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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正厅夺帖,魂引初成 ...


  •   走廊里的霉味混着符纸的檀香,像团化不开的雾,粘在苏砚的衣领上。

      他攥着陆叙言的手,掌心的汗把对方冷白的指尖浸得发潮,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

      走廊两侧的墙缝里嵌着“锁魂符”,符纸边缘泛着暗黄,偶尔有细微的阴风从符下钻出来,吹得他后颈的碎发轻轻晃,激起一阵凉意。

      陆叙言的脚步很轻,黑色夹克的衣角擦过及膝的杂草时几乎没声音。

      他另一只手握着短刀,刀鞘上的铜丝符文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小臂上若隐若现的黑纹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那是他“半人半鬼”特质的印记,藏着能与阴邪抗衡的力量。

      走到走廊拐角时,他突然停下,侧耳听了听,又回头对苏砚比了个“嘘”的手势。

      正厅方向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还夹杂着男人粗哑的呵斥,像块石头砸在寂静里。

      “把‘祭品’看好!别让他乱动,等会儿头来了要验生辰八字。”高瘦执行者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

      苏砚悄悄探出头,正厅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能看到三个穿黑制服的男人:高瘦的那个站在供桌旁,手指划过一本黑色册子,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泥。

      矮胖的靠在门边,腰间别着根银灰色电棍,棍身还缠着半根断掉的红绳;还有个背对着门的执行者,正弯腰用麻绳绑那个穿蓝色外套的小男孩。

      孩子的蓝色玩具车掉在地上,车轮还在轻轻转,却没敢哭出声,只是肩膀不停发抖,小脸憋得通红。

      陆叙言的指尖在苏砚手背上轻轻敲了敲,用口型说“我引开他们,你拿供桌上的红帖”。

      苏砚点点头,从背包里摸出装朱砂粉的小布袋,又低头确认了下手腕上的机械表。

      表盖里的朱砂粉混着引魂玉的红光,透过表盘玻璃,在他手腕内侧投下一圈小小的暖光斑,像颗藏在皮肤下的星星。

      这表不仅能装朱砂,上次在医院他就发现,表盖内侧的“砚”字似乎能聚阳气,只是还没摸清用法。

      陆叙言深吸一口气,突然捡起块边缘锋利的小石子,往走廊另一头扔去。

      石子砸在斑驳的墙面上,发出“咚”的轻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正厅里的三个执行者瞬间警觉,高瘦的那个把黑色册子往怀里一塞,反手拔出腰间的短刀,刀身泛着冷光:“谁在外面?”

      矮胖的执行者也握紧电棍,跟着往走廊走,脚步声“咚咚”响:“别是上次那两个小鬼又来捣乱,头说了,见到就直接抓去喂怨核!”

      等两个执行者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陆叙言立刻拉着苏砚往正厅冲。

      背对着门的执行者刚想转头,陆叙言已经扑了上去,小臂顶住他的喉咙,短刀的刀刃抵在他颈侧,声音冷得像冰:“别动!”

      执行者的眼睛瞪得溜圆,想伸手摸腰间的对讲机,苏砚赶紧冲过去,把艾草枝按在他手腕上。

      艾草碰到他手腕上的黑色镇怨手环时,突然冒出股白烟,手环上的纹路瞬间暗了下去,执行者痛得闷哼一声,浑身僵住。

      “拿到了吗?”陆叙言转头问。

      苏砚已经跑到供桌旁,桌上摆着个铜制香炉,三炷没燃尽的香冒着细细的烟,香灰落在一张红色冥婚帖上,把帖角烫出个小黑点。

      他小心地把冥婚帖捡起来,指尖碰到纸页时,引魂玉突然发烫,玉身的藤蔓纹亮得刺眼,帖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

      绣娘儿子的生辰八字是“壬午年癸卯月庚辰日”,小男孩的是“戊戌年辛酉月丙寅日”,墨迹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梨花图案,和绣片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拿到了!”苏砚刚把冥婚帖折好,就听到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那两个执行者回来了!陆叙言立刻拉着他往侧门跑,路过小男孩身边时,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

      孩子吓得缩在苏砚怀里,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叔叔,我的玩具车……还在里面……”

      苏砚心里一软,回头看了眼正厅,蓝色玩具车还在地上,车轮已经不转了。

      陆叙言却没停步,声音压低:“先带孩子去绣房,等会儿再来拿。”

      两人抱着孩子往绣房跑,身后的呵斥声越来越近,还有电棍“滋滋”的电流声,像毒蛇吐信。

      跑过走廊时,苏砚瞥见矮个子执行者故意踉跄了一下,撞倒木架挡住路,心里忽然明白,这个一直犹豫的执行者,其实也在偷偷帮他们。

      跑到绣房门口时,陆叙言一脚踹开门,拉着苏砚躲了进去,又赶紧把门反锁。

      苏砚把孩子放在地上,蹲下身帮他理了理乱掉的刘海,孩子的脸颊还带着泪痕,却乖乖地说:“叔叔,我不害怕,妈妈说过,好人会来救我的。”

      苏砚心里一动,刚想追问,绣房里突然亮起微光。

      梨花镜的镜面慢慢变得清晰,蒙在上面的灰像是被风吹走,映出绣娘半透明的身影,她的红衣在微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不像之前那样冰冷。

      “你们拿到冥婚帖了?”绣娘飘到供桌旁,眼神落在苏砚怀里的孩子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八字,和我儿子阿辰当年的八字很像,管控局就是故意找的‘纯阳八字’,用来激活怨核。”

      陆叙言把冥婚帖拿出来,摊在绣架上,绣架上的红绣布因为之前的动作歪了些,他小心地把布绷直:“现在可以补魂引图了吗?需要我们做什么?”

      绣娘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根银色的针,针身泛着淡淡的白光,像是用羊骨做的,针尖还缠着一小段红色绣线。

      “需要你帮我穿线。”她把针递给苏砚,又指了指绣片上未完成的梨花纹。

      “用绣片上的红线,把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绣在梨花枝的末端,绣的时候要念着阿辰的名字。魂引图绣了阿辰的魂息,等会儿才能靠它引阴魂、克怨核。”

      苏砚接过针,指尖有些发颤,他从小就没碰过针线,怕绣错了毁了魂引图。

      陆叙言蹲在他身边,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帮他稳住针:“别紧张,我看着你,一针一针来。”

      苏砚深吸一口气,把红线穿进针孔,又对照着冥婚帖上的生辰八字,在绣片上慢慢绣起来。

      红线划过布面时,引魂玉突然发烫,玉身的藤蔓纹顺着他的手腕爬上来,缠在他握针的手指上,像是在帮他调整角度。

      绣娘站在一旁,声音轻柔地念着儿子的名字:“阿辰……阿辰……妈妈来接你了……”

      梨花镜的镜面越来越亮,映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散落在黑夜里的星星,慢慢聚在一起。

      绣到最后一个“日”字时,苏砚的手突然顿了顿,红线突然自己动了起来,顺着他的指尖,慢慢缠上梨花镜的镜框。

      镜中的光点瞬间聚成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小褂子,梳着整齐的刘海,手里拿着个绣着梨花的布偶,布偶的一只耳朵已经掉了,正是绣娘的儿子阿辰!

      “妈妈!”阿辰的声音很轻,像春风拂过水面。

      绣娘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透明的泪珠落在地上,瞬间化成水汽,她伸出手想摸儿子的脸,却只能穿过他的身影,指尖只碰到一片冰凉的光。

      “阿辰,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保护好你,让你被管控局的人抓来养怨核……”

      阿辰摇了摇头,小跑到苏砚身边,仰起头看着他怀里的孩子:“这个弟弟和我当年一样,被他们关在小黑屋里,每天只能吃一块干面包,叔叔阿姨一定要救他,还有其他被关起来的小朋友。”

      苏砚把孩子抱得更紧,对阿辰用力点头:“我们会的,不仅要救你们,还要毁掉怨核,不让管控局再害人。”

      陆叙言走到梨花镜旁,目光落在镜中阿辰的身上,小臂上的黑纹路轻轻闪了闪:“你知道怨核在什么地方吗?它有什么弱点吗?”

      阿辰指了指绣房角落的木床:“在床底下的窖里,窖门是用木板钉死的,里面有很多黑色的雾,会咬人的腿,我上次靠近就被雾咬了一口,疼了好几天。”

      陆叙言刚想掀开床板,绣房的门突然被踹开!三个执行者冲了进来,高瘦的那个手里拿着黑色对讲机,对着里面大声喊:“头!他们在绣房!还把‘祭品’救了!快派人来!”

      矮胖的执行者举起电棍,就往苏砚身上打,电棍“滋滋”的电流声刺得人耳朵疼。

      陆叙言立刻挡在苏砚身前,短刀一挥,刀身砍在电棍上,“当”的一声,电棍的电线被砍断,冒出股黑烟,落在地上还在不停抽搐。

      “你们以为能跑掉吗?”高瘦的执行者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黑色盒子。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黑气冒了出来,直扑绣娘的身影!

      绣娘惨叫一声,身影变得更透明了,红衣上的光泽也暗了下去,像被水打湿的纸:“这是……锁魂盒!管控局专门用来收游魂的,被它吸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陆叙言反应极快,一把将短刀扔了过去,刀鞘带着风声砸在盒子上,“啪”的一声把盒子盖了起来。

      黑气瞬间消失,绣娘却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连站都站不起来。

      苏砚抱着孩子退到梨花镜旁,突然想起口袋里的朱砂粉。

      他赶紧掏出小布袋,把朱砂粉撒在引魂玉上,玉身的藤蔓纹瞬间亮了起来,一道温暖的红光射向三个执行者!

      执行者们惨叫一声,纷纷后退,高瘦的那个踉跄着撞在供桌上,铜香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

      红光碰到他们手腕上的镇怨手环时,手环突然裂开,冒出股白烟,手环上的纹路也变得暗淡无光,像是失去了力量。

      “快走!去窖里!”陆叙言拉着苏砚,又弯腰把地上的孩子抱起来,往木床跑。

      他双手用力掀开床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窖门,门板上还钉着生锈的铁钉,里面传来“呼呼”的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喘气,带着股腥甜的味道。

      绣娘飘过来,从袖中取出一根红色的魂引绳,绳子上还挂着个小小的梨花吊坠:“这是魂引绳,能帮你们找到怨核,也能保护你们不被黑气咬到,阿辰可以跟着绳子走。”

      阿辰的身影飘过来,小手抓住魂引绳的另一端,仰起头对陆叙言说:“叔叔,我带你们去,窖里的路很黑,我认识。”

      陆叙言先跳了下去,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又伸手把苏砚和孩子拉了下来。

      窖里伸手不见五指,苏砚只能靠引魂玉的红光看清脚下的路,地面全是松软的泥土,踩在上面像踩在棉花上。

      阿辰的身影在前面飘着,魂引绳被他拉得笔直,红色的绳子在黑暗里格外显眼,像一条指引方向的灯。

      走了大概十几步,前面突然亮起一团诡异的绿光,是怨核!

      它像个篮球大小的黑色球,表面缠着无数红色的丝线,丝线下面能看到无数细小的身影在挣扎,都是被管控局害死的孩子的魂,他们的哭声微弱得像蚊子叫,藏在风声里。

      “就是它!”陆叙言拔出短刀,刀身在绿光下泛着冷光,小臂上的黑纹路突然变得清晰,像有墨在皮肤下流动。

      他刚想冲过去,怨核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无数黑气从里面冒出来,像毒蛇一样直扑他们!

      陆叙言立刻伸手挡在苏砚身前,他的掌心泛着淡淡的黑气,那些扑来的阴邪雾气碰到他的手,瞬间像被冻住一样凝固,又慢慢消散在黑暗里。

      “我的阴气能暂时压制怨核的黑气,你趁机把魂引绳缠上去!”他对苏砚喊,指尖残留着阴寒的气息,却没让一丝黑气碰到身后的人。

      苏砚赶紧把魂引绳缠在怨核上,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把艾草枝扔了过去,艾草碰到黑气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股白烟,黑气瞬间退了回去,像怕烫的蛇。

      阿辰的身影也变得亮了些,小脸上满是坚定:“妈妈说过,怨核靠阴魂滋养,魂引绳能勾出里面的阴魂,艾草能散它的阴气,我们再加把劲就能毁掉它!”

      陆叙言点点头,和苏砚一起拉紧魂引绳,红色的绳子勒着怨核,里面的孩子魂们纷纷飘了出来,围着怨核转圈,他们的身影越来越亮,像是在凝聚力量。

      绣娘的身影也飘了下来,手里捧着魂引图,声音带着期待:“现在把魂引图贴上去!魂引图的阳魂气能中和怨核的阴气,再念阿辰的名字,就能让它彻底消散!”

      苏砚从陆叙言手里接过魂引图,小心翼翼地贴在怨核上。

      他刚想念名字,手腕上的机械表突然“滴答”响了两声,表盖里的朱砂粉顺着引魂玉的红光飘向魂引图,原本有些暗淡的红光瞬间变得耀眼,像小太阳一样笼罩着怨核。

      “这表能聚阳气!”陆叙言眼睛一亮,“它和引魂玉、朱砂形成了呼应,能增强魂引图的力量!”

      两人一起轻声念着阿辰的名字:“阿辰……阿辰……”

      魂引图的红光越来越盛,怨核开始慢慢变小,里面的黑气像遇到阳光的雪一样融化,孩子魂们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大。

      阿辰的身影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和其他孩子魂一起,变成无数温暖的光点,慢慢消散在空气中,他们终于摆脱了怨核的束缚,得到了解脱。

      怨核彻底消失后,窖里的绿光也灭了,只剩下引魂玉和机械表的光还在亮着。

      陆叙言拉着苏砚,抱着孩子,往窖口走。刚爬上去,就听到外面传来警车的“呜呜”声,是张奶奶报的警!

      她不仅报了地址,还特意告诉警察“从侧门的小胡同进,大门有守卫”,所以警察才能绕开防线,直接冲进古宅。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抓小孩!”张奶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带着焦急和庆幸。

      三个执行者听到警笛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想往侧门跑,却被冲进来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矮个子执行者被押着经过时,悄悄把口袋里的粉色水果糖塞给了孩子,又看了眼苏砚,眼神里满是复杂。

      他口袋里的照片掉了出来,背面写着“女儿,等爸爸回来给你买草莓冰淇淋”。

      绣娘飘到梨花镜旁,看着镜中自己渐渐清晰的身影,对苏砚和陆叙言说:“谢谢你们,我终于可以带着阿辰去投胎了。”

      她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道白光,留下一张纸条落在地上,上面写着“愿世间无怨,岁岁平安”。

      苏砚把纸条折好,放进背包里。陆叙言伸手帮他拂去肩上的灰尘,指尖带着熟悉的凉意:“走吧,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苏砚点点头,摸了摸脖子上的引魂玉,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表盖里的朱砂还在闪着光,像是在记录这场温暖的胜利,也像是在期待着下一段并肩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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