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饲狼》今夜眠

9、淬毒

　　灰烬在晨光中打着旋，像一场黑色的雪。

　　林未晞望着阳台上的火盆，昨夜燃烧的余温尚在。江野站在栏杆边，白衬衫被风鼓起，像随时会坠落的蝶。

　　“他撒谎。”江野突然说。

　　林未晞攥紧睡衣下摆：“什么？”

　　“那个孩子。”江野转身，眼底布满血丝，“我母亲不能再生育了，她年轻时出过事故。”

　　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林未晞想起父亲说这话时整理袖口的动作，那样从容不迫。

　　“所以他在骗我们？”

　　“不。”江野走近，指尖轻触林未晞的锁骨，“他在骗你。”

　　早餐时，林天城宣布要送江野出国。

　　“瑞士有所很好的学校。”他切着培根，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下周一出发。”

　　牛奶杯从林未晞手中滑落，乳白色的液体在桌布上蔓延。

　　“我不同意。”

　　林天城擦擦手：“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江野安静地吃着沙拉，仿佛讨论的对象与她无关。

　　午后的琴房，林未晞抓住江野的手腕：“你就这么认输了？”

　　“认输？”江野轻笑，“我在给你选择。”

　　琴盖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江野的指尖按在琴键上，奏出一串不和谐音。

　　“留下来，和我一起下地狱。”她低声说，“或者让我走，你继续做林家的大小姐。”

　　林未晞看着琴键上苍白的指节：“你知道我不会选后者。”

　　“为什么？”

　　“因为你咬得太深了。”林未晞抚过后颈的齿痕，“狼的印记，洗不掉的。”

　　江野的吻落在那道齿痕上，带着惩罚的力度。

　　校庆舞会前夕，苏晓在更衣室找到林未晞。

　　“你姐姐……”她欲言又止，“有人在酒吧看见她，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林未晞对着镜子涂口红：“所以？”

　　“她不像表面那么单纯。”苏晓压低声音，“我表哥说，她会用刀，很熟练。”

　　口红断了，在裙摆上划出一道猩红。

　　舞会那晚，江野穿着林未晞挑的礼服出现。黑色丝绒衬得她肤白如雪，颈间的狼头项链闪着冷光。

　　“真漂亮。”林天城难得地称赞，“像你母亲。”

　　江野微笑，眼底结着冰。

　　一支舞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当林天城在众目睽睽下倒地抽搐时，江野正俯身拾起林未晞掉落的耳环。

　　“心脏病发作。”医生宣布。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江野为林未晞戴上耳环，指尖冰凉：

　　“现在，该我们登场了。”

　　医院长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林未晞看着ICU亮起的红灯，突然开口：

　　“你做的？”

　　江野把玩着打火机，火苗明灭：

　　“我说过，会毁掉你讨厌的一切。”

　　林未晞抓住她的衣领：“包括我父亲？”

　　“尤其是你父亲。”江野任她抓着，“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她们在寂静的长廊接吻，像两株相依的毒草。

　　次日，林天城醒了。他看向江野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

　　江野为他掖好被角，声音温柔：

　　“父亲要快点好起来，公司需要您。”

　　门关上的瞬间，林未晞看见她摘下手套，指尖沾着细微的粉末。

　　“土的宁。”江野擦净手指，“微量，但足够引发心悸。”

　　“从哪里学的？”

　　“贫民窟。”江野微笑，“我待过比那里更糟的地方。”

　　林未晞想起父亲书房的保险柜，想起那些她从未细想的跨国转账记录。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引狼入室的傻瓜，而是被选中的共犯。

　　深夜的医院天台，江野递来一罐啤酒。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林未晞灌下一大口酒：“从你捡起玻璃碎片那天起，我就没有退路了。”

　　城市在脚下铺开，像一片闪烁的毒菇。江野的吻带着啤酒花的苦涩，她们在悬崖边相拥，共享同一份罪孽。

　　“告诉我真相。”林未晞抵着她的额头，“那个孩子……”

　　江野的眼神暗下去：

　　“是我。”

　　风声呼啸，吹散了未尽的话语。但林未晞听懂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江野同母异父的弟弟。

　　而杀死他的，是她们共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