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武世长平》瀚海银沙

21、彘儿

　　卫青昏迷了整整四天五夜，期间高热不退，连药都喝不下去，只能撬开牙关硬灌。太医数次都以为他要不行了，公孙敖等人也慌了神，若不是有刘彻不动如山的压阵，只怕上林苑内早已乱作一团。
　　到第五天清晨，他终于熬了过来。
　　“……陛下？”
　　细如蚊呐的声音从苍白的双唇中逸出，几乎听不清楚，却不啻天籁之音。人人都是大喜，太医连忙抢上，握着他的手仔细诊脉，随即向刘彻禀报：“恭喜陛下，他这算是挺过来了，接下来只需要精心调养即可。”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刘彻并未狂喜，甚至还有些矜持的样子：“那现在喝的这副药要换么？”
　　太医一愣，连忙收敛了喜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回陛下，需要再喝两副，臣再酌情更改，开个安神调养的方子。”
　　刘彻点头，依旧是高深莫测的神情：“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皇帝到底是何意思，却也不敢擅自揣测，齐齐退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两人，刘彻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抖着手指抚上卫青的鬓发，问道：“觉得怎么样？”
　　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有着刘彻自己都惊异的颤抖与惧怕，卫青却茫然不觉，他看着刘彻，摇了摇头，眼睫微颤，又要合上。
　　“别睡，”刘彻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端过药碗，送到卫青唇边，“先把药喝了。”
　　卫青低头啜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扭头躲着药碗不肯再喝：“苦……”
　　刘彻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熬到他醒了，竟又遇上这么个难题。卫青年纪虽小，性子却坚韧，这些时日他白天演练统兵骑射之术，晚上跟着自己学习经书兵法，日夜用功，从不叫苦，偏偏这个时候怕起“苦”来了。刘彻哭笑不得，又不好发火，只得耐着性子柔声劝慰：“乖，良药苦口，你伤的这么重，不喝药怎么行？听话，别耍小孩子脾气。”
　　但任他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卫青就是咬死了牙关不开口。刘彻知道病人的脾气是要娇贵些，没想到一向和柔老成的卫青更不得了，比往常更执拗了十倍不止。他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这时候还拿箸子去撬他的牙吧。
　　他想了想，凑近卫青耳边道：“你喝不喝？不喝的话，朕就要用非常之术了！”
　　卫青尚未完全清醒，浑然不察刘彻语声中的威胁之意，只是固执的摇头。刘彻早习惯了卫青的顺从，虽然知道他正在病中，不比寻常，仍不免生出些许恼怒，可内心深处，却又藏着几分不可告人的窃喜。
　　“这可是你自找的！”刘彻含了一口药汤，不由分说的堵住卫青的唇，舌尖顶开他紧闭的牙齿，将浓稠的药汤都送进他口中。
　　“唔……”卫青突遭“奇袭”，正想要挣扎，刘彻已经离开，他正松了口气，嘴唇又被狠狠堵住，一口奇苦的药汤随之灌了进来。卫青迷糊中向后仰头，想要躲开，却被一只手牢牢的定住后脑，半分也动弹不得。
　　刘彻将最后一点药汤喂进卫青口中，舌尖却流连着不肯退出，恋恋不舍的在卫青的齿间游弋，轻柔的扫过他口中每一个角落，一点一点将残余的苦涩吮尽，只余下让他沉迷的清新。他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修长的手指插进卫青柔顺的发丝间，顺着向下，停留在那修长的脖颈上，轻轻摩挲。卫青也不再挣扎，他柔顺的依附着刘彻，予取予夺。
　　两人正在缱绻缠绵之际，刘彻忽然起身，猛地离开卫青。卫青不解，抬眼看着他：“陛下？”
　　“别说话！”刘彻点住他已有几分红肿的嘴唇，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动的迷茫而无辜的光芒，心头那把火愈发成燎原之势，不可阻挡。他别开目光，一边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卫青重伤未愈，经不起折腾。过了好一会，他自觉已经冷静下来，却仍不敢再和卫青纠缠，柔声说道：“睡吧。”
　　卫青点了点头，合上眼睛，却又嘟囔着：“陛下……”
　　刘彻微微一笑，终于还是忍不住在那苍白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打断了他：“别叫陛下，叫彘儿。”
　　“彘儿？”卫青在昏沉中并未明白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顺着刘彻的意思叫了出来，刘彻抚着他的长发，得意的笑着。
　　好啊，这会你叫出这两个字，朕就等着看你日后如何“赎罪”吧。
　　他在床边待了约摸一刻，见卫青气息沉沉，确实是睡熟了，才悄悄起身离开。一出门，他脸上的似水柔情立刻消失无踪，只留下让人胆战心惊的阴冷。
　　“公孙敖，你留下，这次要是再出了事……”刘彻没有说下去，公孙敖早已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臣万死也不敢辜负陛下所托！”
　　刘彻笑了笑，轻声道：“你万死，有何用？”

作者有话说

　　事实证明我确实不会起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