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伴月》鱼怡恋

3、琴底暗格

　　林月离开医院时，夕阳正沉在天际，把公路染成一片暗红。他没有回公寓，方向盘直直指向城郊的老宅——那栋装着他整个童年的房子，如今还藏着父亲差点丧命的真相。

　　路上，父亲在病房里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信你的直觉，月儿，别信你的心。”

　　这句话像块石头压在胸口。直觉在尖叫，说顾北辰和沈墨都藏着秘密；可心却在发软，不愿相信那两个曾与他肌肤相亲的人，会是伤害父亲的帮凶。

　　老宅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哀鸣，园子里的杂草已经长到半人高。林月停好车，深吸一口混着尘土的空气，掏出钥匙插进橡木大门的锁孔。“咔哒”一声，在寂静的黄昏里格外刺耳。

　　屋内蒙着一层厚灰，家具盖着白布，像一个个沉默的影子。林月没做停留，径直走向琴房——那里摆着母亲最爱的斯坦威钢琴，也是父亲说的“藏证之地”。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琴房门把手时，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从身后环住他，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熟悉的气息拂过耳畔，是顾北辰。

　　林月挣扎着，可顾北辰的手臂像铁箍，嵌得他动弹不得。

　　“听我说，”顾北辰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罕见的急切，“沈墨也来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我的人说，他联系了你父亲当年的商业对手。”

　　林月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顾北辰慢慢松开手，让他转过身。昏暗中，男人的轮廓冷硬如石：“我知道你不信我，但给我十分钟。听完解释，你要找证据，我绝不拦你。”

　　林月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缓缓点了头。

　　“三年前，我确实想收购林氏。”顾北辰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回避，“但不是为了吞掉它——我发现林氏内部有人挪用公款、做假账，公司已经空了。我想在事情曝光前接手，至少保住员工，保住你父亲的名声。”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林月的声音发颤。

　　“我没确凿证据，而他那时已经对我戒心十足。”顾北辰苦笑一声，“后来他出了车祸，我就搁置了计划。直到最近才发现，当年林氏的财务问题，和沈墨的几个客户有关。”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不是你想的那个正义律师。”顾北辰的声音沉得像夜，“他的客户里，有你父亲当年的死对头。我怀疑他接近你，是为了让那些证据永远消失。”

　　林月的头一阵发晕。就在这时，两道刺眼的车灯光束突然透过窗户，扫过布满灰尘的地板。

　　“他来了。”顾北辰低喝一声，拉着林月躲进客厅的帷幕后。

　　两人刚藏好，前门就被推开。沈墨走了进来，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奔向琴房——他对这栋老宅的熟悉，竟不亚于林月自己。

　　透过帷幕的缝隙，林月看见沈墨走到钢琴前，熟练地掀开琴盖，手指在键盘下方精准摸索。几秒后，他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果然在这里。”沈墨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林月耳朵里。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顾北辰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墨猛地转身。林月也从帷幕后走出来，心脏揪得生疼，死死盯着他手里的信封。

　　“月？”沈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你该看看这个。”他伸手想把信封递过来。

　　“别碰！”顾北辰厉声喝止，“那是他伪造的，想骗你！”

　　沈墨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向顾北辰：“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当年的车祸，是你派人做的，对不对？”

　　林月站在两人中间，像被扯成两半。他看着沈墨手里的信封，又看看顾北辰紧绷的下颌，突然清醒——他们都在抢着“定义真相”，都想把他拉到自己这边。

　　“把信封放在钢琴上。”林月的声音异常平静。

　　沈墨愣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林月没有去拿那个信封，而是走到窗前。外面已经彻底黑了，只有远处的路灯亮着微弱的光。“你们知道吗？我父亲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车祸，也不是公司。”

　　两个男人都沉默着，等着他往下说。

　　“他说，‘月儿，小心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林月转过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当时以为他糊涂了，现在才懂。”

　　他走到钢琴前，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琴键，弹出几个零散的音符。那是母亲教他的第一个旋律，也是开启秘密的钥匙。

　　“我母亲教过我一个秘密。”林月说着，手指探进钢琴内部一个隐蔽的角落，轻轻一按。“咔哒”一声，一个小小的暗格弹了出来，里面躺着另一个更薄的信封。

　　顾北辰和沈墨同时僵住，脸上满是震惊。

　　“钢琴里的厚信封是诱饵。”林月拿起薄信封，声音哽咽，“我父亲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抢。”

　　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顾父和沈墨的叔叔站在一起，身边围着几个陌生男人，笑容里透着算计。照片背面，是父亲熟悉的字迹：“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小心。”

　　林月抬起头，泪水终于滑落，滴在照片上。“你们的家族，从一开始就和我父亲是敌人，对不对？”

　　顾北辰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沈墨则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色像墨汁一样浸透了老宅，三个曾经亲密的人站在原地，僵持着。过去的温情在这一刻碎得彻底，林月握紧手中的照片，终于明白——这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