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饲狼》今夜眠

3、试炼

　　林未晞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她的“姐姐”。

　　江野正低头给掌心的伤口缠纱布，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遍。晨光描摹着她低垂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爸爸一早就去公司了。”林未晞靠在门框上，语气轻快，“他让我提醒你，下周的入学测试要好好考。”

　　纱布在指尖绕了一圈，打结，剪断。

　　江野抬起头，眼神平静：“谢谢。”

　　“不用谢。”林未晞弯起眼睛，“毕竟你要是考得太差，丢的是林家的脸。”

　　这是实话。德兰中学的入学测试向来以严苛著称，多少世家子弟挤破头都进不来。林天城能把江野塞进来，不知打点了多少关系。

　　但林未晞知道，她这个“姐姐”恐怕连三角函数都没学过。

　　真是期待啊。

　　第一场数学考试结束时，林未晞特意等在考场外。江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脸色比早晨更苍白。

　　“怎么样？”林未晞递过去一瓶水，“题目很难吧？”

　　江野接过水瓶，指尖冰凉：“还好。”

　　死鸭子嘴硬。

　　林未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情愉悦地哼起歌。她几乎能想象出成绩单下来时，江野那张永远平静的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

　　然而三天后，当班主任公布成绩时，林未晞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这次入学测试的第一名是——江野同学。”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坐在角落的转学生。

　　江野站起身，微微鞠躬。白衬衫的领口熨帖平整，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满分？”林未晞盯着成绩单上那个刺眼的数字，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这不可能。

　　放学后，她径直去了教师办公室。

　　“江野的试卷？”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确实令人惊讶。特别是最后一道证明题，她用了一种很巧妙的解法，连参考答案里都没有。”

　　“我想看看她的卷子。”

　　“试卷已经封存了。”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未晞，有个优秀的姐姐是好事，可以互相促进。”

　　林未晞摔门而出。

　　她在图书馆找到了江野。那人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桌上摊开的是一本英文原版的《高等数学》。

　　“装模作样。”林未晞抽走她手中的书，“解释一下？”

　　江野抬起头，眼神依旧平静：“解释什么？”

　　“满分。”林未晞俯身，撑住桌面，“你以前那个学校，连像样的实验室都没有。”

　　“所以呢？”

　　“所以你不可能考满分。”

　　江野轻轻笑了。这是林未晞第一次看见她笑，唇角弯起的弧度冰冷又漂亮。

　　“妹妹，”她声音很轻，“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林未晞猛地攥紧拳头。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江野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字迹工整利落。但最让她在意的，是笔记本角落里的一个标记——

　　一个极其细微的、用铅笔勾勒的狼头。

　　和她梦中那个印记一模一样。

　　林未晞突然伸手，抓住江野缠着纱布的右手。纱布应声松开，露出掌心狰狞的伤口。

　　结痂的创面组成一个模糊的图案。

　　像极了那个狼头。

　　“这是什么？”林未晞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江野任由她抓着，不挣扎，也不回答。

　　图书馆的钟声适时响起。

　　“该回家了。”江野抽回手，慢条斯理地重新缠好纱布，“妹妹。”

　　回程的车上，林未晞一直沉默。

　　她想起江野掌心的伤，想起那个狼头标记，想起数学老师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像一团迷雾。每当你以为看清了她，她又会展现出更令人费解的一面。

　　车子驶入林家大宅时，天色已暗。佣人迎上来接过书包，说先生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

　　餐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长长的餐桌摆满精致的菜肴，银质餐具在烛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江野坐在对面，安静地用餐，动作优雅得不像话。

　　林未晞忽然放下刀叉。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野抬眼看她，烛光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跳动。

　　“我是你姐姐。”

　　“别装了。”林未晞倾身向前，“你接近林家有什么目的？”

　　江野慢条斯理地切开一块牛排：“目的？”

　　“那个狼头标记。你掌心的伤。还有……”林未晞顿了顿，“你看爸爸的眼神。”

　　刀叉与瓷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江野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妹妹，”她轻声说，“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她的承认来得太轻易，反而让林未晞措手不及。

　　“所以呢？你要告诉我真相？”

　　江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住林未晞。

　　“真相往往很无趣。”她俯身，气息拂过林未晞的耳畔，“比如我只是个想要攀附权贵的可怜虫。”

　　林未晞猛地推开她：“你当我是傻子？”

　　江野被推得后退半步，却不生气，反而又笑了。

　　“那就继续猜吧。”她转身走向楼梯，“看看是你先找到答案，还是我先……”

　　后面的话消散在空气里。

　　但林未晞听懂了。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她，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