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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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在未央宫一连停留了四天，不见阿娇有什么动静，便遣骑郎李朔去上林苑接卫青进宫，没想到李朔却一个人回来了。
“人呢？”
“回禀陛下，公孙敖一听说臣是奉陛下之命去接卫青的，立刻就变了脸色。他叫臣回禀陛下，说半个时辰前，有人将卫青接走了，他已经带人去追了。”
“你说什么？”刘彻又惊又怒，“公孙敖怎么这么蠢？”
李朔见刘彻发怒，知道公孙敖要糟，连忙为他辩驳：“公孙敖说，来人持有陛下的手诏。而且，上有陛下微服时常用的印信。”
刘彻倒抽一口冷气，想说些什么，但脑中空茫茫的一片，竟是什么念头都没有。良久，他终于吐出三个字：“宣太医。”但他心里明白，宫闱内的争斗，向来是杀人不见血，其激烈残酷，决不在朝堂之下。卫青既然是被宫内的人带走的，必然不能讨好，如果太医还能派上用场——那真是万幸了。
但当刘彻看到趴在卧榻上昏迷不醒的卫青时，却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没有被薄毯盖住的上半身血肉模糊，一道尺许长的伤口从左肩延伸到腰际，血红的皮肉外翻，异常狰狞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肌肤偏偏又呈现失血过多的惨白，两相对比之下，连太医都面露不忍之色。
“怎么样？”刘彻见太医不说话，焦急起来。
太医低着头，不敢直面皇帝：“陛下，他的伤势太重了，恐怕……”
刘彻的呼吸有刹那的停顿，满屋子的人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刘彻竟然并未发火，甚至可算是平和的说道：“你专心给他治伤，其余什么都不用想。”
“诺！”
刘彻下死眼盯了卫青一下，毅然转身向外走去：“公孙敖随朕来。”
“诺！”公孙敖哆嗦着应了一声，脚步有些踉跄的随皇帝走到室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彻压低了声音，阴沉沉的。
“回……回陛下，今日近午时分，有人持诏书到上林苑，说是陛下宣卫青进宫。”
“你们查看过了？”
“确实是真的，本来卫青和臣也觉得奇怪，陛下宣召卫青，似乎不必如此郑重其事，但来人说，近日宫中颇不太平，因此才小心行事。卫青一听，便匆匆跟着他们走了。”
刘彻眉头紧皱，喃喃自语：“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卫青不是轻忽莽撞的人，但被微妙的暗示卫子夫甚至是自己可能有事后，他便失去了冷静。其实，倘若未央宫中真的出事，他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孩子，冒然轻往，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蠢材！”刘彻忽然骂了一句，声音不高，怒意却十分明显，公孙敖吓得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朕没说你，”刘彻看都不看他，“后来怎么样了？”
“是，后来陛下派李朔传诏，臣才知道，前面那人有问题，立刻率人去追。等臣赶到时，卫青已经受伤昏迷，在场的四个匪徒有三个也已毙命，应该是被他所杀。剩下一人正要伤他性命，被臣阻止。臣本想拿回审问，不料他却服毒自尽……”
“混账！”刘彻大怒，“朕叫你看好了人，你却任由卫青被奸人带走，现在连个活口都抓不到，朕要你何用？”
“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刘彻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压住怒火。事已至此，责怪公孙敖毫无用处，何况，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既然能四字动用他的私印，招募几个死士又有什么难的？
他冷哼一声：“矫诏在哪儿？”
“臣立刻去取。”公孙敖匆匆离开，不多时便带着矫诏回来，连同起出的封泥一起呈给刘彻：“这是从那几个歹人身上搜出来的，请陛下御览。”
刘彻接过来一看，见字迹的确与自己亲手所写的十分相似，封泥上印着的是自己微服出巡时所用的“曹时信印”的印记，确是真迹无疑，不由暴怒欲狂。他嘴角抽动了两下，冷笑一声：“好啊，朕退避三舍，你们却不依不饶，以为有太皇太后撑腰，朕就奈何不得你们？”
他正说着，一名军士匆匆走出，手上还拿着简牍：“陛下，这是太医开的方子，呈请陛下御览。”
刘彻对医道并不精通，结果药方只扫了一眼，随意一点头：“知道了，去吧。”丢下公孙敖回到室内，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为首的一位太医先观察了一下皇帝的神色，这才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禀陛下，臣自当竭尽全力，但他的伤势太重了，能否救回来，还要看他的运数。”
“知道了。”刘彻点了点头，依旧是沉稳平和的语气。太医们见皇帝并无生气的样子，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些，但室内随侍的几名骑郎却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和刘彻混了不少日子，早已把皇帝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平日里虽然喜怒无常，但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却异常沉得住气，惟其如此，事后的怒火才更加可怕。此时他们见刘彻神情淡漠，不由都出了一身冷汗，暗想这次卫青能挺过来便罢，如果不能，这些太医连同他们全家，恐怕都……甚至，还会殃及营骑。
建章营骑全是血性方刚的年轻男儿，当下俱是一个心思，若卫青真的救不回来，被皇帝迁怒亦无妨，但一定要先请诏教训那个祸首一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