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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本性难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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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沐王如约而至,却未见包子摊开张。
“公子,您不会寻错地儿了吧。”秦桉调侃自家王爷。
“小公子!”
二人回头,见买菜的大娘朝他们招手,便走了过去。
“您是夜小公子吧?”
“是我,大娘可知包子摊的老邓头今日为何未开张?”夜沐黎问道。
“果真没认错,老邓头说是一位十五岁的蓝衣小公子,我一看您就是!老婆子我啊正要和您说这事呢!”大娘一面热情地为客人装菜一面传达老邓头的话:“今早老邓头捡的那娃娃害了病,他啊,抱娃娃去看大夫了,这会儿应该要回来了,您坐着稍稍等上一等。”大娘空出一只手指向老邓头家门口擦得锃亮的长凳。
镇上的小医馆走出一位正神游天外的老人,怀里抱着瘦小的孩子,手上提着几服药。
夜沐黎的目光扫过路边所有的房屋,最后落在迎面走来的佝偻的身影。
“您怎么上这来了?”老邓头惊讶地看向“突然”出现抱过雪泠七的小公子,“我记得我再门口留了凳子给您坐的呀,难道我老糊涂了?”
“您没记错,我听闻您来医馆,便问了路过来。”
“她怎么了?”怀里的小人面色苍白,头发和衣裳打理得齐整,却紧抱着一个不是很干净的包裹,呼吸很轻,人更是极轻。
二人本是并排走,闻言,老邓头突然停了脚,怔怔地看着雪泠七:“大夫说,娃娃的身子自小亏空,虚不受补,受不住昨儿个吃的包子。大夫还说她身上有很多毒,嗓子也受了伤,这这这……”
老邓头面露难色,不知为何,夜沐黎惊讶之余,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老邓头旋即便道:“我一个老百姓,兜里也没几个子儿,公子您就不一样了,您这身衣服就比得上我们老百姓几个月的饭钱,这娃娃可怜,不能放着不管不是……”老邓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夜沐黎了然,当即应下照料雪泠七的差事,勾着背的老人不曾想对方会应得如此爽快,连连点头哈腰:“公子您真是个大善人。”如扔烫手山芋般将手中的药递给夜沐黎,扭头便走,走一半又折回来,极不自然地交代道:“大夫说她这几天应该是背过重物,这手和脚啊会很疼,动弹不得,您要多费心。”话毕,逃似的走了。
“公子,暗处的杂碎已经处理干净了。”秦桉拍拍衣袖上的灰尘走近,望见那匆忙离去的背影又道:“就这么走了?”说完便见夜沐黎看了一眼怀里原本昏睡的雪泠七此时正侧着脸平静地看着老邓头离开的方向。
对此,二人选择沉默,待雪泠七收回目光闭上眼,夜沐黎才转身走向与老邓头相反的方向。
他应该也会把我丢掉吧,和邓爷爷一样,雪泠七心想,不由得抓紧怀里的包裹。
平安村是在哪边呢?
“秦桉。”
这一声打断了雪泠七的思绪。
是要把我丢下了吧,雪泠七又想。
“寻个靠谱的医士给她看看,再买个婆子照料。”夜沐黎无视了听完这句话猛地睁眼看他的雪泠七。
“是。”
————
黄昏时分,街上的小摊、商铺收摊的收摊,关门的关门,一条街上只剩下老邓头和买菜的大娘,此时大娘正悠闲地磕着瓜子,而老邓头在进行收摊的最后一步——扫地。
“这有些人呐,昨儿个还是慈祥的瘦老头,今儿个人家一病,转头给人小娃娃扔给别人。”大娘的语气里尽是嘲讽,还带着几分习以为常。
老邓头扫地的动作滞住,随后呢喃一句“没有”又若无其事的扫起地。
大娘耳朵尖,听到了但也无视了:“怎么?那小娃娃是要花银子治病,还是说她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能给你银子?”
老邓头不语。
“哎呀,几十年了,狗改不了吃屎,当年你心疼兜里那几个子儿。硬生生把女儿病死了,那个时候你就在哭没钱,整个镇上就属你最有钱,你喝的酒都是我们没见过的,你会没钱?狗都不信。”
“哐当!”一声脆响,老邓头袖中的暖玉相当应景地滑出来落在地上。
大娘眼疾手快,先老邓头三步将暖玉捡了起来:“哎呦!这个不是小娃娃身上的吗?你连孩子的东西都偷!”
“这是诊金!还我!”老邓头丢下扫帚就抢。
“不给!”
两人一来一回便打了起来。
最终老邓头不敌,却抢回了暖玉,鼻青脸肿地拔腿回家关上门,殊不知屋内还有双眼睛盯着他。
老人家松了口气,揣着价值不菲的暖玉走进里屋,从床底拖出一个用来装女子嫁妆的木箱,打开木箱,里面是整齐的衣物,但衣物下是满满一箱的铜钱,铜钱堆里混着一些碎银和几件能值几两银子的珠宝首饰。
“还好还好,虽然在那孩子身上花了几个子儿,但这块玉一看就值几十两银子。”老邓头宝贝似的要用布将暖玉包起来,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宝贝勾走了。
“有这么一箱家财,你在冬都城都能享福到进棺材了,这块玉还是还于我吧。”
老邓头倏地关上木箱起身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玄衣的少年背手看着自己,面带没有一丝温度的浅笑。
与此同时,客栈内,夜墨琼大步跨入夜沐黎的厢房:“人到底是要到处走走,从前只在花灵渡见过小妖怪骗小孩儿吃食,今日倒是见着老伯偷小女孩儿玉佩,还让大娘逮着了,俩人打了好一会儿架,真是活见久。”说话间已将手肘搭在了夜沐黎的肩上,说完才注意到有位大夫蹲在床边给床帐内的人把脉。
“秦桉受伤了?”夜墨琼一开口便错过了正确答案。
“不是。”夜沐黎否认,但也没说是谁,只蹙眉等待结果。
大夫也蹙着眉,夜墨琼马上闭着嘴。
过了好半晌,大夫才收回手,说出了与前一位大夫一样的结果。
“这孩子是有多少仇家才会中这么多毒…等下,她不会就是被偷了玉佩的孩子吧?”仔细一想,雾山这片鬼地方,大户人家里也只有凤苍时不时会来,夜墨琼方才虽只是在远处看了那玉佩一眼,却能咬定那是上等货色,不是寻常人家会佩戴的。
再一想,那大娘说的女娃娃是今早病的,而夜沐黎本来也说今早动身去平安村与凤苍汇合,如今夜幕已至,却依旧停留在这里,还带了个病得快死了的女娃娃。
果然,夜墨琼见自家六弟点头“嗯”了一声。
“公子!”秦桉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夜墨琼即将说出来的话,“那老伯说玉佩在属下去之前便有人拿走了,而且属下回来途中又遇到了一波刺客,是…”
“是冲着她来的?”夜沐黎接上秦桉的话。
“是。”
“又?”夜墨琼抓住了重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今日遇到了很多刺客吗?”
“从公子带走那个孩子起,算上方才那波,已经是第三波了。”秦桉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卡在嘴边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
“公子,属下以为您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了,这孩子身份不明,却能招来这么多杀手,属下怀疑她有可能是仇家派来对付您的,从前他们也使用过这种手段。”
夜墨琼闻言频频点头:“我刚才也想说这些,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夜沐黎摇头。
“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带在身边啊!”若不是小九将夜墨琼的折扇拿去了,此刻他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夜沐黎。
“公子本是要问的,谁曾想,还没问,她就昏死过去了,至今没醒。”
夜墨琼哑口无言。
正值三人相顾无言之际,“嗖”,一只无名箭自门外破空而入,钉在墙上,秦桉二话不说直奔箭射来的方向追了出去。
夜沐黎取下箭头上的信封,打开,里面是另一个信封,上面贴有一张字条。
“玉佩在门外,烦请沐王爷将此信转交给您身边的小女孩,还请王爷放心,她不会害您。”夜墨琼念完走出房门便看见挂房牌的钉子上有一块成色上乘的玉佩。
“所以你到底为何留她?”
夜沐黎看向雪泠七,神色复杂:“我感觉,她就是雪泠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