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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令人沉默的真相 ...

  •   对南乔的强制问询申请,如同石沉大海,流程在繁琐的手续中缓慢推进。南乔的家人聘请了律师,以她孕期情绪不稳为由,极力阻挠任何形式的正式讯问。
      审讯室内,向鸢依旧沉默如山,用彻底的缄默对抗着一切。华年的耐心几乎耗尽,案件的齿轮再次陷入僵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胶着时刻,陈陈又一次带来了爆炸性的消息,但这一次,却与纵火案看似风马牛不相及。
      “华队!边境那边,缉毒支队端了一个利用未成年人运毒的窝点,解救了一批孩子。里面有个小女孩,大概六七岁的样子,身份不明……但她的左肩胛骨上,有一块暗红色的风筝形状的胎记!”
      陈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向鸢之前的笔录里提到过!她被卖掉的第一个女儿,身上就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胎记!”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一块胎记!一个在绝望母亲记忆中烙印了十年的印记!
      “立刻联系边境警方!申请进行DNA亲子鉴定!用最快速度!”华年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突如其来的线索,像一道强光,刺破了案件最厚重的迷雾。
      加急的鉴定申请以最高优先级被处理。在等待结果的煎熬日子里,对南乔的问询终于得以进行,但结果却令人失望。
      面对警方,南乔表现得比之前更加脆弱和惊恐,她死死捂住肚子,对所有关键问题一律以哭泣和摇头回应,坚决否认与放火、下毒有任何关联,只重复说是向鸢姐姐救了她们。
      直到那份加急的DNA鉴定报告,被密封在文件袋里,送到了华年的办公桌上。
      所有核心队员都在场。华年撕开密封条,抽出报告,目光直接扫向最后的结论栏。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几秒钟后,华年缓缓抬起头,将报告放在桌上,转向众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破案后的喜悦,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凝重。
      “鉴定结果确认,”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个女孩,与向鸢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
      她就是向鸢十年前被卖掉的第一个女儿。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动机、所有不合逻辑的坚持,仿佛都在这个结论下,找到了最残酷的注脚。
      而如今,她失散十年、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女儿,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出现,沦为了毒贩的工具!
      华年拿起报告,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准备一下,我们去见向鸢。这一次,该让这场戏落幕了。”
      林弦一看着那份报告,心中没有轻松,只有无尽的沉重。
      DNA鉴定报告被轻轻推到向鸢面前。
      她没有去看,只是死死盯着华年的眼睛,仿佛想从里面确认这最后一丝希望的真伪。当华年缓缓点头,用清晰无误的声音告诉她,她失散十年的女儿真的找到了时。
      向鸢整个人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椅子上。她没有嚎啕大哭,而是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肩膀剧烈地耸动,眼泪混合着鼻涕肆意横流,那是在十年积压的绝望,愧疚和骤然降临的的希望共同作用下的彻底崩溃。
      “孩子……我的孩子……”她反复念叨着,手指颤抖地想要触摸报告上那模糊的孩子照片,却又不敢。
      与此同时,另一间审讯室里,林弦一和宁安坐在南乔对面。南乔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那种惊弓之鸟般的脆弱却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林弦一没有迂回,直接告知了她向鸢女儿找到的消息。
      南乔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良久,她轻轻吁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也好……”她喃喃道,“向鸢姐,总算有件好事了。”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们,那天晚上,乌鸦坳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宁安的声音很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
      南乔抬起头,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开始讲述,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天……那个男人去叫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趁乱躲进了茅房,然后,我在墙角,看到了那半包用油纸包着的老鼠药。”
      “一个念头,就那么冒出来了……疯狂,但是我觉得是天意。”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扭曲的光,“凭什么他们能活着?凭什么我们要像畜生一样被关着?”
      “我溜进厨房,把药粉倒进那锅炖肉里的时候,被向鸢姐看到了。”南乔顿了顿,看向林弦一,“我当时真的想杀了她。我拿起旁边的柴刀……”
      “但她没喊,也没跑。她就那么看着我,说妹子,没用的。你就算杀了我,也跑不出这个山坳。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南乔模仿着向鸢当时的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绝望。
      审讯室里鸦雀无声。
      “然后我就求她,告诉她自己是个刚刚艺考结束的舞蹈生,求求她救救我。”南乔继续说,“向鸢姐答应了,然后我就告诉她,我现在会假装被抓回去降低那些人的注意,等毒发了就来救我们。”
      “所以,下毒的是你,但计划是你们两人共同商定的?”林弦一确认。
      “是。”南乔承认得干脆,“我回去了。看着他们吃肉,喝酒……药效发作的时候,外面乱成一团。向鸢姐真的拿着钥匙来了,打开了门。”
      “火呢?”宁安追问。
      南乔的眼中骤然迸发出彻骨的恨意:“火是我放的!我跑出去的时候,看到灶台边的油桶和火柴……那个地方,那么脏,那么恶心!凭什么还要留着?!就该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连灰都不要剩下!”
      她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胸口起伏,声音尖利:“我点了火!向鸢姐想拦我,没拦住!火一下子就窜起来了!我们带着向鸢姐跑出来后,向鸢姐说她曾经和我一样,让我把一起都推到她是谁,我们所有人的统一说辞都是她教我们的。包括把她放到那。”
      一切水落石出。
      向鸢是共谋者,而南乔,才是那个被逼到绝境后,点燃复仇火焰的主谋。向鸢保护她,是为了保护曾经的自己。
      南乔交代完一切,重新瘫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用尽。
      “我说完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两间审讯室,两个女人,一个在崩溃的泪水中得到了渺茫的救赎,一个在平静的叙述后走向了法律的审判。这场由血泪共同书写的悲剧,终于露出了它最原始、也最残酷的全貌。
      华年站在单向玻璃后,看着里面两个命运交织的女人,点燃了最后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复杂难明。
      案子破了,真相大白。
      但没有人感到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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