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律师》延碛

20、第 20 章

　　到了约好的日子，徐晚意早早来到东城区，她住在西二环附近，离东城区不算远，但是个人都知道北京的交通状况，要是不早点出发，万一被堵在路上，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

　　苏澈也早早就到了单位，她还没内部系统累积的流程还没点完一半，就差不多到了会议时间。

　　如今国企管理越来越精细化，恨不得买两只中性笔都流程都要上到总裁这里，让她每天都要花大半天时间点流程。

　　苏澈早就习惯了，但多少还是觉得在浪费生命。

　　要是徐晚意知道苏澈每天要点多少个流程，包管她再不抱怨自己整天浪费时间在点鼠标上。

　　徐晚意和邓晖到了以后，被带到了二楼的一间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充满着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颜色有些偏深红的会议桌和椅子，会议中中间放着很多盆栽，红红绿绿，一种时代感扑面而至，和徐晚意公司的风格大相径庭。

　　徐晚意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穿越回了过去。

　　不过这次来，她显然淡定了很多。过去一年和不同国企、央企进行了无数次会面和谈判，徐晚意发现这些企业的办公室风格基本都这样，越往北方越有时代感。

　　唔，怎么说呢，直白点就是土！越往北越土得掉渣。

　　她之前在这里见过苏澈几次，但她每次都觉得苏澈和这里格格不入。

　　从大学时代开始，她就觉得苏澈属于那种长得非常大气的人，那种大气不是first lady的那种，而是一种时髦和现代的大气。就是你一看她，就觉得她应该出现在纽约的街头那种。

　　这样一个人，如今居然坐上了通华集团这么一个大国企的总经理位置。想起来，多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徐总，您好！又见面了。”苏澈的声音打断了徐晚意的思绪。

　　“苏总，您好！好久不见，恭喜您高升啊！”徐晚意立刻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她们之前就认识，所以王侃和邓晖也就没再多做介绍。等两边参会人员的落定后，会议正式开始。

　　很快，徐晚意就意识到，这次碰面是一个典型的国企会议。

　　苏澈开了个头之后，王侃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从国家的政策开始讲，说到上级管理机构对他们的定位，再谈他们集团的地位、作用，等落脚到具体的计划，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接着，苏澈开始问徐晚意一些他们集团的情况，包括事业条线，未来规划，产业定位，等等。

　　“听说徐总现在经常往海西跑？是有什么具体计划么？”

　　听到海西两个字，徐晚意看了苏澈一眼，两人共同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都苏醒了。

　　“嗯，苏总消息好灵通，我们集团这几年打算重点发展华东地区，海西是华东重镇，所以我现在跑那边跑得很勤。”

　　看不出什么异样，似乎确实是去开拓业务的，和黎野没什么关系。苏澈心想。

　　“徐总有回学校去看看吗？”

　　“倒还没有，工作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去。不过要是有时间，我倒是真想去回去看看。”

　　“哎呀，我倒是忘了这点！”旁边邓晖一拍脑袋，“苏总和徐总两人是大学校友，都毕业于海西大学，还是同届来着。您二位是不是大学时期就认识啊。”

　　邓晖接的恰到好处，这个时候表明自家老板和对方老板是大学同学，主要是做给通华与会人员看的。

　　同学关系可是职场上一个很重要的关系。

　　王侃这才知道，原来苏总和乐光徐总还是同学，怪不得要直接见面，幸好自己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他不自觉的擦了擦脑门，尽管那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嗯，说起来，我和徐总虽然不是同院系的，但大学时期还真有过一段交集。”

　　苏澈倒也不避讳，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徐晚意心里琢磨，这算是什么意思？别人听不懂，她可是完完全全听懂了，她在暗示自己和黎野那段。

　　“邓总啊，我跟你说，你们徐总和大学时代相比，可是变了好多。当然，长得美这一点是一直没有变。”苏澈突然出言调侃。

　　“总之，徐总是变得更好了。大学时候我们多年轻啊，年轻人嘛总会做一些傻里傻气的事情。徐总如今坐镇乐光，运筹帷幄，我想再也不会做当年的那些事情了。”

　　徐晚意终于听明白，苏澈是在警告她不要让当年的事情重演。看来她知道黎野成了自己的律师，害怕二人旧情复燃。

　　“苏总说笑了，年轻的时候是该做点傻事儿，这样年纪大了再遇到就懂得绕过去了，不至于继续撞得头破血流。”

　　“那就好，那就好。”

　　旁边的人一头雾水，怎么两人还真的叙上旧，说的什么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

　　苏澈很快转移了话题，让王侃开始说说收购计划。

　　王侃认为这个计划有非常多的可取之处，但也有一些需要调整的地方，但是因为双方有共识，有诚意，会一起努力完成这些调整。

　　总之，表达了非常积极的态度。

　　等他说完，徐晚意一看时间，十一点五十分。

　　她叹了一口气，看来苏总今天除了警告她不要再靠近黎野外，主要是表达积极态度的。想要谈具体事项，那得等下次了。

　　苏总您根本不需要警告我，我现在见到她真的是绕着路走，敬而远之。不消您担忧这个，您把这时间放在谈收购计划上多好！

　　可是，这些人就是这个风格。该死！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徐总，您觉得怎么样？”

　　王侃说完后，苏澈问了一句。

　　“嗯，我觉得苏总和侃总说得都极有道理，我们就按照这个规划往下推进。邓总，您具体和侃总对接一下。务必尽我们所能，满足苏总刚才传达的指示。”

　　“是的，董事长。”

　　“这样，侃总你和邓总加个微信，组成临时对接小组，商谈一下细节。等到时机成熟了，我和徐总再碰个头。徐总，您觉得如何？”

　　苏澈看出来徐晚意的想法，于是给了她一些实际好处。

　　“当然没问题，如果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加入探讨。”

　　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会议的最后阶段，总算是有点实质性收获。徐晚意心想，不算白忙活一天。

　　苏澈这么一安排，就表明这个计划已经正式进入他们公司的内部工作流程。

　　这对徐晚意来讲，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所以她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经过一番虚与委蛇，双方略作寒暄后，便各自离去。

　　她们相互较量的时候，黎野还在乐光的会议室里苦逼的分析着海量资料。

　　她知道这个报告的终稿必然非常庞大繁杂，所以将报告分成了几个部分。目前着眼于新能源产业，她希望先对已有的十几家标的企业做一个全面分析，在一个月内写出初稿，再择最优的几家做现场尽调。

　　当然，这个顺序与一般的项目不太一样。因为此前乐光集团已经对大部分标的企业进行了现场尽调，所以她认为在此基础上先直接写文本是最合适的。

　　因为，张岗的目标就是那一家企业，不至于每家企业都作假。而且，反复来回尽调标的企业，也容易引起别人反感，尤其是那些真正优秀的企业，最终反而调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自从项目启动了以后，徐晚意每周要来一次海西，黎野团队和乐光法务团队每周一给她做一次简单的进度汇报。

　　即便在一栋楼里工作，黎野一周也就和徐晚意碰这一次面。

　　除了工作上的沟通，两人没有任何其他交流。都默契的忘掉那个雨夜，就像忘掉了十几年前那个雨夜一样。

　　徐晚意甚至连外套都没打算还给黎野。她觉得既然想好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就要一以贯之，杜绝任何产生其他可能性的做法。

　　况且，黎野从来没有问她要过外套，这表示她的想法也跟自己差不多。

　　那天晚上她的亲密和霸道，那一声“晚意”，那些黑暗中的凝视，不过是过往的一缕残魂。天一亮，就消散殆尽。

　　自从姜瑜那晚在停车场撞见了黎野和徐晚意以后，上班的劲头儿更足了，如同六月的似火骄阳。

　　为了再次“偶遇”她俩，她甚至经常自愿加班到晚上，可惜再也没碰见两人携手出现在任何地方。

　　“姜瑜，帮我带份饭回来。”

　　午饭时间到了，黎野想把报告初稿看完，觉得下楼吃饭浪费时间，于是冲着姜瑜喊道。

　　“黎律师，您现在怎么不上去吃了？”姜瑜指了指楼上，冲她眨了眨眼睛。

　　黎野一脸茫然，上去吃？上哪儿吃去？突然记起五十层徐晚意的私人餐厅。

　　“那是徐董事长的私厨，你以为是我的食堂啊。”

　　姜瑜心想，你俩都那样了，那里还不能是你的食堂么。

　　“是不是徐董不在，你没兴趣上去？”姜瑜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

　　黎野心里一转，怎么回事？姜瑜不太对劲儿啊，是发现什么了？她把从与徐晚意开始打交道到今天的所有事情想了一遍，确认没在姜瑜面前露出过什么破绽。

　　“想什么呢？徐董是老板，我没工作上去干嘛。赶紧去买饭。”

　　姜瑜没问出什么，悻悻得下去了。心里叹息，真是白加了那么多班！

　　黎野要是知道自己的八卦能让手下律师心甘情愿加班工作，心里会不会乐开了花。

　　下午两点，黎野终于看完了报告初稿，将电脑一关。

　　“同志们，今天你们辛苦一下，把这些原件全部带到各个子公司去，盖好章，留档。”

　　终于到了新能源产业的收官阶段！

　　因为他们没有去标的企业所在地现场搜集材料，为保险起见，黎野和姜瑜核查了全部基础资料之后，按照提供这些资料的子公司，分别要求这些子公司盖上章，确认这些资料确实是他们提供的。

　　一共有四家公司，这四家子公司就是徐晚意希望搭建的未来集团新能源事业条线的框架。这四家公司的行政总部其实都在海西，但除了一家公司在乐光总部附近外，其他三家分别位于近郊的三个地方。

　　黎野让姜瑜、刘爽、金海峰带着资料分别去这三家地方盖章，她自己则带着资料去了乐光总部附近这家公司。

　　作业布置完毕后，几个人立刻分头行动。

　　黎野要去的这家公司是四家子公司里面最重要的一家，叫远达新能，拟放入它旗下的企业很多，所以基础资料也很多，黎野整整用了两个28寸超级大的行李箱才装完。

　　汪度知道远达新能那边早就得到董事长的指示配合盖章，所以盖章的人是不会少的，只是他没想到远达那边的基础资料有这么多，当黎野收拾完毕后拎着两个箱子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当即决定跟黎野一起过去。

　　“黎律，你先下去，我把这个资料放回办公室就下去找你，我们一起过去。”

　　“行，那我下去等你。”

　　黎野想了想，多一个人帮忙也是好事，这箱子确实太大了。

　　于是，黎野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从二十一楼下来，穿过乐光大厦宽阔的前厅，来到后门，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后门的人相对较少，终于没那么多注视的目光了，黎野随便找了个地方，背对着墙站定，再把行李箱放稳，拿出手机开始检查信息。

　　还没看几条信息，就被一个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