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饲狼》今夜眠

12、献祭

　　暴雨拍打着落地窗，整座城市在雨幕中模糊变形。

　　林未晞关掉电脑的瞬间，江野的怀抱微微收紧。这个拥抱不像往常那样带着算计，反而有种奇异的脆弱。

　　“你知道我母亲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谁吗？”江野的声音擦过耳际。

　　林未晞在黑暗中摇头。

　　“你母亲。”江野的呼吸变得沉重，“她哭着说‘对不起’，然后从二十八楼跳了下去。”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林未晞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原谅我”，原来那不是对疾病的恐惧，而是良知的拷问。

　　“所以你也恨我母亲？”

　　“恨过。”江野松开她，点燃一支烟，“直到我发现她也是受害者。”

　　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江野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

　　“你母亲的日记。她在里面写道，我母亲跳楼那天，她本来准备了证据要去举报。”

　　林未晞颤抖着翻开日记。在最后一页，母亲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他们发现了，药被换掉了……”

　　“他们是谁？”

　　“所有受益者。”江野吐出一口烟雾，“包括会议室里那些道貌岸然的董事。”

　　凌晨三点，林未晞在雷声中惊醒。她走进书房，打开父亲珍藏的雪茄盒。藏在夹层里的钥匙果然还在原处。

　　保险柜开启的瞬间，她看见了比股权文件更可怕的东西——整整一柜子的黄金，以及一份签署于二十年前的保密协议。

　　协议的乙方，是江野的母亲江月。而甲方，是包括她父亲在内的整个董事会。

　　“原来如此……”林未晞轻声道。

　　“现在你明白了？”江野站在门口，睡衣松散地系着，“这不是私人恩怨，是系统性的谋杀。”

　　第二天清晨，她们带着证据回到公司。但等待她们的，是空无一人的总裁办公室，和被格式化的电脑系统。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快。”江野冷笑。

　　王董事带着保安闯进来时，林未晞正坐在父亲的座椅上。

　　“未晞，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他摇头叹息，“和你父亲一样不听话。”

　　“我以为你会更谨慎些。”江野突然说，“毕竟三年前那场矿难，你瞒得很好。”

　　王董事的脸色骤变。

　　“一百三十四条人命。”江野打开手机，“需要我播放幸存者的证词吗？”

　　保安们迟疑地停下脚步。就在这时，林未晞按下遥控器，会议室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正在直播证监会召开的紧急发布会。

　　“关于林氏集团涉嫌财务造假及危害公共安全一案……”

　　王董事踉跄着扶住桌角。江野走到他面前，轻声说：

　　“你的瑞士账户很安全，可惜你儿子不太谨慎。”

　　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在半小时内尘埃落定。当警察带走面如死灰的王董事时，林未晞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休息室有监控。”江野扶住她，“你该晕倒了，这样更逼真。”

　　在众人惊慌的注视下，林未晞任由自己软倒在江野怀中。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江野嘴角得逞的笑意。

　　医护人员的脚步声远去后，江野锁上休息室的门。

　　“演得不错。”

　　林未晞睁开眼：“下一步？”

　　江野从医药箱取出一支注射器：“做个选择。遗忘，或者铭记。”

　　透明的液体在针管内晃动。林未晞想起母亲日记里那句“药被换掉了”，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一直在等这一刻？”

　　“我在等你。”江野将注射器放在她掌心，“由你决定，是结束这场复仇，还是让它升级。”

　　林未晞看着针尖的寒光，想起父亲昏迷前恐惧的眼神，想起母亲临终的忏悔，想起江野沾血的手捡起玻璃碎片的那个雨天。

　　她将注射器轻轻推回江野手中：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所有？”

　　“所有。”

　　江野微笑，将注射器收进皮包。这时林未晞才看见，皮包里放着两张飞往异国的机票，日期是明天。

　　“如果刚才我选了另一边？”

　　“航班会提前。”江野俯身吻她，“但我知道你不会。”

　　日落时分，她们站在林氏大厦的天台。脚下是警车围成的包围圈，远处是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害怕吗？”江野问。

　　林未晞握住她的手，狼头项链在夕阳下闪着血色的光。

　　“与你同在，”她轻声回答，“地狱也是乐园。”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时，她们在渐起的夜风中接吻。像献祭，也像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