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饲狼》今夜眠

11、暗涌

　　晨光刺破晨雾，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未晞看着她们在人行道上交叠的影子，恍惚间分不清是谁吞噬了谁。江野的手很凉，像她此刻的心境。

　　“今天要去公司。”江野松开手，从包里取出股权文件，“你准备好了吗？”

　　林氏集团大厦在朝阳下闪着冷硬的光。当她们并肩走进董事会议室时，十二道目光齐刷刷射来。林未晞认出其中几位是父亲多年的合作伙伴，此刻他们的眼神里写满审视与怀疑。

　　“未晞还小。”王董事率先发难，“代持股权这种事，是不是太儿戏了？”

　　江野将医疗证明放在桌上：“这是医生的诊断。在林总康复期间，由未晞全权代理。”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陈董冷笑。

　　“法律顾问。”江野出示律师证，“以及，受害者家属代表。”

　　会议室瞬间安静。林未晞注意到几个董事交换了眼神。

　　“关于永晟的收购案。”她深吸一口气，按照江野教她的说下去，“我决定终止合作。”

　　反对声如预想中爆发。但在混乱中，林未晞看见江野悄悄按下手机。三十秒后，会议室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永晟集团的财务造假证据。

　　“顺便提醒各位。”江野轻声说，“三年前那笔海外并购，诸位收取的回扣应该还没过追诉期。”

　　空气凝固了。林未晞看着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长辈们脸色煞白，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掌控权力的感觉，原来如此肮脏。

　　午餐时，她们在员工餐厅相对而坐。江野仔细地挑出沙拉里的洋葱，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

　　“从我母亲跳楼那天。”江野叉起一块番茄，“我躲在围观人群里，看见你父亲在笑。”

　　番茄汁像血，染红她的唇角。

　　下午的董事投票毫无悬念。当林未晞坐在总裁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时，依然觉得不真实。

　　“习惯就好。”江野站在落地窗前，“很快，这里的一切都会是我们的。”

　　“我们？”林未晞重复这个词。

　　江野转身，逆光中她的轮廓模糊：“或者你更想独吞？”

　　没等回答，办公室门被推开。苏晓抱着一叠文件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未晞，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茶水间里，苏晓的手指一直在抖：

　　“我表哥……他今早出车祸了。”

　　林未晞想起那个在酒吧遇见过的不良青年：“节哀。”

　　“不是意外。”苏晓抓住她的手腕，“他昨晚说，要去曝光江野的秘密……”

　　林未晞甩开她的手：“你喝多了。”

　　“她在利用你！”苏晓几乎在尖叫，“等她拿到想要的东西，你会和你父亲一个下场！”

　　回到办公室时，江野正在翻看苏晓送来的文件。

　　“她说了什么？”

　　“说她表哥的车祸不是意外。”

　　江野合上文件，眼神平静：“确实不是。”

　　林未晞的心沉下去：“你做的？”

　　“他试图在刹车油管上动手脚。”江野拉开抽屉，取出一截断裂的油管，“只不过搞错了车。”

　　夕阳透过落地窗，把整个房间染成血色。林未晞看着江野沉静的侧脸，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惧。

　　下班时，她们在电梯里遇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林天城的主治医生。

　　“林小姐。”他递给江野一个U盘，“您要的东西。”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江野将U盘放进林未晞手心：

　　“这是选择。”

　　“什么意思？”

　　“里面有两条路。”江野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送我进监狱，或者……”

　　她没说完，但林未晞懂了。

　　深夜，林未晞将U盘插入电脑。第一个文件夹里是江野购买药物的记录，第二个文件夹里是林天城签署的认罪书。

　　认罪书上清楚地写着：指使他人谋杀江月。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林未晞想起小时候，每逢雷雨夜母亲都会来陪她。而此刻，她正握着指证父亲的证据，和杀母仇人的女儿同处一室。

　　多么讽刺。

　　江野从身后拥住她，下巴轻抵她的发顶：

　　“选好了吗？”

　　林未晞关掉电脑屏幕。在黑暗的倒影里，她们像两株共生的罂粟。

　　“从一开始，”她轻声说，“我就没得选。”

　　雨声淹没了所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