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律师》延碛

21、第 21 章

　　“黎律，需要帮忙吗？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封景看了看她面前的行李箱，一脸关心的问道。

　　黎野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封景，马上收起手机，“谢谢封总，不用了，我这会要去远达盖章，正等汪度呢，他等下就下来了。”

　　话音刚落，汪度就从前方走过来了。

　　“黎律，封总，你们怎么都在呢？”

　　“哦，我下来透透气，刚下电梯就看着黎律师拿着这俩巨大的行李箱站在这里，还以为黎律要连夜逃走了呢，赶紧过来问问。”

　　黎野顿时反应过来，从方位上来说，上四十九楼的专用电梯离后门更近，也更为幽静。

　　“哈哈，对，我们没了黎律师可不行。不能让她逃掉了。”听了封景的话，汪度也开起了玩笑。

　　“啊我怎么会逃！大小姐给那么多钱，让我提鞋都行。”黎野也笑着附和。

　　“唔，对了封总，可能下周董事长就能看到报告初稿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您随时跟我说。”

　　黎野知道封景必然会跟徐晚意报告今天发生的事儿，趁此机会报告一下进度，也好让她有个准备。她知道这个阶段徐晚意不太可能点开报告看详细内容，担心被张岗找借口掩盖过去，特意提醒她一下，让她多个心眼。

　　但是，她不知道徐晚意的心思，现阶段还不想直接跟徐晚意联系。

　　“好的，黎律，我会及时转达董事长的。”

　　两人说话期间，汪度不经意往后一转，突然看见他们身后几米的拐角处有个人影。再一看，那不是董事长是谁！

　　他们这大厅的拐角都设计成了圆柱形，以密集的长条形实木作为遮挡，不像那种折叠成九十度的拐角，什么都看不见。

　　正当他要叫出声的时候，徐晚意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他安静。

　　他被迫将已经到嘴边的“董事长”三个字硬生生吞了下去。

　　见被发现了，徐晚意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将身形隐藏在木栅栏后面。她站的那个地方，距离他们的直线距离极近，稍微退后一点不影响，依旧能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难得下楼一次，今天一时兴起，说要下楼稍微走走，这还没走出大厅，就看到黎野直挺挺的站在角落，面前放着两个巨大的箱子。这是要干什么？

　　她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脚就先往这边走了，又不愿意跟黎野打照面，于是示意封景上前问一下。

　　因为急着要去盖章，黎野再跟封景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汪度也不敢说什么，默默的帮黎野拖着箱子跟在旁边。

　　封景也走回董事长身旁，“董事长，需要我去帮忙吗？”

　　“不用了，让她自己去折腾吧！”

　　徐晚意看着黎野出了大门，眼睛里有些恼火，什么是大小姐给那么多钱让她提鞋都行？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晚握住她脚踝的那双手，温热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脚踝之上。

　　想到这里，徐晚意突然觉得有些热，这才回过神来。太生气了！简直不知道黎野在想什么，怎么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

　　黎野和汪度推着箱子出了大楼后，径直往大马路走去。乐光集团所在的商业区被称为“企业总部”，只是用来表达这里有很多企业总部而已，并不是这个区域的官方名称，它不是一个封闭的园区，没有什么官方名称，每栋楼外都是市政道路。

　　作为乐光集团的法务，汪度对这里很熟悉。他带着黎野见机行事，根本不管红灯不红灯的，只要没车，三两步就走了过去。这就是地广人稀的好处。

　　幸好是黎野跟着他，同时还有这四个轮子的行李箱，否则要跟上汪度选的这条神出鬼没的路线，还真不那么容易。要是换了姜瑜来这么一遭，黎野都能想象姜瑜那苦哈哈恨不得抱着自己哭的脸。

　　几分钟以后，两人停在了一栋高楼跟前，黎野抬头一望，徐大小姐是极喜欢高楼吗？怎么远达新能也在如此高的楼里办公，她再回头望了望乐光大厦，发现俩楼直线距离也就五百米左右。

　　真是开车嫌少、走路嫌多的路程。

　　两人刚一出现，不远处一个人走了过来！哎哟，可真巧，黎野一下子就记起了这对大耳朵。这不是他见过几次的那个人嘛，真是缘分。

　　“汪总，黎律师，二位好啊！欢迎来远达新能视察工作。”

　　陈方生了一双狭长的双眼，这么一笑，眼睛都没了，平添一股狡猾的气息。

　　“黎律，这是远达新能法务部副总陈方陈总，主持工作！以前是我们部门的，都是熟人。”汪度特意强调了主持工作四个字，给足了陈方面子。

　　“陈总您好！”黎野主动伸出手，两人友好的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

　　“我们上去吧，上面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黎律师大驾光临呢。”

　　这是黎野第一次正面观察陈方，虽然说传统都认为大耳朵是福气的象征，可惜这对细小狭长的眼睛、细长的鼻子和扁扁的嘴巴，白白浪费了这对大耳朵带来的平和气质。

　　这栋楼也很新，远达新能占了三十五楼整层。从电梯一出来，黎野就觉得特别亮堂，他们的装修风格非常现代，基调是白色，天花板和墙面都是白色，地板是抛光水泥色。

　　前台是流线型，仿若一个航空器的操作台，进门左边一溜屏幕，上面滚动播放着他们的新能源设备生产线和一些已经建好的风机。与乐光集团总部的风格大有不同。

　　他们穿过公共办公区域，来到法务部办公室，黎野一看，法务部的脸庞都很年轻，男的大部分穿polo衫，女的也都是t恤，几乎没人穿什么套装、套裙，更没有什么高跟鞋。

　　黎野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像个来自于上世纪的老古董。

　　不过，这些年轻人可没想这么多。他们再怎么青春洋溢，穿得再怎么休闲，也是法律行业的人。但凡在海西从事法律的人，多少都听过一点黎野。

　　“黎律师好！”能见到传说中的黎野律师，远达新能法务部的人自然都是开心的。可是再看黎野和汪度面前的两个巨型箱子，几个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再大的律师、再飒的律师，也抵消不了两大箱全部需要盖章的基础资料带来的痛苦。

　　“小张、小黄、小刘，你们三个人帮黎律师和汪总一起盖章哈。黎律师是我们律师行业的标杆，你们多学着点。”陈方派活很利索。

　　“是，陈总。”三个小姑娘有些开心，又有些惆怅。

　　听了这话，黎野眼角轻微的动了下，这陈方到底是在夸她还是损她？跟她学盖章么？

　　“黎律、汪总，我们去那边那个会议室吧，方便盖，我把章拿过去。”小张看上去是几个人里面年长的，由她来负责招待黎野。

　　“好。”黎野和汪度推着箱子，跟着三个小姑娘往会议室走去。

　　“黎律，您别介意啊，陈方就是这个风格，听上去确实浮夸了点，不过做事情没这么浮夸。”

　　汪度觉得非常尴尬，陈方在集团的时候就喜欢拍领导马屁，久了以后，这种说话做事风格就成了他本人一部分了一样，见谁都能张嘴就来。

　　他是有点在意黎野对他们集团法务部门的看法的，怎么着也不能给董事长丢脸，对吧。

　　“啊，没事。不过他跑得倒是很快。”黎野笑了笑，看了看两个大箱子，再看了看汪度。

　　汪度只好也配合地笑了笑。心里想得却是：要不是董事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支持黎律师，我才不来做这种人形盖章机啊！你以为我不想跑吗？！

　　“汪总，你们乐光法务部真是藏龙卧虎，像陈总这样的，少年有为，这么年轻就当上远达新能的法总了。”

　　“啊，对。”汪度脑子还想着其他事，猛然听黎野这么一说，有点没反应过来，“啊？不是，陈方去年帮公司打赢了一个打官司，这才提拔上去的。”

　　“你们法务部的人还要出庭？”

　　“那倒不用，只是关键证据是陈方找到的，最大的功臣。”

　　唔，这样啊，但这也不像是晚意的选人风格啊，她怎么会选这样一个人做远达新能的法务负责人呢？黎野百思不得其解。

　　面相是一码事，先放那儿不说，但陈方也忒滑头了一点，黎野对这样的人没什么好感。在这一点上，徐晚意跟她如出一辙。要不当年两人怎么能谈恋爱呢，不能一点相似之处都没吧？

　　“黎律师，就是这间会议室了。”三个姑娘把他们让进去。

　　黎野进去以后，先让大家把近门这一排的椅子全部拉走，然后打开行李箱，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两排A4纸资料。她按照资料的逻辑顺序一叠一叠的拿出来，摊在会议桌上。

　　黎野和汪度盖公章，两个姑娘盖骑缝章，一个姑娘整理文件。分配完毕后，盖章工程正式启动。

　　汪度叫苦不迭，没想到这玩意儿这么累人，他平常不怎么锻炼，盖到后面手酸得都抬不起来了。

　　这么多资料，必然一天内是不可能完工的！让汪度没想到的事，第二天黎野还把他薅来了，连换个人都不行，必须得他汪度本人！

　　花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黎野终于将这两箱资料全部盖完章。

　　“终于完工了！”

　　汪度大叫一声，瘫倒在办公椅上，一点白领人士的精英做派都没有了，也不管黎律师对他的印象如何了。

　　这两天的盖章，让他觉得两人如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过了一样，早就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了。

　　所以说，有时候写再多邮件、发再多微信都没用，不如实打实的拉出来干个体力活，距离一下就拉近了。

　　有句话不是说，只有劳动人民的感情才是最纯真，最可靠的嘛！

　　“多谢三位小美女了！这次真的帮了很大的忙，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汪度又萎靡了一会，看着黎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收拾着资料，几个小姑娘想帮忙又不知道怎么帮忙的样子，他挣扎着站起来，赶紧先把自己这边的人安顿好。

　　“嗯，这两天谢谢你们，先去把章还了。”黎野往门外抬了抬头，露出了笑脸，三个姑娘也忍不住地笑了。

　　因为章在这里，这两天这会议室简直成了他们的综合管理部，而这仨姑娘就是盖章秘书，一会儿一个人进来，一会儿一个人进来，烦不胜烦。

　　末了，黎野又补了一句：“一会儿请你们喝咖啡。”

　　“好，我要拿铁，我要美式，我要馥芮白。等黎律师的咖啡哦。”

　　果然是时髦行业的员工，三人毫不客气，点完单后鱼贯而出。

　　黎野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待她们走后，她三下五除二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合上行李箱，拉好拉锁。

　　“走吧，汪总，这两天辛苦了，喝咖啡去！”

　　两人拉着行李箱来到楼下，楼下正好有一家星巴克。

　　“喝啥？”

　　“拿铁。”

　　两人取了咖啡后，来到一张空桌旁。

　　“汪总，你坐这儿休息一会。我去给三个姑娘送咖啡。”

　　黎野刚走，汪度的手机就响起来了。听声音，有好几条信息进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

　　第一条，发信人张岗总：小汪，你是不是和黎律师去远达新能盖章了？现在怎么样了啊？还缺什么资料么？

　　第二条，发信人封景：汪总，你们盖章盖完了吗？需要我派人来帮你吗？黎律师人呢？

　　汪度想了想，先回封景的，肯定是董事长让她问的。

　　“已经盖完了，正要回来，黎律师这会去给远达新能法务部小姑娘送咖啡去了。”

　　接着回张岗。“谢谢张总关心，我是和黎律师来这边盖章了，资料都齐了，而且已经盖完了，一切顺利。”

　　张岗先回：行，一切顺利就好。配合好黎律师工作。

　　“是的，张总。”

　　封景收到汪度信息的时候，正站在徐晚意的办公桌旁边。

　　“董事长，汪度说已经盖好了，黎律师这会正在给远达的小姑娘送咖啡呢。”

　　听完这话，徐晚意面无表情，“工作时间还能出去喝咖啡，看来还是做律师的好。”

　　“董事长，那这衣服？”

　　“不用了。自己衣服都不记得，还要别人主动还，不要就算了。”

　　封景一时无语。刚才董事长把她叫进来，问了半天有的没的，终于说出让她叫黎野来拿衣服。这会又转变心意了。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叫我。”

　　封景出去以后，给汪度发了条信息，信息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笑脸小人。

　　汪度打开一看，顿感莫名其妙。封景这结束对话的方式也太生硬了。

　　“走吧汪总！爬完一座山，该爬下一座了。”

　　黎野很快就回来了，从汪度手里拉过一个行李箱，大步往门外走去，目光坦然而坚定，忙了两天毫无疲态。

　　汪度看着黎野的背影，内心很是佩服，不过也觉得有点可怕，任何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目标坚定的人，某种程度上都是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至少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这就是一定要让我来盖章的原因吗！！汪度有些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