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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同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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啤酒罐从栏杆边缘坠落,在夜色中划出银色的弧线。
林未晞看着江野被风吹乱的发丝,那句“是我”还在耳畔回荡。她突然明白江野身上那种破碎感从何而来——那是一个幸存者的负罪。
“他□□了我母亲。”江野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在她拒绝交出股权之后。”
天台的风突然变得刺骨。林未晞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获奖慈善家的合影,胃里一阵翻涌。
“警方没有立案?”
“私了了。”江野扯了扯嘴角,“就像他处理所有麻烦那样。”
远处城市的灯火像一片虚假的星空。林未晞握住江野冰凉的手,第一次主动吻了她。这个吻带着啤酒的苦涩和眼泪的咸涩,是两个幸存者的盟约。
第二天清晨,她们在病房外遇见了一位不速之客。陈董带着两个律师模样的人,脸上挂着虚假的关切。
“听说林总病了。”他目光扫过江野,“有些文件需要签字。”
江野挡在病房前:“医生说不宜见客。”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陈董冷笑,“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林未晞上前一步:“请您离开。”
陈董的视线在她们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笑了:
“有意思。杀母仇人的女儿,倒是护着你。”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但江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您儿子还好吗?听说他最近在戒毒所过得不太顺利。”
陈董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凑近江野,压低声音:
“你以为拿到一点把柄就能为所欲为?”
“不。”江野微笑,“但我可以让您陪葬。”
这场对峙以医生赶来告终。但林未晞知道,战争才刚刚开始。
当天下午,林天城的情况突然恶化。医生说是并发了肺炎,但林未晞看见江野站在护士站前,正在看父亲的用药记录。
“你做了什么?”
“加速进程。”江野合上记录本,“等他插上呼吸机,我们就能接管公司。”
林未晞抓住她的手腕:“这是谋杀。”
“这是复仇。”江野轻声纠正,“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待我母亲的?”
病房里传来监护仪的警报声。护士们匆忙跑过走廊,像一群受惊的白鸟。
在混乱中,江野递给林未晞一份文件:
“签了它。”
是股权代持协议。只要签下名字,林天城名下51%的股份将暂时由林未晞代管。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他最完美的作品。”江野将笔塞进她手里,“他永远不会怀疑你。”
笔尖在纸上悬停。林未晞想起母亲临终前痛苦的表情,想起江野母亲跳楼前的绝望,想起那个从未有机会出生的孩子。
她签下了名字。
夜色深沉时,她们站在ICU外的走廊上。透过玻璃,能看见林天城身上插满管线,像一具被操纵的木偶。
“后悔吗?”江野问。
林未晞看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她们长得其实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睛。
“从你走进这个家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退路了。”
江野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一次,指尖是温热的。
凌晨三点,林天城醒了。他艰难地移动手指,示意林未晞靠近。
“小心……她……”氧气面罩下,声音模糊不清。
林未晞俯身:“父亲想说什么?”
林天城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的江野,瞳孔里映出狼头项链的冷光。
江野走近,为他调整输液速度,动作轻柔专业。
“睡吧。”她轻声说,“噩梦很快就会结束。”
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林天城再次陷入昏迷。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死亡的倒计时。
走出医院时,天快要亮了。晨雾弥漫的街道上,江野突然停下脚步。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林未晞望着雾中朦胧的街灯,想起很多年前母亲带她走过的某个清晨。那时她还不知道,光明背后藏着多少黑暗。
“我说过,”她握住江野的手,“我们一起下地狱。”
初升的阳光穿透雾气,照在她们交握的手上。像审判,也像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