《病态匹配》住藏刃

11、表白

　　完整的Alpha腺体被剥出，并放入特别的营养瓶中供养，最终以一种合法的方式送到了Omega研究院的实验室里。
　　专门研究腺体的研究员非常惊喜，毕竟还具有活性的Alpha腺体十分难得，有了这个腺体，就可以更加接近基因匹配的真相。
　　——关于匹配度是否在按照Omega的意志进行变化的真相。
　　而腺体的捐献者来自某个不知名研究所的两名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尤里安研究员和艾德里希研究员。
　　当然他们捐赠的时候用的假名，院长赫拉女士随手取了两个名字上去。
　　艾德里希就罢了，他见过的血腥场面比这多得多。
　　而尤里安，这个大众印象中娇滴滴的小人妻，也对活体解剖无所畏惧——大抵是因为从小跟着赫拉女士出入实验室耳濡目染，且他在读书的时候一直都很认真研习人体结构相关知识——本作开篇就说过，尤里安是一个生理常识十分丰富的Omega。
　　当然了，尤里安没有解剖人体的实践经验，主刀是艾德里希。
　　尤里安负责指挥和恐吓。
　　弗兰克被他俩折磨得够呛，艾德里希的技术很好，让Alpha活生生挨到结束才死去。
　　结束后赫拉女士便来接应了。
　　她对正在摘美瞳的尤里安说：“维克托的父母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基因匹配样本，只可惜Omega已经火化了。”
　　尤里安疲惫地脱下血迹斑斑的手术服——旁边的艾德里希立马接了过来，尤里安顿了顿，才说：“至少Alpha的血抽得足够多，想实验多少次都可以。”
　　“那确实是。”赫拉发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怎么了宝贝？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艾德里希下意识去看尤里安的脸，确实有些苍白，他想靠近尤里安，却被一个眼神制止了，于是握紧了拳头。
　　尤里安对赫拉说：“我没事妈妈，就是有点累，您先回去吧，我和艾德里希有事情要处理。”
　　“那好吧——如果不是要紧的事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好吗？”
　　“好的妈妈。”
　　伴随着脚步声走远，尤里安的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浅金色的眼瞳泛着冷光，令人不寒而栗又觉得着迷。
　　艾德里希知道，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要落下来了。
　　他不求从轻发落，只求尤里安不离开。
　　否则艾德里希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疯到什么程度。
　　艾德里希的手指已经把掌心掐出血痕，他既忐忑，又绝望。
　　但尤里安没有想象中那样对艾德里希发火，或者是抽他，尤里安连说话的音量都和平常没有分别：“艾德里希，你对我撒谎了，对吗？”
　　此刻怕是没有人能懂艾德里希的心情有多复杂，他发起抖来，竟然开始回避尤里安的视线，讷讷的：“……请原谅我。”
　　“那就是撒谎了。”尤里安说，“看来维克托没有乱说。”
　　听闻这里还有“情敌”的戏份，艾德里希立马焦急起来：“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不重要。我也不会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尤里安抱着胳膊，明明身高只到艾德里希的肩膀，但是气势上完全压了对方一头，“艾德里希，关于你的一切，我要亲口听你说。”
　　上帝保佑，尤里安是个公正的人，他从来不会偏听偏信。
　　可思来想去，艾德里希却完全没有找出一件他做过的能让他在尤里安面前像个正常人的事情。
　　于是他嗫喏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话。
　　尤里安看起来有些失望了：“艾德……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有时候你对我隐瞒一些事情我大概也知道一点点，但我们是朋友，我应当包容你的小错误。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现在连话也不愿意对我说？”
　　不。
　　艾德里希摇头。
　　他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能让尤里安失望？他的存在从来都是为了让尤里安感到快乐的！
　　于是艾德里希像一根噼里啪啦的炮仗快速地坦白了自己的罪行：“我承认，我承认，尤里安，我在腺体贴里装了定位器并且每天监控你的行程。”
　　“嗯，还有呢？”
　　“我偷拍了你的照片挂在床头。很多照片。”
　　“……怎么都喜欢拍照。还有呢？”
　　“我每天都在网上检索你的关键词，并且把你的狂热粉丝发的言论全部删掉。”
　　“哦……那真是谢谢你了。还有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还有就是，我曾经殴打过想追你的Alpha，烧掉了他们送你的情书和礼物。因为我不能忍受任何人觊觎你。”
　　“……”
　　“亲吻你的脸颊不是表示感谢，是因为我很想与你接吻。不是浅浅的亲一下，而是深吻、舌吻。”
　　“艾德……”
　　尤里安突然发觉目前的情形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艾德里希完全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刹不住了。
　　“我珍藏了很多你的私人物品，并【无法过审】而且还【无法过审】。”
　　“别说了……”
　　“我做的春梦里你总是穿着【无法过审】，坐在我的腿上跟我【无法过审】，我每次舔你的【无法过审】时，你都会【无法过审】得一塌糊涂。”
　　“够了……”
　　“还有就是我在你身边经常【无法过审】，基本上无法穿太紧身的裤子，有时跟你说着说着话我就【无法过审】了。”
　　“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为什么不？尤里安，这些都是我的罪行，我并不想当你的朋友。当你在我怀中撒娇时，我想的却是标记你，终生标记。我想跟你【无法过审】。以至于当你想知道我的真面目，就不能忽视我的欲望——”艾德里希说，“我是如此爱你，并渴求你。欲望也是构成我对你的感情的一部分，你不能否认，这已经融入了我的灵魂。”
　　尤里安貌似被震住了，他的脑细胞飞速地运转，也在飞速地死去。
　　艾德里希嘴里说得这么出格，行动上却只是轻轻地拉起尤里安的手，似乎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尤里安，我一直示你为我的……妻子。扮演好朋友的游戏，我已经玩腻了。我也想要光明正大地以你丈夫的身份与你拥吻，被你接纳。可是，你只是把我当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星星，可我只是你……最好的朋友。”
　　艾德里希似乎想亲一亲尤里安的手背，但尤里安立刻把手抽走了。
　　Enigma绝望地闭上眼。
　　是了，他是一个对Omega有着不轨之心的Enigma，只要有点常识，Omega都应该跟他保持距离。
　　他尤其的憎恨自己是一名Enigma。
　　可以是Alpha，甚至可以是Beta，为什么偏偏是Enigma？
　　强大有什么用？
　　人形兵器又如何？
　　如果他只是一名普通的Alpha，现在还可以追求尤里安，可以上匹配库与尤里安配型，要是命好，说不定真的可以和尤里安结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朋友的名义靠近，又不甘心只是朋友。
　　艾德里希看着尤里安皱眉思索好像碰到了人生最大的难题的样子，苦涩地勾唇——现在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明明在说出那些话之前就知道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被尤里安讨厌、戒备，艾德里希却还是奢望剩下的百分之一会出现。
　　“艾德。”尤里安在让艾德里希窒息的沉默一分钟后，终于有些迟疑地开口了，“我很抱歉……”
　　是那百分之九十九。
　　艾德里希什么都不想听了，只想马上去死。
　　随便怎么样。
　　请议会立刻马上把他逐出星系，让他脑子里的那颗该死的炸弹把他炸成碎片！
　　但尤里安天籁般的声音又响起了：“……我很抱歉我没能察觉你的感情，你是如此深情，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却忽视你的感受，只懂得一味地向你索取情绪价值，这是我的错。”
　　天。
　　百分之一。
　　艾德里希又活了。
　　“尤里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尤里安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爱是神圣的，它很有分量。你爱我，我却忽视你的爱，这是对你真心的践踏——因为我有可能在你需要回应的时候不作为，也有可能在你本就犹豫不决的时候胡乱给出过信号——这会让你痛苦。原谅我，艾德。”
　　艾德里希几乎要落泪。
　　他自己都觉得难堪、无法放在阳光下的爱，竟被尤里安如此慎重地对待——就像捧着一团在寒冬里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
　　他错了。
　　尤里安不是百分之九十九，也不是百分之一，他是唯一。唯一会保护艾德里希所有感情的人，几乎可以说是珍视。
　　艾德里希现在是真的想单纯地亲吻尤里安的额头了，但他已经不能这么做了，于是只能看着尤里安，眼里的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艾德，我现在无法草率地对你的感情作出回应。请你不要伤心，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想好吗？”尤里安说。
　　当然可以。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感情而已，还有性别、谎言和才刚刚过去的生离死别。
　　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
　　再给一点时间又有什么要紧呢？
　　于是艾德里希虚抱着尤里安——没有征得尤里安的同意，他实在是不敢触碰尤里安一根头发：“尤里安，请不要让我等太久。”
　　尤里安的回应是加实了这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