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职后的幸福生活》野姜木

4、火锅

　　接近黄昏，天边红彤彤的一片，竹林沙沙作响，起风了。
　　沈逸邀请裴砚之留下来吃晚饭，“这里没有外卖，吃饭的地方开车要十几分钟，不如晚上就留在这里一起吃个饭，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裴砚之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他不太熟悉镇上的路，家里的冰箱也没有食材，本来打算点外卖的......
　　“那下次到我那里去吃。”
　　“好啊，我要吃大餐。”沈逸一边在冰箱里翻找，一边笑着回应。
　　裴砚之：“嗯。”
　　冰箱里食材挺多，但沈逸都不会做，而且有客人在场也不能让人一直等着，想了想，他拿出几样蔬菜、一张毛肚和一块牛肉，正要关门突然想起来忘了问裴砚之的喜好，于是从厨房探出头来，冲着坐在沙发上的裴砚之问道：“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或者不喜欢吃的？”
　　裴砚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没什么忌口的，口味清淡就好。”
　　“啊，那你吃火锅吗？”沈逸拿着火锅底料的手有些踌躇，“可能会比较辣......”
　　“或者其他的也行，就是可能要等我一会儿......”毕竟要打开百科现学。
　　声音越来越低，尾音都含混不清，裴砚之只见沈逸尴尬的笑笑，“其实我厨艺不是很好，哈哈......”
　　请人吃饭但是自己不会做饭这种事让沈逸尴尬极了，果然不上班了就不喜欢动脑了，说的话都不过脑子。
　　还好裴砚之没让他尴尬太久，“没关系，我也很久没有吃火锅了，还挺想念这个味道的。”
　　说着他走到厨房门口，“要不我帮忙一起处理食材吧，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忙碌。”然后接过沈逸手里的青菜拿到水槽边冲洗，还顺手接了盆清水把毛肚放进去浸泡搓洗。
　　等沈逸回过神来，已经丧失了食材的处理权，于是他只能开始炒底料，超市买的火锅底料煸炒之后会更香，也没有那么辣。
　　裴砚之见他开火，把菜放到篮子里，用毛巾擦干净手，“是要炒什么吗？需要我帮忙吗？”
　　沈逸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先把底料炒一遍，这样会没那么辣。”
　　他冲着有些担忧的男人眉眼弯弯，“不用担心，这个我还是很擅长的啦！”
　　首先在锅中放入几块火锅底料和一块生牛油，倒入适量红油，然后加醪糟、鸡精、豆瓣、大蒜、老姜、花椒、干辣椒等调味料，最后倒上一小口白酒，开火把底料炒化，然后加水加大葱，烧开之后小火慢熬。
　　咸香辛辣的香气渐渐在厨房里蔓延，刺激着口腔的分泌，沈逸感觉鼻子痒痒的，他赶紧盖上盖子，抽出一张纸掩住嘴巴，转身打了个喷嚏，“阿秋！”
　　“呛到了？”裴砚之抽了张纸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背。
　　沈逸把手上的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接过裴砚之递来的纸巾擤了擤鼻涕，“有点儿，太久没弄了，有点不适应。”
　　闻言，裴砚之放在他背上的手微微用力，沈逸不受控制地往外走了几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着他。
　　“食材差不多处理完了，你先出去把烫火锅的地方收拾好吧？”
　　豌豆尖已经洗好放在篮子里，空心菜和茼蒿挨在一起，土豆片也已经被切成厚薄均匀的小片码在一边，其他几样素菜也都摆放整齐，每一样都看起来青葱欲滴。
　　蔬菜已经处理好了，沈逸看着还在泡水的毛肚和摊在案板上的牛肉，有些犹豫，“要不我先把它们片了吧？”
　　非常不自信，他动刀的次数比他下厨的次数还要少，沈逸也不确定能不能切好，但是根据他看的网上那些做菜的视频，觉得切东西好像也不是很难。
　　裴砚之沉默了片刻，问他：“你之前片过吗？”
　　沈逸默默地移开视线。
　　裴砚之了然，“不如我来吧，我刀功还算可以。”他拿起毛肚，大张的毛肚在他手上显得有些小巧，“需要切成什么样？”
　　“很薄的一片，”沈逸找了照片给他看，“就像这样的。”
　　细软的发丝蹭到了裴砚之的耳朵，有点痒，青年为了让他看清凑的有点近，近得裴砚之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和一股阳光烘烤过的味道，柔软干净，就像沈逸给他的感觉一样。
　　“......就是这种又长又薄的一片，牛肉也是，不过要切的大一点。”
　　温润清脆的嗓音在耳边蔓延，尾音带着一丝绵软，裴砚之感觉耳朵又有些痒了。
　　他低头看着图片，厘米宽的长薄片摆在冰块上，在灯光下呈现出诱人的颜色。不是很难，就是沈逸在旁边有点影响他的工作效率，他总会不自觉地留意他的动静，就像关注到处乱跑的猫一样。
　　“可以，这样厨房就留我一个吧，你出去收拾一下？”
　　沈逸觉得自己好像被嫌弃了，摸了摸鼻子走出厨房，准备去杂物间把电磁炉拿出来，一会儿方便烫火锅。
　　——
　　杂物间在厨房隔壁，没有窗户，只安了几盏不太明亮的壁灯，照的房间里的东西隐隐绰绰的。当时沉迷侦探小说的沈逸觉得酷毙了，就是这个氛围，但是人甚至不能共情从前的自己，他现在只觉得自己那时候可能脑子不太聪明。
　　沈逸打着手电筒一个个找过去，杂物间东西不是很乱，还算比较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就是东西有点多，手电筒只能照亮一片区域，找起来比较麻烦。
　　终于，在第三个架子的最上方，沈逸发现了许久未用的电磁炉。放的有点高，掂了几次脚都够不到，伸缩梯前不久被李叔借去拾瓦片，还没有还回来，他想去找裴砚之帮忙，见他正专心致志地切着肉片就没有出声打扰，万一分神不小心切到手就不好了。
　　于是他自己拿了个矮凳，小心翼翼的站上去，伸出手去够电磁炉，拿到手之后正想下去，就听见裴砚之在叫他，“沈逸？”
　　以为出了什么事，下意识踏出左脚......发现到踩空的一瞬间沈逸就意识到不好，左手不断划拉试图握住东西保持平衡，但是为了便于穿行，木架之间相隔很远，沈逸根本没有办法抓住旁边的横梁，只能“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沈逸痛的叫不出声来。
　　好在隔壁的裴砚之听到声响赶了过来，看到倒在地上脸都皱成一团的沈逸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但是沈逸完全站不起来，扶着左脚脚腕不断吸气，裴砚之只好让他靠在架子上，低头查看他的情况。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隐隐看到沈逸的左脚脚踝处略微鼓起，裴砚之伸手轻微按压了一下，疼的沈逸不断掐着他的胳膊，说不出来一句话。
　　裴砚之皱眉，弯下腰抓着沈逸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双手伸到背后小心地握住他的腿弯，稍一用力就把沈逸背了起来，全程没有让沈逸有一点晃动。
　　“抱好，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左脚可能扭伤了。”
　　语气沉沉，沈逸听话的抱紧裴砚之，不敢说话。
　　路过厨房的时候他想起来什么，轻声提醒，“火锅......”
　　“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把火关了。”裴砚之背着他走到门口，微微抬头，“帮我开下门。”
　　沈逸被他的后脑勺蹭到，感觉有些扎人。
　　伸手去够门把手，但是裴砚之太高了，沈逸被他背在背上更是高了一大截，即使努力伸长手臂也碰不到把手，裴砚之见状微微下蹲，几乎半蹲的时候沈逸才终于打开了门，然后他平缓但快速地起身，往停在门口的车子走去。
　　沈逸被他的核心震惊到了，明明是很激烈的动作但是他却没有感到一丝不稳，甚至裴砚之的呼吸都没变过，一时间强烈的羡慕压过了绵延的痛感，沈逸情不自禁地开口：“你核心力量好强......”
　　“......因为我经常锻炼，栅栏也开一下。”
　　裴砚之的车停的不远，到了之后他背着沈逸往后座走，握着沈逸右腿的手轻微用力，出声提醒：“我先松手开一下车门，你不要乱动。”
　　沈逸点完头意识到裴砚之看不到，于是又补了声，“嗯！”
　　开门之后裴砚之把沈逸放下来，让他右脚着地靠着自己，就这么扶着他动作轻柔的把他放到后座躺好，关上门，自己走到驾驶座坐下。
　　刚点燃火，裴砚之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医院在哪，皱了下眉，刚准备转头询问沈逸，就听见他虚弱的声音，“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有个小诊所，大夫医术很好，大家有什么问题一般都是去找他拿药。”
　　小诊所......裴砚之有些犹豫，但是他对平南也不熟悉，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医院，只能驱车往前方开去，汽车的尾灯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