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对不起 ...
-
除夕当天，大街小巷人声鼎沸，怎么也挡不住热闹。
陈俊雅和叶爸都放下工作，带叶知秋去买新衣服。冬天的寒风呼啸，叶知秋直打哆嗦。
陈俊雅带他买了一套冬装。
在服装店的试衣间里，叶知秋试穿了一套休闲风格的新衣装：
他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上面印着几朵白色的动物图案，毛衣里面是一件浅蓝色格子衬衫，领子和袖口露在外面，下身是一条宽松的浅蓝色牛仔裤，裤脚微微堆叠，显得随性而自然。
但是一看价格，一套共623.99元。
——接近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他不断推脱，可父母却是满脸笑吟吟地，他不解。以前的父母要有多节省就有多节省。
他想到了什么。
我们中彩票了？不可能吧。
可能是新年新气象。
爸妈不回答，不过眼神里带着躲藏，好像在隐藏什么。突然，叶爸叶妈被有事叫走，走得急。
叶知秋站在空荡荡的服装店门口，看着身上的新衣服，心里涌起一丝不安。
他一个人走在路上，虽然穿着新衣服，但也和周围格格不入。
他早知如此，也便习惯了。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缩了缩脖子。
突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从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被撞倒在路边，鲜血从她额角流下。
路人都在围观，没人敢上前。
叶知秋想跑过去，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想起了那个小女孩的眼神，和他第一次见到夏语时一样。
这时，手机震动了。
备注【TLOW】的人发来了消息：
Tlow：“新年快乐！”
“去游乐园吗？尤康林，马龙，林译，李馨怡，胡小冉，陈婷婷六人都在。"
叶知秋看到消息，嘴角勉强扬起一个弧度。
他回复：
一叶知秋：“好的。”
然后看向那个流血的小女孩，她已经在路人的帮助下叫了救护车。
他转身走向游乐园，每走一步，那个小女孩的脸就好像夏语的脸。
游乐园并不远，几步就到了。
他在门口等着。衣服再厚实，寒风依然把他的脸吹得红彤彤的。
他的手掌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捏着那623.99元的收据，像握着一块冰。
过了一会儿，一位穿黑色连衣裙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裙子上绣着与叶知秋毛衣相呼应的白色动物图案。
裙子长度适中，裙摆轻盈，头戴贝雷帽，搭配一件浅蓝色开衫——
正是夏语。
今天的夏语好美，尤其今天还扎了麻花辫，更加显得乖巧可爱。
尤康林几人在后面跟着，有说有笑，他也笑了。
今天，不会再单调无味。
夏语替几人买了票，今天人真多，多得不得了。
他们先去玩了过山车，过山车根本不是给人玩的。
当过山车急速下降时，叶知秋看到夏语站在后面，微笑着挥手。
他突然想起之前夏语说过，她喜欢过山车，因为觉得它能飞起来。
当时他不懂，现在才明白，她说的“飞起来”，可能是希望逃离什么。
过山车下来后，尤康林几人站在垃圾桶旁边呕吐。
他注意到夏语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但她还是勉强笑着。
这一刻，他突然想抱住她，告诉她：“你不用坚强，我陪着你。”
但是，夏语比谁都要镇定，根本不需要安慰。
尤康林走过来撞了撞他：“走，玩下一个。”
几人几乎把所有游乐项目都玩了一遍。
到了晚上。
夜空繁星闪烁，明月高空。
几人来到摩天轮，本是四人一组，但是八卦六人组让叶知秋和夏语单独在一个空间。
距离大年初一只有最后一分钟。
“三、二、一。新年快乐！”
烟火在夜空中绽放，映照出两人脸上的笑意。
但叶知秋注意到，夏语的笑容比平时浅了一些，嘴角微微抽搐。
“新年快乐，夏语。”叶知秋侧头看向她，眼中满是温柔。
夏语抬起头，眼睛里有奇怪的光芒，像是要说什么，却只是摇了摇头。
……
就在这时，夏语突然扶住额头，身体摇晃起来。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笔记本从手中滑落，倒了下去。
叶知秋立刻扶住她，心像被重重一击。
“夏语！”他喊得撕心裂肺。
夏语困难地睁开眼睛，眼里有泪水滑落。
她艰难地想要挤出几个字，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他怀中，像一片枯叶。
摩天轮落下。
叶知秋的心猛地一沉，他紧紧抱住夏语，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摩天轮里回荡，像一声声绝望的哭泣。
夏语不能有事，绝对不可以。
救护车很快到达，医护人员将夏语抬上了车。
叶知秋紧随其后，他的手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这样就能留住什么。
但夏语的手越来越冷，最后无力地垂下。
医院走廊里，叶知秋像石头一样坐在长椅上。
他的手机突然亮起，是尤康林发来的消息：“你的这套衣服，我听人说，是你父母的……”
是除了日常花销，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他像被雷击中一样，颤抖着打开口袋，拿出那张被揉皱的收据。
623.99元...这几乎是他们全家攒了很久才攒下的钱。
叶知秋现在心里很难受。
医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叶知秋冲了进去：“医生，她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医生：“病人就是受了刺激，要注意休息。”
新年的钟声响起，外面是一片欢庆的海洋。
叶知秋却像活在另一个世界。
他盯着墙上那个电子挂钟，3、2、1...新年快乐。
城市里鞭炮声震耳欲聋，他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踏进病房，看见少女的脸色像纸一样白，眼睛紧闭着。
叶知秋冲过来抱住她，眼泪无声地流下：“夏语...你醒醒…”
夏语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叶知秋立刻抓住她的手：“别睡，你答应过要陪我去明年的游乐园……”
医生叹了口气：“让她安静地休息……”
夏语的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
叶知秋...
她想开口，却不能，却只能发出微弱的闷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好休息，休息。”
叶知秋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夏语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也没说什么。
她的眼睛又闭上了。
她很困，晕晕乎乎的。
夜已经深了。
胡小冉几人赶到医院：“怎么样？”
叶知秋摇摇头，声音嘶哑：“还不知道……但是情况应该没多大问题。”
尤康林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忍不住说：“其实…夏语上周就不对劲了。她一直在吃一种白色的药片，我们问她，她只是笑笑…”
叶知秋的血液瞬间凝固：“什么药片？”
尤康林低下头：“不知道…”
因为学业问题，夏语的压力越来越大，吃了药，也依然如此，她不想要任何人知道，包括叶知秋。
可一天，让尤康林发现了，她央求他不要说出去，他答应了。可眼下不得不说出来。
可能是用药过度，让她今天晕了过去。
医院的走廊又恢复了安静。
叶知秋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那张623.99元的收据。远处，新年的烟花刚刚绽放。
夏语的眼睛终于又睁开了。
她看到叶知秋睡在她床边，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轻轻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但手一碰到，就无力地垂下。
又睡了？还是太累了。
新年的第一天，游乐园照常开放。
但叶知秋可能再也不会去那里了。
他坐在病房里，手里紧紧握着夏语的麻花辫上发卡，像握着整个世界。
夏语就是他的全世界。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哭。
尤康林看不惯他哭，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记得上学期夏语被学校心理咨询室叫去谈话，好像是压力太大了……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
“心理咨询？”叶知秋愣住了，“她看起来那么开朗，怎么会…”
“凡事不能看表面。”
说完便走了。
叶知秋坐在病床前，泪水还是忍不住滑落，他紧紧抱住自己，任由悲伤在新年的夜晚中蔓延。
叶知秋心里担心，他不知道夏语会不会醒来。
万一，只是万一，万一她不会醒来了，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有机会一起看下一个新年的烟火。
过了许久，夏语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叶知秋趴在病床上。
她给他盖上了被子。
夏语心里愧疚：对不起，这次新年让你担心了，我的错。
……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