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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月的思念 ...

  •   陈晏离开的第一天,林途在日记本上写下:
      “12月7日,阴。陈晏去集训了。天台很空。”
      笔尖在纸面上停留了很久,最终只留下这短短一行字。他合上日记本,那是个深蓝色的硬壳本子,封面上印着银河的图案——是陈晏送他的生日礼物。
      教室里,陈晏的座位空着。林途每次转头,都会不自觉地看向那个方向,然后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失落。周浩注意到他的反常,课间时凑过来问:“途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林途勉强笑了笑:“可能昨晚没睡好。”
      这是谎言。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手机就放在枕边,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反复看着陈晏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嗯,在想了。”
      放学后,林途独自来到天台。初冬的寒风比往日更刺骨,他裹紧了脖子上那条灰色围巾——陈晏的围巾。围巾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香,这是陈晏身上特有的味道。
      那盆叫“小途”的多肉在寒风中微微发抖,林途小心地把它移到背风处,又浇了点水。做这些时,他仿佛能看见陈晏站在身边,用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拂去叶片上的灰尘。
      “他才走了一天,”林途对着多肉自言自语,“我却觉得已经过了一个月。”
      多肉安静地待在盆里,肥厚的叶片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陈晏离开的第三天,林途在数学课上被老师点名批评,因为他完全没听见老师在讲什么。他的笔记本上,公式的间隙里,不知不觉写满了“陈晏”两个字。
      “途哥,你这样不行啊。”午休时,周浩担忧地看着他餐盘里几乎没动过的饭菜,“学霸才走三天,你就跟丢了魂似的。”
      林途用筷子拨弄着米饭,轻声说:“我只是担心他适不适应集训的生活。”
      周浩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压低声音:“说真的,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林途被噎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涨得通红。周浩赶紧递过水,拍着他的背:“我就随便问问,你别激动。”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林途小声说:“别瞎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但这句话说得如此心虚,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那天晚上,林途在日记本上写道:
      “12月10日,晴。今天数学课走神了,被老师批评。周浩问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晏,你会怎么回答呢?”
      写完后,他拍下日记的这一页,发给陈晏。这是他们之间的新习惯——用日记交流。
      一小时后,陈晏回复:
      “专心听课。别在意别人的话。”
      典型的陈晏式回答,简短,直接,却让林途的心安定下来。
      陈晏离开的第一周,林途开始数着日子过。他在墙上贴了一张月历,每天睡前划掉一格。划到第七格时,他收到一个快递包裹。
      包裹里是一本B市的风景明信片集,和一张陈晏亲手写的卡片:
      “这里星空很亮,但不如天台。”
      林途把卡片贴在床头,每晚看着它入睡。明信片集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陈晏在集训基地拍的照片。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穿着那件深蓝色羽绒服,脖子上空荡荡的——围巾留在林途这里。
      “你也没戴围巾啊。”林途轻声对照片说。
      陈晏离开的第十天,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林途第一次挤进了年级前一百名,班主任在班上特别表扬了他的进步。
      “都是陈晏的功劳。”下课后,林途对周浩说,“他整理的笔记太有用了。”
      周浩挑眉:“那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比如去B市给他个惊喜?”
      这个提议让林途心动了一整天。晚上,他查了去B市的火车票,甚至开始计划请假的理由。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他会分心的。”林途在日记里写道,“而且,我答应过他要用功学习。”
      那天晚上,陈晏发来短信:
      “听说你考得很好。”
      林途惊讶地回复:“你怎么知道?”
      “李老师告诉集训带队老师,带队老师告诉了我们教练。”
      隔着屏幕,林途都能想象出陈晏说这句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是你教得好。”林途回复,“你说过要给我奖励的,记得吗?”
      “记得。冰淇淋。”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林途开心得在床上打滚。他把脸埋进陈晏的围巾里,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陈晏离开的第十五天,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兴奋地看着窗外。林途却想起去年下雪时,陈晏站在操场边,雪花落在他黑色的外套上,很快融化成小小的水珠。
      “你不冷吗?”当时林途这样问他。
      “习惯了。”陈晏这样回答。
      现在想来,这句话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孤独。
      放学后,林途冒着雪跑到邮局,寄了一个包裹给陈晏。里面是他新织的一双手套,和一包陈晏最爱吃的薄荷糖。
      “B市更冷,”他在附带的纸条上写道,“注意保暖。”
      寄完包裹,林途在天台上堆了一个小小的雪人,用树枝给它围上一条“围巾”。这个幼稚的举动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但他还是拍下照片,发给了陈晏。
      “像你吗?”他配文道。
      陈晏回复了一个笑脸表情。这是林途第一次收到他发表情。
      陈晏离开的第二十天,林途开始失眠。他躺在床上,数着陈晏离开的日子,想象着对方现在在做什么:是在熬夜做题?还是在和室友讨论问题?抑或是,也像他一样,在看着同一片星空发呆?
      日记本已经写了大半本,每一页都离不开“陈晏”两个字。林途开始理解“刻骨铭心”这个成语的含义——有些人,一旦走进你的生命,就会在那里生根发芽,再也不能分离。
      周末,林途妈妈终于忍不住问他:“途途,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总是看着手机发呆。”
      林途摇摇头,勉强笑道:“就是在想一道数学题。”
      妈妈叹了口气,没有追问,但在收拾林途房间时,她看见了那个写着“陈晏”的日记本。晚饭时,她轻声对林途爸爸说:“孩子长大了。”
      陈晏离开的第二十五天,林途收到了一封长长的信。是陈晏手写的,整整五页纸。信里详细描述了集训的生活:严格的作息时间,繁重的课程,有趣的实验,还有那个总爱在深夜打游戏的室友。
      “这里的星空很明亮,”陈晏在最后写道,“但我更想念天台的那一片。还有你。”
      林途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小心地折好,放进日记本里。那天晚上,他睡得很踏实,梦里全是陈晏写信时的样子。
      陈晏离开的第二十八天,林途在数学竞赛中得了三等奖。这是他第一次在理科比赛中获奖,周浩兴奋地说要给他庆祝。
      “等陈晏回来一起吧。”林途说。
      “你们真是...”周浩摇摇头,没把话说完,但眼神里满是了然。
      那天晚上,陈晏打来了电话。这是集训期间他第一次打电话,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恭喜。”
      林途握着手机,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你怎么知道的?”
      “周浩发了朋友圈。”陈晏顿了顿,“我很想你。”
      这句话说得太轻,林途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电话那头加重的呼吸声,证实了他确实说了这句话。
      “我也想你。”林途轻声回应,“每一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陈晏说:“还有两天。”
      是的,还有两天。三十天的分别即将结束。
      陈晏离开的第三十天,林途早早起床,把日记本的最后一页写完:
      “1月7日,晴。今天陈晏要回来了。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他一定会懂,就像我一直都懂他。”
      他仔细打扮了自己,穿上那件和陈晏围巾同色的毛衣,提前一小时来到火车站。月台上挤满了接站的人,林途紧紧握着那条灰色围巾,手心全是汗。
      当列车缓缓驶入站台时,林途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他踮起脚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看见了。
      陈晏背着行李,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瘦了一些,但眼神依然清澈,步伐依然从容。在看见林途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唇角扬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
      林途穿过人群,跑到他面前,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一个月积攒的思念,在见面的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无声的对视。
      最后,是陈晏先开口:“我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林途的眼眶瞬间湿润。他用力点头,把围巾递过去:“欢迎回家。”
      陈晏没有接围巾,而是轻轻握住林途的手。他的掌心温暖,指尖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
      “礼物。”陈晏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B市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林途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星空投影仪。
      “这样即使不在天台,也能看见星空。”陈晏轻声说。
      林途抬起头,看着陈晏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看着那个只为他一人才会绽放的笑容。
      这一刻,一个月的思念,一个月的等待,一个月的度日如年,全都值得了。
      站台的广播在提醒列车即将离站,人群熙熙攘攘,但林途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在这个寒冷的冬日,在这个喧嚣的车站,他只想好好看着眼前这个人,把这个画面永远刻在心里。
      “我们回家吧。”陈晏轻声说,手依然没有松开。
      林途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回程的路上,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林途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感觉这一个月的分离就像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陈晏就在他身边,真实而温暖。
      他知道,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有些感情不必定义。就像星空永远在那里,就像围巾永远温暖,就像陈晏,永远是他生命中最亮的那颗星。
      而那一本写满“陈晏”的日记,将永远见证这个漫长而甜蜜的冬天,见证两个少年,如何用思念编织出最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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