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又有虹飞渡》雨洲同

24、第二十三章 磨锋而藏后

　　“篮球场那边挺热闹。”
　　“走，看看去。”
　　都说人是爱凑热闹的，确有其事，但凡能有两三个人聚在一块围观些什么，总能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比如此时室外篮球场的铁丝网外，三三两两围了起来，吵吵闹闹地讨论着。场边的香樟给他们打下遮阳伞，不过还未到花期，少了些沁心的香气。
　　四点的阳光拂过场边的水泥台阶，柔和地掠入魏文眼眶中。他看着有些心烦意躁，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某个不存在的琴键，节奏凌乱不堪。那是他不安时的小习惯，就像母亲在他练琴时站在背后那样，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犯错。
　　“魏文，别怕。”廖深递给他一瓶水，“只是友谊赛而已。”
　　“是嘞，”孔子祥凑过来，“输了就当哥几个没带飞你。”
　　魏文接过水，指尖却微微颤抖。喝了口，几滴水却从嘴巴溢出，溅在上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勉强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怯场症在你按下第一个音符时，自然会烟消云散。
　　母亲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那是他第一次钢琴比赛前她说的话。彼时的魏文才七岁，抖得像片秋风中的落叶。
　　他想反驳，楔子已经嵌进去了——自己在干什么？啧。
　　“事实上就算你输了，大家也只会在同时聊起魏文与篮球的时候浮现出一句‘魏文不怎么会打’而已。”也不知道孙文博为什么总是能把句子拉得这么长，也不见他喘气。
　　“不是啦，要不咱还是说点好的，总是先把坏的给想好了。”邵彬凑过来，揽住他的肩膀，手劲儿不轻，“文，别听他瞎说……”
　　只是还没等他说太多，一个球的落地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三分球，穿网而过。场边的同学纷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几人也转过身去，眼睛紧盯着对面已经在热身的十二班队员。
　　“他们有个挺出名的中锋，跟石龙王撞位置了没进首发，”孔子祥压低声音说，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程晨身高有 187，而且弹跳超强……”
　　突然，孔子祥的话戛然而止。魏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叶云哲正慢悠悠地走过来，那件素白的 T 恤本是内搭，而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脚上那双蓝白相间的球鞋已经有些旧得发黄了，但被擦拭得很干净，手腕上戴着那个护腕——魏文见他这几天都戴着，偶尔还会无意识地摩挲上边的龙纹刺绣。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空荡荡的，心里莫名有点发虚。
　　“谁想和我这个‘替补’换下位？”
　　“哲哥！”邵彬冲着就扑上去了，“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我们。”
　　叶云哲笑笑，“那就决定是你吧。”
　　“啊？我还想耍……”
　　“你的脸够赏心悦目的了，不用再耍帅了。”叶云哲再打断了他，“而且，现在学生会在图书馆门口筹备活动，你不去帮忙？”
　　当然，他说这话的理由不外乎戚薇薇是学生会的。所以，自然能看见邵彬屁颠屁颠就走了，追求爱情去了。
　　“哎哟，我们的临时球员居然来啦！”白玉婷却是跟在他后头，夸张地喊道，“要不是刚刚重交了一份报名表，怕是要上不了场咯？”
　　“……一个级里边自娱自乐的比赛真的会管这么宽吗？”
　　“所谓为班级排除一切艰难险阻说的也就是我这样的吧？”
　　“……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转到这个话题上，要不我下次自己去交表？”
　　魏文看着叶云哲——他眼神中满是纠结，与平时那份轻松不同。很突然，他从未提及这件事。
　　“魏文，”叶云哲走到他面前，语气突然认真起来，“你控球进步很快，今天就打一号位吧”
　　“我、我只是刚学会……”
　　魏文知道，那是他以前常打的位置，相对轻松——毕竟要求只是把球送到该去的地方。虽说光是要知道哪里才是该去的地方，就已经是个高门槛了。
　　“我会在场上帮你，”叶云哲打断他，“我来打得分后卫，反正都是后卫，我来负责得分，你来组织进攻，这样配合会更默契一些。”
　　“诶，咋了哲哥，你今天手感炽热？”孔子祥调侃道。
　　“你确定？”魏文小声问，“那样你要承担更多得分压力，尤其是远投。”
　　“嗯，大概？”叶云哲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不过，你也要争气哦？”
　　“文博，多跑位，找找空位投篮，帮我分担一下得分。深，脏活拜托你了，篮板多帮我补咯。子祥，得把自己当大 C 啊，你不比那谁差！”
　　“魏老师，你就靠着即时计算抛物线函数出手吧！”
　　“……那种事情靠人脑是做不到的。而且为什么把大家的名字缩到最少了？”
　　“这样才方便比赛的时候喊嘛！”
　　魏文本还想说什么——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叶云哲。但裁判已经吹起哨子喊着集合。叶云哲掠过魏文身边的时候还在叮嘱着他，“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
　　魏文点点头，却感觉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心跳声在脑海中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之震动。
　　“叶小龙居然上场了？”
　　“我还以为他不打球了呢……”
　　“听说他上学期进校队那会超厉害的……”
　　观众席上的窃窃私语像细雨落入湖面，在魏文的心湖中激起一圈圈波纹。
　　比赛开始了。
　　十二班的首发阵容实力不容小觑，开场三分钟就打出了一波 8:2 的小高潮。程晨在内线如鱼得水，轻松抢下两个前场篮板，转身就是暴扣，震得篮筐嗡嗡作响。孔子祥在他面前显得毫无还手之力，被连续两次晃过。
　　“无趣。”程晨嘲讽地说，声音刚好能让孔子祥听见。孔子祥攥紧了拳头，却没有回应，只是更加用力地卡位。
　　魏文站在三分线外，手心冒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对方防守他的那位极其凶悍，几乎贴在他身上，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听说你第一次比赛？”雷宇航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魏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叶云哲在开球前的叮嘱——重心放低，护球，观察场上队友位置。
　　但现实是残酷的。第一节比赛，魏文几乎成了场上的软肋。两次传球直接被断，三次运球失误，还有一次竟然直接把球运出了边线。每一次失误都像一把刀，本就所剩无几的自信心被一片片割下。
　　雷宇航抓住每一次机会，轻松突破魏文的防守，快速送球助攻得分，随后回头鄙夷地扫视着魏文：“果然不行啊。”
　　“没关系的，魏文！下一个！”场边传来白玉婷的喊声。
　　“新学的也可以的！加油！”
　　只是有些刺耳。
　　球到了雷宇航手上，魏文张开双臂，死死盯着球，手心已经出了层薄汗。
　　“文，小心腿边！”可孔子祥话音还没落下，对方一个胯下运球，球从他腿边擦过。他本想挡，却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摔倒。
　　“别慌！”邵彬从侧面冲过来，一个横移挡住对方，伸手一捞，把球断了下来。球滚到魏文脚边，他慌忙捡起，手指抖得像在弹琴。
　　“传我！”叶云哲已经跑到位，站在三分线外，双手张开，死死盯着魏文，愣是给魏文盯出信心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球飞了出去——有点歪，但勉强到了叶云哲手里。
　　叶云哲接球，脚尖轻轻一点，身体微微后仰，对面防他的那人扑上来，手臂高举，像堵高不可及的墙。只是叶云哲也有所预料，一个假动作晃开对手，右脚蹬地，整个人腾空而起。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唰”的一声，干净利落地落进篮网。
　　“好！”
　　“漂亮！”
　　“手感炽——热！”
　　第一节结束时，七班以 8:20 落后，差距进一步拉大。其中有 10 分是因为魏文的失误而导致的快攻得分。
　　“下次你的传球要提前看好落点，”叶云哲在休息时递给他一瓶水，“别怕他们防守，关键是传球的时机和力度。”
　　“抱歉，我拖后腿了。”
　　“不打紧呢，咱也在拖后腿呢！”孔子祥搂了过来，像是没把方才两次被晃当回事。“嗯，没有突破内线快攻的我也有一定责任。”孙文博刚咽下一口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把气喘过来的。“我本来也作用有限？”廖深感觉自己不接话不太好，只是总感觉怪怪的。
　　“没关系，第一节大家都还在找状态。”叶云哲轻轻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文博，多挡拆创造空间；深，加强篮板保护；子祥，别硬拼，靠技术和速度。”
　　时间差不多了，只是——叶云哲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白玉婷突然从他旁边冒了出来，“好专业呐，这还是个友谊赛吗？我很看好你们哦！”
　　“对！就是前半句这个吐槽！”
　　第二节比赛，七班开始找起状态。
　　廖深在内线拼得更凶，他双脚稳稳扎在地上，像堵墙一样挡住程晨的去路。程晨强行背打，球被他顶得偏了方向，弹向篮筐边缘。廖深咬紧牙关，高高跃起，手臂伸到极限，硬生生把篮板抢到手里。他落地时差点摔倒，却是迅速起身，球传向后场的魏文。
　　“接好！”廖深的嗓子都喊哑了，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来。魏文稳稳接住球，手指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他放慢节奏，不再像第一节那样慌乱，而是抬头观察场上的局势。孙文博在左侧不停跑动，像只灵活的兔子，寻找着投篮空间。孔子祥则改变策略，绕过程晨的正面防守，利用速度优势游走内线。
　　孙文博跑到三分线外，无声地直盯着魏文。魏文回以一个确定的眼神，手腕一抖，球划出道弧线飞了过去。弧线不算完美，稍高了些，但孙文博跳起接住，落地后运了两下。对方侧翼扑着就上来了，他肩膀微微一晃，骗过对手重心，紧接着一个箭步冲向篮下，上篮得分。篮球擦着篮板滑进框内，发出“唰”的一声。
　　然而，十二班的调整更快、更狠。雷宇航带球过半场，眼神冷得像刀。
　　他与程晨之间的配合像是排练了无数次，行云流水。雷宇航运球到弧顶，程晨上前挡拆，身体结实得像堵墙，把魏文死死卡在身后。魏文试图绕过去，却被程晨的臂展挡住视线。雷宇航抓住空隙，一个加速突破，冲进内线。
　　孔子祥赶来补防，双臂张开试图封盖，可雷宇航就没打算自己出手。他一个高吊传球，球越过孔子祥的头顶，精准落在程晨手中。程晨接到球，脚尖一点，整个人腾空而起，双手狠狠扣向篮筐。“砰！”一声巨响，球砸进篮网，震得篮架微微晃动。
　　“看到了吗？这才叫配合！”雷宇航跑回半场时，回头朝魏文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挑衅。
　　“垃圾话，打篮球的都喜欢。”叶云哲跑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魏文不作声，不打算理会他的挑衅了。只是，体力有些不够用了……
　　半场结束的哨声吹响，比分定格在 22:30，七班依然落后，但差距缩小到了 8 分。
　　“个位数以内的差距了哦？”朝场边走去时，叶云哲朝着雷宇航说，嘴角上还挂着笑。
　　“哼，一个靠你才挣分的队伍，还敢笑得这么猖狂？”雷宇航回呛，但是心里有些发怵——那个“小龙王”的名号太过响亮，据说他在张狂的时候，都是手里抓着“必胜”的答卷。
　　第三节哨声吹响，阳光渐渐下沉，篮球场上的影子被拉得更为细长，像一幅动态的剪影画。
　　只当是背水一战，七班的状态开始火热起来了，倒是和这灿金的夕阳很是相称。魏文带球过半场，手指稳稳控着球，节奏不再像第一节那样慌乱——谁能想到这是个练过两周的新手呢？只要控住球，他就算是履行了在这支队伍里最大的作用了！
　　他试图传给跑位的叶云哲。雷宇航迎面压过来，魏文手一抖，球偏了方向，直奔场外。他急忙追球，脚没停住，整个人撞上雷宇航的肩膀，胳膊肘狠狠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嘶！”魏文倒在地上，膝盖和手肘的添了新痕，渗出细密的血珠。场边传来几声惊呼，裁判吹响哨声，示意暂停。
　　叶云哲立刻跑过来，蹲下身，皱着眉，“没事吧！要不我把邵彬叫回……”
　　“只是些擦伤，没事。继续比赛”
　　“擦伤？你当自己是……只是一场友谊赛。”
　　魏文抬头，正对上叶云哲关切的眼神。突然间，某种情绪在他心中爆发——不，不能就这样退场。如果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了，他又怎么能真正被这个班级接纳？又怎么能回应叶云哲的信任？
　　“……如果你让我继续比赛，下次我请你喝橙汁——不是红色版的。”魏文勉强着笑了笑，呼吸还紊乱得很。
　　叶云哲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种时候不是‘贿赂’的时候吧。”
　　他扶着魏文到旁边，拿着给比赛应急的医药箱给他稍作处理。酒精擦过伤口时，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哼。
　　“对不起，魏文。我还是太把这个当回事。就算输了，也不会……”
　　“……它对你，有重要的意义。”魏文眼神扫过叶云哲手上的护腕，金色丝线绣成的龙纹，在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芒。
　　叶云哲有些愣神——无论魏文说的是哪个“它”，是护腕，或是这次的比赛。
　　魏文重新回到场上。最终裁判裁定雷宇航阻挡犯规——他的右脚还在滑动时，魏文已冲到他身前。
　　廖深在边线发球——他本不想再给魏文，但他是最佳位置。接到传球的瞬间，又是那熟悉的触感。
　　他抬头扫视队友位置，手臂上还有些刺辣辣的疼。那些在夜间翻曾经看过的比赛视频，此刻变成了他的另外一种经验——无论是为了笔下文字看的，还是为了这次的比赛。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篮下的孔子祥。孔子祥与程晨在内线缠斗，像两头角力的公牛，汗水顺着脸颊滴落，浸湿了校服短袖。他硬顶着程晨的压迫，双脚扎根地面，肩膀用力一撞，挤开半步空隙。魏文瞅准时机，一个高吊传球，球越过防守者头顶，精准落在孔子祥手中。
　　孔子祥接球，低吼一声，身体微微一转，用肩膀顶住程晨的防守。他右脚蹬地，起跳，右手轻轻一勾，球擦着篮板滑进篮筐，对方封盖的手晚了一瞬。
　　“吃瘪多年，归来还是大 C！”孔子祥落地后咧嘴一笑，拳头轻轻砸在胸口，随后向魏文的方向比比拳，那是感谢吗？
　　但十二班哪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球传到雷宇航手中，他站在三分线外，轻轻拍了两下球，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闪着一丝狡黠，像锁定了猎物。
　　“拦住他！”叶云哲大喊一声，声音穿透场上的喧嚣。廖深从侧面协防过来，试图用挡住雷宇航的突破路线。雷宇航眼角一瞥，身体突然一个急停，球从背后绕到右手。廖深扑了个空，手指只擦到空气。这会，雷宇航已经加速冲向篮下，成功上篮。
　　第三节结束时，比分变成了 40:44，七班只落后 4 分了！
　　第四节比赛，形势变得更加胶着。只是……魏文体力不支的弱势越加被放大，雷宇航多次断掉魏文，程晨在内线连续强攻，几乎无人能挡，又是跳向 40:50。
　　“文！歪了也行，帮你补上！”
　　“文！多喂哲哥！”
　　偶间，叶云哲投出一个三分，然而在出手之际，叶云哲就后悔了——不是什么好的预感。“补一个！”叶云哲大喊一声。果然，球砸在篮筐前沿，弹了两下，歪歪斜斜地弹出，未能入网。
　　卡在篮下的廖深高高跃起。程晨也来到篮下，身高占据优势，弹跳力惊人——但起跳终究晚了一步。廖深咬紧牙关，用肩膀硬顶住对手，拼尽全力伸长手臂。篮球在空中翻滚，廖深的指尖一拨，将球送回筐中。落地时，廖深的膝盖微微一晃，又是差点摔倒。
　　“深！小心受伤！”
　　廖深咧嘴一笑，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来，喘着气说：“补得值了！”
　　再下一次进攻，魏文带球推进，脚步虽然愈加踉跄，但他的传球却是开始找到感觉——无形中分析着队友的站位，像一条无形的线串起队友。球传给左侧跑位的叶云哲。叶云哲接球后运了两下，一个转身跳投，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唰”地落进篮网。
　　叶云哲回头冲魏文 wink 了一下，“文，传得准！”
　　魏文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叶云哲第一次这么喊他。只是微微一笑，手心的汗似乎也没那么黏了。
　　十二班试图稳住局势，程晨在内线强打得手，雷宇航快攻上篮，但七班的防守也硬了起来。孔子祥死守篮下，与程晨拼抢篮板，廖深协防雷宇航，孙文博快速回防，七班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逼得十二班的进攻不再那么顺畅。得益于魏文多喂，叶云哲出手的频率也在增加。
　　“真是的……我命中率很差的……”
　　比赛进入最后两分钟，比分僵持在 54:56，十二班依然领先 2 分。场上的气氛紧张得像煮沸的热锅。七班控球，魏文带球到前场，目光冷静而坚定。
　　“云哲！”魏文低喊一声，手腕一抖，球划出一道平直的弧线，精准飞向叶云哲。叶云哲接球的瞬间，雷宇航扑上来，手臂高举试图封盖。时间只剩最后六秒，场边的秒表滴答作响，像心跳声敲在每个人耳边。
　　叶云哲深吸一口气，脚尖轻轻一点，身体微微后仰。他知道这一球的分量——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夕阳。篮球砸在篮筐边缘，弹了一下——场边瞬时鸦雀无声，屏住呼吸——又弹了一下，最终落进篮网。
　　还有最后一攻的机会，雷宇航带球全场推进，试图绝杀。只是在他自篮下跃起时，终场哨声响起。
　　57:56！七班反超 1 分！五人拥抱在一起，肩搭着肩——明明只是个初赛，却是像赢了决赛一样。魏文喘着气，手肘的伤口还在刺痛，但他咧嘴笑得像个孩子，第一次感受到团队胜利的喜悦——而在那里，他永远只是那个孤独的旁观者，那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影子。
　　“看来找到感觉了？”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魏文转头，看见石子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场边，手里拿着一瓶水，表情复杂地注视着叶云哲，“投球的手感不错。”
　　叶云哲抬头看了石子敬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大概是有人保佑？”
　　“看来 SG 也很适合你。”
　　“我才不要干这么吃运气的活呢？”叶云哲轻笑了一下，“留给问哥吧！”
　　石子敬笑了笑：“决赛上见，我们应该会遇上。”
　　夕阳西下，余晖把篮球场染成了橙红色。魏文看着叶云哲望向石子敬离去背影的眼神，看着他手指又一次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龙纹护腕，看着他缓缓转回头来，不过瞬时又变得开朗起来。
　　“话说，你刚刚比赛的时候好像叫我……”
　　“……比起这个，我想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