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闪亮的脚趾呀

5、第 5 章

　　烛火在雕花铜灯里轻轻摇曳，将两个纤瘦的身影投在客房墙壁上。

　　江沅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苏薇站在她身后，正小心翼翼地拆解她发间那支简单的珍珠发簪。房间里很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没爹娘教的孤女......不知从哪捡来的......"

　　江倩那尖细的嗓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心上。江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张天生带笑的娃娃脸此刻绷得紧紧的。

　　突然，她抬手按住苏薇正在拆发簪的手。

　　"姐姐，"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冷静，"她说我们配不上跟她说话。"

　　苏薇的动作顿住了。她从镜子里看见江沅的眼睛——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杏眼，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

　　"从小到大，她抢我们的东西，欺辱我们，我都忍了。"江沅一字一句地说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梳妆台光滑的漆面，"可如今，她连我们最后一点尊严都要践踏。"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让苏薇感到一阵寒意。

　　苏薇轻轻抽出手，走到门边仔细落了闩，又去检查了支摘窗是否关严。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走回江沅身边，执起木梳，缓缓梳理着她如瀑的长发。

　　"江倩今日对那位云公子的态度，你可看见了？"苏薇的声音平静得像深夜的湖水，"他不过随意扫了殿内一眼，她就急不可耐地要划清界限。"

　　江沅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她看他的眼神，"苏薇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像饿狼见到了肉。"

　　梳齿划过发丝，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江沅透过镜子，看着苏薇沉静的面容。

　　"她最喜欢抢我们的东西。"苏薇的声音低得几乎成了气音，"从小到大，但凡我们多看一眼的，她都要夺走。"

　　江沅缓缓坐直了身子。

　　"那这次，"她望着镜中自己冰冷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就让她也尝尝，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苏薇放下木梳，双手轻轻按在她肩上。镜子里，两双眼睛无声地对视。

　　"她要抢，就让她抢。"江沅轻轻地说，指尖在梳妆台上画着一个看不见的圈，"不过这次，我们要让她抢个空。"

　　窗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悠长地响过三下。

　　江沅站起身，走到窗边，将支摘窗推开一条细缝。夜风带着凉意涌进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庭院里月光如水，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姐姐，"她没有回头，声音融在风里，"你说，要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偏偏......待我不同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却激起了层层涟漪。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江沅抬手，轻轻关上了窗户，将满院月光隔绝在外。转身时，她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娇憨。

　　"夜深了，姐姐早些歇息吧。"

　　她吹熄了烛火，房间陷入黑暗。只有月光从窗纸透进来，朦朦胧胧地照亮少女走向床榻的身影。

　　一步一步，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