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为妾：疯批富商他后来封侯了》伏卿卿

23、第 23 章

　　次日巳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准时停在了谢府侧门。苏云舒带着蒹葭，由秋瞳和另外四名护卫跟随，踏上了前往榆林巷的路。谢忠管家亲自送到门口，垂首恭立，那句“酉时之前回府”的嘱咐，无声地回荡在空气里。

　　马车驶离了谢府的高墙深院，苏云舒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流动的市井景象，呼吸着不属于谢府的、带着烟火气的空气，紧绷了许久的心弦，才稍稍松弛了几分。然而，唇上那若有若无的刺痛感，以及昨夜谢不疑那狂暴而痛苦的眼神，依旧像阴影般笼罩着她。

　　榆林巷并不远，马车很快在一处清净的小院前停下。院子不大，白墙灰瓦，门楣朴素，却自有一股脱离樊笼的安然。

　　苏云澈早已等在门口。见到马车，他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在看到妹妹被丫鬟们和护卫们“护送”而来时，那笑意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云舒。”他上前，两手扶住正下车的妹妹，目光敏锐地捕捉到她眉眼间一丝残留的惊悸和比前几日更甚的憔悴。

　　“哥哥。”苏云舒努力扬起一个笑容，不想让兄长担心。

　　兄妹二人进了小院。院子虽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墙角甚至还移栽了几株翠竹，显出了苏云澈的用心。正屋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书架，仅此而已，却让苏云舒感到了久违的、属于“家”的宁静。

　　苏云澈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妹妹，看着她捧着茶杯、指尖却微微发凉的样子，沉默了片刻，终是轻声开口：“云舒，在谢府……一切可还安好？”

　　苏云舒捧着温热的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兄长的关怀像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触碰到她心底最委屈、最无助的角落。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昨日书房里那令人窒息的一幕却又猛地撞入脑海，让她喉头哽咽，最终只是低声道：“我……还好。”

　　苏云澈没有错过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与屈辱。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那位谢公，”他斟酌着词句，目光沉静地看着妹妹，“他对你……似乎颇为不同。”

　　苏云舒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兄长的目光，捧着茶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是主子，我是妾室……何来不同。”她的声音干涩，带着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虚弱。

　　“仅仅如此吗？”苏云澈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他若只当你是寻常妾室，何必大费周章将我救出，安置妥当，又接来此地？又何必……”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妹妹不自觉抿紧、似乎还有些微肿的唇瓣上，语气更沉，“……用这般强势却又矛盾的方式，将你圈在身边？”

　　兄长的话，像一把解剖刀，一层层剥开了谢不疑那些看似冷酷行为下的复杂内核。苏云舒无法反驳，因为连她自己，也在那些冷酷与偶尔泄露的、别扭的关切的夹缝中，感到了迷茫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心悸。

　　看着她沉默而挣扎的模样，苏云澈心中已然明了。他的妹妹，对那位权势滔天、性格莫测的谢公，并非全无触动。只是这份触动，夹杂了太多的恐惧、不安和身份地位的鸿沟。

　　“云舒，”苏云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心疼与坚定，“哥哥知道你不易。谢不疑此人，深不可测，与他周旋，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对你或许有几分不同，但这‘不同’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几株在冬日里依旧挺立的翠竹，声音低沉却带着力量：“我们不能永远仰人鼻息，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恩宠’或‘兴趣’之上。父亲的冤案，我们必须自己查下去。”

　　苏云舒抬起头，看向兄长挺拔却清瘦的背影。

　　苏云澈转过身，眼神锐利：“父亲临终前，除了让你去找谢不疑，可还留下别的什么？或者，你后来在谢府，可曾发现父亲遗留的什么线索？”

　　苏云舒心中一动，想起了那页藏在《河工要略》中的父亲手书，想起了谢不疑后来给她的那本蓝色册子。她丝毫没有犹豫，压低声音，将发现手书和册子的事情，以及其中提及的“清淤款项”、“漕司赵”、“仓场李”以及“京中”等关键信息，简要告知了兄长，但隐去了谢不疑给她册子的具体细节，只说是自己机缘巧合找到。

　　苏云澈听得神色凝重。“父亲的案子果然与京中势力有关……”他沉吟道，“父亲为人谨慎，定不会只留下一处线索。我还在狱中时，曾遇到一位受过父亲恩惠的老河工，他私下告诉我，父亲在出事前，似乎对漕运司下辖的几个废弃旧仓格外关注，特别是其中一个叫‘永丰仓’ 的，还曾亲自去勘察过数次，行迹颇为隐秘。”

　　他压低了声音：“那老河工说，永丰仓早已废弃多年，按理说不该再引起父亲那般注意。他怀疑……那里或许藏着什么。我如今在翰墨斋，接触往来商旅文人颇多，正好可以借此暗中打探关于这些旧仓，尤其是永丰仓的消息。”

　　他看着妹妹，眼神温暖而坚定：“云舒，你要在谢府保护好自己，暂且……虚与委蛇。查案的事，交给哥哥。待我找到更多确凿证据，站稳脚跟，定会想办法带你离开那里。”

　　离开？

　　这两个字让苏云舒的心猛地一颤。离开谢府，离开谢不疑……这本该是她日夜期盼的事情，可为何此刻听到，心底却泛起一丝复杂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她甩开这莫名的情绪，用力点头：“哥哥，你也要万事小心。这线索很重要，但你切勿贸然行动，安全为上。”

　　兄妹二人在小院里用了简单的午膳，说了许多体己话。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温馨而宁静。然而，日头偏西时，秋瞳无声地出现在门口，虽未催促，但那沉默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提醒。

　　苏云舒知道，她必须回去了。

　　离开那小院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目送她的兄长。夕阳为他清瘦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那眼神中的关切与坚定，是她在这世上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