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社畜的幸福生活》野姜木

5、红枣桃仁粥

　　凉风徐徐，许大夫戴着眼镜在柜台里忙碌，把手边的算盘拨的哗哗作响。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从门口传来，他抬头扶了扶眼镜，虚眼看去。
　　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背着一个人推门而入，走到他面前，把背上的人小心的放在凳子上，然后开口，“他的脚扭伤了，麻烦帮他看看。”
　　许大夫赶紧从柜台里走出来，凑近了才发现受伤的人有一张熟悉的脸，“逸娃儿？”沈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许爷爷。”
　　抬起他的腿看了看，皱起了眉头，伸手推了推眼镜，起身对裴砚之说，“搭把手，把他背到那边床上去。”说着走到柜台旁边，把垂着的布帘掀开挂到一边，露出一间有些简陋的病房。
　　裴砚之把沈逸背进去放在床上，留了一只手撑着他的左腿避免压到伤口。沈逸已经从最开始的尴尬无措到现在的面不改色，成功对他的行为实现了脱敏。
　　甚至还心生感慨，裴砚之果然是个好人。
　　许大夫去外面捣鼓了一会儿，拿着一罐黑乎乎的东西进来了。他走到床边，示意裴砚之让开点，裴砚之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一个位置。
　　许大夫站过去，把手上的罐子先放到一边，左手握住沈逸的小腿，右手撩起他的裤腿，露出脚踝。
　　只见脚踝处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深紫色的淤青从脚踝蔓延到脚背，在白玉似的皮肤上格外显眼，裴砚之也是第一次看清楚沈逸的伤势，发现这么严重后面色沉沉。
　　沈大夫托住他的脚后跟尝试轻微地转动，在沈逸一声痛呼后止住了动作，取过一旁的药罐挖出一大块铺在绷带上，抹匀后将绑带从脚踝上方到脚背处一圈圈缠紧，然后把绷带两侧打一个结，伤口就包扎好了。
　　“伤的有点重，但是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回去每隔两天换回药，”许大夫把药罐放到裴砚之手里，“我再给你开点消炎药，一天吃两回，大概过个三四周就差不多了。”
　　他站起来，示意裴砚之跟他一块出去，对靠在床上想要起身的沈逸说，“你再躺会儿，不要动，免得又伤到了，我出去跟这个小伙子交代点事儿。”
　　裴砚之冲沈逸点点头，就跟着许大夫出去了。
　　到了外面，许大夫又从柜台里拿出几罐药膏和一大卷绷带，装进袋子里放在一边，然后撕下一张纸开始写药方，写完之后按着药方拿了几盒药，把注意事项写在药盒上，一并放进袋子里递给了裴砚之，叮嘱道：“药膏两天换一回，如果你换不来可以带逸娃儿来找我，我来换，这几盒药的服用说明我写在盒子上了，你记得看到他吃，没得人提醒他的话他肯定又会搞忘。”
　　“还有他那个脚，前面一个周千万不要不要让他使力哈，一使力又遭了，等一个周过后记到带他重新来检查下，看恢复的怎么样。”
　　“这段时间饮食也要清淡点哈，不能吃重油重辣的，最好多喝点骨头汤补钙。”说这话的时候许大夫提高了音量，确保在里面躺着的沈逸也能听到。
　　裴砚之看到沈逸脸上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许大夫也看到了，哈哈大笑，“还是这么不喜欢喝汤啊？”
　　“沈逸不喜欢喝骨头汤吗？”
　　“他从小就讨厌这个，说什么太油腻了喝不下去，小时候学自行车的时候摔到了腿，他爸给他做了半个月的骨头汤，后面他说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
　　许大夫想起来就觉得好玩，当时还在上小学的沈逸对他这个提出建议的邪恶医生深恶痛绝，每次回家都绕着诊所走，不过后来还是被他用一个巨大的棒棒糖桶哄好了。
　　至于沈逸因为吃了太多糖而牙痛到睡不着，被拉到医院拔牙，回来之后继续避着他走的事就不用告诉裴砚之了。
　　——
　　沈逸在床上躺的昏昏欲睡，不知道许大夫说了什么，他听见裴砚之轻笑了一声，语调意外的柔和。
　　不会在说我的黑历史吧？沈逸伸着耳朵，试图听清楚外面的对话，但是被固定的左腿限制了他的发挥，床头离柜台有一段距离，本来就不大的说话声传到沈逸耳边时就只剩雾蒙蒙的一片。
　　“.....讨厌......棒棒糖......”
　　叽里咕噜说啥呢，沈逸放弃偷听，缩回伸长的脖子，倒在枕头上，不过他确实挺讨厌棒棒糖的，自从小时候因为一次性吃了太多糖被绑去医院拔牙，疼的他眼泪汪汪被拍了不少丑照之后他就再也不吃棒棒糖了，改吃软糖。
　　长大之后进一步了解到嗜甜的危害，他决心戒糖，从此饮料只买无糖的，奶茶只喝三分糖，偶尔会点杯五分糖来奖励自己。
　　不过上班之后几乎只喝咖啡了，零糖美式喝水一样灌，有次喝到最后他竟然能尝到到一丝甜味，以为自己终于加班加出幻觉了，看标签才知道点外卖的时候点错了，点成了正常糖。
　　脚上温热的触感拉回了沈逸发散的思绪，他看向被绷带裹紧，视觉上大了一倍的左脚，发热的源头就是它，沈逸刚想坐起来摸一下，就被进门的裴砚之按住了肩膀。
　　“医生说你最近最好不要用力，你想干什么？”
　　沈逸哂笑，“我就是觉得左脚有点热......”许大夫踱步进来，“感受到发热是正常的，说明药膏在起作用，等没有感觉了就说明你需要换药了。”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我也要回去吃晚饭了。”
　　许大夫开始赶人，沈逸还没办法走路，只能由裴砚之把他背出去，好在他对此已经适应良好。上车的时候还听到许大夫的喊声，“记得不要使力哈！”
　　沈逸坐在副驾驶上摇下车窗，探出头回应，“晓得！”
　　许大夫摆摆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了。
　　——
　　到家之后裴砚之把车停好，走到副驾驶正准备弯腰，就被沈逸叫停，“别别，我觉得现在好多了，没有那么痛了，我想试着自己走走试试，毕竟不能总是麻烦你嘛。”
　　其实还是挺疼，但沈逸觉得这种程度还能忍受。
　　他看着裴砚之不赞同的眼神，眉眼微垂，“我就是想尝试一下......”
　　过了一会儿。沈逸看到裴砚之站到了一边，帮他扶着车门，“那你抓着我走，坚持不下去就告诉我，我带你回去。”
　　沈逸点头，调整了下自己的方向，扶着椅背慢慢往外挪，直到蹭到座椅边缘。然后伸出右脚踩到地面，弯腰抓住裴砚之伸出的手臂从车里出来，刚一站定，左脚就习惯性地想要触地，幸好裴砚之即使伸腿架住沈逸的腿弯，缠着绷带的左脚轻微的晃了晃，带起一股酸胀感，沈逸不受控制地嘶了一声。
　　裴砚之：“没事吧？”
　　沈逸缓了缓，等那股酸胀过去了才开口，“还好，应该只是有点扯到神经，不是很痛。”
　　不过下来之后沈逸又发现一个问题，“我好像还需要一个拐杖，或者是支撑的东西。”不然按照他现在左脚没法着地，只能依靠右脚站立的情况，如果左手没有支撑的话，就只能抓着裴砚之的胳膊跳着走了，但是这样保持不了左脚的稳定......
　　正在思考对策的时候，沈逸感受到裴砚之动了动，“抓好。”下意识抓紧他的胳膊，就见他侧身从车门里抽出了一样东西塞到沈逸手里。
　　“用这个撑着吧。”
　　沈逸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是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拿在手里长度刚好够到地面，是个很好的支撑物，就是......
　　“这个伞会不会太贵重了？当拐杖的话肯定会被磨坏......”他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这种隐藏在车里的伞一般都不便宜，因为有这种设计的车都价值不菲。
　　裴砚之不是很在意，“没关系，你不用的话放久了也会自己坏掉的，我平时也不怎么用。”
　　沈逸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左手撑着伞把，右手抓着裴砚之的胳膊，动作缓慢的迈步。
　　一开始还不习惯，老是想把左脚放下，在裴砚之出声提示了几次之后沈逸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曲着左腿哒哒哒地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回了家，沈逸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有些酸软的小腿肚，单脚走路真是个技术活，在左脚能够稍微用力前他应该不会出门了，单是家门口这一小段路就让他累得不行。
　　裴砚之在把他扶到沙发上后就进了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水出来，放在沈逸面前。
　　沈逸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今天太麻烦你了，本来说好的请你吃饭结果变成你来照顾我了。”
　　“你坐着休息一下吧？”沈逸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冰箱里还有我今天买的速食，你拿出来加热一下当晚饭吧，等我康复了再重新给你补一顿。”
　　“没关系，你吃什么？”
　　“我没有很饿，你可以先吃，我等会儿吃点零食就可以了。”可能是饿过劲了，沈逸现在确实没有什么胃口。
　　“......”
　　裴砚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向厨房走去，片刻之后沈逸听见了开火的声音。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有些无聊，沈逸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重新挑选了一个喜剧电影，空旷的客厅里马上响起了欢快的音乐。
　　——
　　厨房里，裴砚之正在淘米，清水不断冲刷着雪白的米粒，一旁的瓷碗里放着处理好的桃仁和红枣，沈逸只吃零食是肯定不行的，但是煲汤的话也不能短时间完成，刚好裴砚之在冰箱里找到了一袋剥好的核桃仁，还有一些红枣，所以他准备做一份红枣桃仁粥，营养还好消化。
　　先把桃仁去皮尖，红枣去核，然后把梗米淘洗干净，把梗米、红枣、桃仁一起放入锅内，加水焖煮45分钟左右。
　　趁这个时间裴砚之又做了些清淡的小菜，还把冰箱里的熟食取出一些加热装盘，都弄完之后粥也差不多好了，裴砚之打开盖子，热气带着甜香喷涌而出，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甜的气息。
　　裴砚之盛了两碗出来，端到茶几上，把其中一碗推到沈逸面前，“这是......？”
　　“红枣桃仁粥，脚受伤了要少吃零食，这个比较好消化。”
　　裴砚之又去厨房把其他几样菜端了出来，沈逸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原本没有感觉的胃部忽然一阵抽动，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这多不好意思，明明你才是客人......”嘴上还在客套，眼睛已经直溜溜的盯着桌上的饭菜了。
　　裴砚之看他这样不禁笑了一下，把筷子递给他，“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逸接过筷子放到一边，闻言先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刚放到嘴里就被烫的不断哈气，将食物在口腔里来回翻滚几遍后才终于咽下，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抬头冲裴砚之竖起大拇指，虽然烫嘴但是很好吃啊！
　　明艳微黄的米粥，点缀着深红色的红枣和米色的桃仁，入口顺滑枣香浓郁，回味甘甜，配着清爽可口的小菜，沈逸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
　　吃完饭后裴砚之在厨房洗碗，沈逸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出神，他在思考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明明只是想请第一次见面的租客吃饭，给他接风洗尘，结果不会做饭让人帮忙就算了，还因为找东西意外扭伤脚然后被裴砚之忙前忙后的照顾......
　　第一次见面就出这种事，沈逸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谁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