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他偏要爱我》山海烬

18、“我的话都说给一个人听了”

　　十二月的午后，冬日的阳光稀薄而苍白，透过教室窗户在林途的笔记本上投下淡淡的光斑。他心不在焉地转着笔，目光不时飘向身旁空了一个月的座位。今天是陈晏集训归来的日子，距离最后一节课还有三个小时，但林途已经坐立难安。
　　“途哥，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周浩从前排转过头来，压低声音，“你这节课都看了十八次表了。”
　　林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黑板。数学老师在讲解三角函数，公式写满了整面黑板，但他的思绪早已飘向了火车站。
　　一个月前的分别还历历在目。陈晏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冬日。林途还记得陈晏揉他头发时掌心的温度，记得那句“给你带礼物”的承诺，记得列车启动时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下课铃终于响起，林途第一个冲出教室。他一路小跑到校门口，坐上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窗外，城市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光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像在诉说着离别的思念。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交织。林途站在接站口，手指紧紧攥着脖子上的灰色围巾——这是陈晏留下的，上面还残留着对方的气息。他不停地看表，距离列车到站还有十分钟，但这十分钟却漫长如一个世纪。
　　当广播终于响起列车到站的通知时，林途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他踮起脚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急切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看见了。
　　陈晏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他瘦了一些，但身姿依然挺拔，像一棵在寒风中屹立的青松。在看见林途的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唇角扬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笑容。
　　林途穿过人群，跑到他面前，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一个月的思念，在见面的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无声的对视。
　　最后，是陈晏先开口：“你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林途的眼眶微微发热。他用力点头，把围巾解下来递过去：“欢迎回来。”
　　陈晏没有接围巾，而是轻轻握住林途的手。他的掌心温暖，指尖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
　　“手这么凉，”陈晏微微蹙眉，“等很久了？”
　　林途摇摇头，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心里泛起细密的甜意：“刚到。”
　　他们并肩走出火车站，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林途注意到陈晏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背包和一个手提袋，完全不像出门一个月的样子。
　　“集训辛苦吗？”林途问。
　　陈晏轻轻“嗯”了一声：“还好。就是...”
　　“就是什么？”
　　“室友打呼噜很吵。”陈晏的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抱怨。
　　林途忍不住笑出声。他能想象陈晏每天晚上皱着眉头，忍受室友鼾声的样子。那个喜欢安静、习惯独处的男孩，这一个月一定过得很不容易。
　　“给你。”陈晏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礼物。”
　　林途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宇航员模型，宇航服的细节栩栩如生，面罩上还反射着细碎的光芒。模型底座刻着一行小字：“致我的宇航员”。
　　“这是...”林途惊讶地看着模型。
　　“你说我是星星，”陈晏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林途耳中，“那这个宇航员，送你。”
　　林途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抬头看向陈晏，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某种明亮而柔软的东西。
　　“谢谢，”林途轻声说，“我很喜欢。”
　　他拿出周浩送的钥匙扣，把星星形状的那个递给陈晏：“这个给你。”
　　陈晏接过钥匙扣，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林途的手掌。两人都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同时收回手。
　　回程的公交车上，他们并肩坐在后排。窗外是冬日的街景，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玻璃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林途在玻璃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星星，陈晏看见了，在旁边画了一个宇航员。
　　“集训怎么样？”林途轻声问，“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陈晏思考了一下，说：“认识了一个朋友，叫江泽。他很...活泼。”
　　从陈晏的语气中，林途能听出这个“活泼”可能意味着“吵闹”。他忍不住笑了：“能和你说上话，他一定很特别。”
　　“他话很多，”陈晏的唇角微微上扬，“总是问我为什么不爱说话。”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陈晏转过头，目光温柔，“我的话都说给一个人听了。”
　　林途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低下头，假装整理背包，心里却像灌了蜜一样甜。
　　下车后，寒风依旧凛冽。陈晏撑开伞，轻轻偏向林途这边。伞下的空间很小，两人的肩膀不时碰在一起，每一次接触都让林途心跳加速。
　　“去天台吗？”陈晏突然问。
　　林途惊讶地看着他：“你不累吗？刚回来。”
　　“想看看那盆多肉。”陈晏轻声说。
　　他们来到天台时，冬日的夕阳已经开始西沉。那盆叫“小途”的多肉被林途用简易的塑料棚保护着，在寒风中依然翠绿可爱。
　　陈晏蹲下身，仔细检查着植物的状态。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叶片，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什么珍宝。
　　“它长得很好。”陈晏说。
　　“我每天都来照顾它。”林途在他身边蹲下，“就像...就像你还在一样。”
　　陈晏抬起头，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在金色的光晕中，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林途，”陈晏轻声说，“这一个月，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个未尽的尾音在寒风中轻轻回荡，比任何完整的句子都更加动人。
　　“我也很想你。”林途接过他的话，“每一天。”
　　陈晏的睫毛轻轻颤动。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去林途肩上的灰尘。这个动作很轻，却让林途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看，”陈晏突然指向天空，“夕阳很美。”
　　林途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西斜。天边泛着橘红色的霞光，云层被染成了温柔的粉紫色。
　　“明天就要恢复上课了。”林途轻声说。
　　“嗯。”陈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集训笔记，我给你也整理了一份。”
　　林途接过本子，翻开一看，里面是陈晏工整的字迹，详细记录着每一个知识点和解题技巧。最后一页还贴着一张照片——陈晏和另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的合影，应该就是他提到的江泽。
　　“这就是你的新朋友？”林途指着照片问。
　　陈晏点点头：“他非要拍。”
　　林途看着照片上陈晏略显僵硬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他能想象陈晏被热情的江泽缠着拍照时的无奈。
　　“他很喜欢你吧？”林途试探着问。
　　陈晏轻轻摇头：“他说我太闷了。”
　　“那是他不了解你。”林途脱口而出，“你只是...只是把温柔都藏起来了。”
　　这句话让陈晏愣住了。他深深地看着林途，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寒风依旧呼啸，但在伞下的这个小空间里，温暖得如同春天。
　　“走吧，”陈晏轻声说，“该回去了。”
　　林途点点头，小心地捧起那盆多肉。在离开天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无声的诗。
　　把陈晏送到公寓楼下时，林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爸爸...知道你回来了吗？”
　　陈晏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不知道，也不关心。”
　　林途心里一疼。他想起陈晏父亲那张冷酷的脸，想起他在教室里当众打陈晏耳光的情景。
　　“要不要...”林途小心翼翼地问，“来我家吃晚饭？我妈妈一直想见你。”
　　陈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变得柔和：“今天不了，刚回来，想整理一下。”
　　林途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那...明天呢？明天放学后，来我家吃饭吧。”
　　陈晏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承诺让林途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他看着陈晏走进楼道，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林途把那个宇航员模型拿在手里，反复端详。宇航员的面罩上反射着路灯的光芒，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他想起陈晏说的“你说我是星星，那这个宇航员，送你”，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不仅仅是一个礼物，更是一个承诺，一个回应。
　　那天晚上，林途把宇航员模型放在书桌上，旁边是陈晏送他的星空投影仪。他打开投影仪，整个房间瞬间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光芒，仿佛把天台的那片星空搬进了室内。
　　手机亮了，是陈晏发来的短信：
　　“睡了吗？”
　　林途快速回复：
　　“还没。在看星星。”
　　过了一会儿，陈晏回复：
　　“我也是。”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林途仿佛看见陈晏也正望着同一片星空，想着同样的事。
　　他拿起日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写道：
　　“12月15日，晴。他回来了，带着一个宇航员和满身的星光。我说他是星星，他说我是宇航员。也许，这就是最好的距离——足够遥远，让人向往；足够接近，让人触碰。”
　　写完后，他拍下这一页，发给陈晏。
　　这一次，陈晏没有回复文字，而是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那个星星形状的钥匙扣被挂在书包上，在台灯下闪着温柔的光。
　　林途笑了，他把宇航员钥匙扣也挂在自己的书包上。两个钥匙扣，一个星星，一个宇航员，就像他们两个人，在不同的轨道上运行，却始终彼此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