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周旋》06Vin

6、闯祸

　　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
　　芮诚在浴室洗漱完，正准备穿上睡衣。他动作有些急躁地伸胳膊套袖子时，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个粉色的带着小蛋糕挂饰的小物件，从他睡衣里被袖子带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然后——
　　不偏不倚地掉进了还没来得及冲水的马桶里。
　　“！！！”
　　芮诚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水面上，那个粉嫩嫩的发绳慢悠悠地沉底，小蛋糕挂饰在水波的折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完蛋了！
　　芮诚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估计是江陈序的那个“女性朋友”送的吧？
　　自己居然把它给弄到马桶里了！就算捞出来，也彻底脏了，不能用了！
　　一股强烈的懊恼和手足无措瞬间攫住了他。
　　他盯着马桶里那个小小的粉色斑点，脸色变了几变。
　　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捞，但指尖刚碰到微凉的水面，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太恶心了……而且，就算捞出来，还能要吗？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咬着牙，按下了冲水按钮。
　　看着水流形成的漩涡将那个粉色的小东西彻底卷走，消失不见，他心里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怎么办？
　　他心乱如麻。
　　直接告诉江陈序？怎么说？‘嘿，我不小心把你可能很重要的皮筋冲进马桶了’？他几乎能想象到江陈序可能会露出的表情——
　　哪怕只是微微蹙眉，也够他受的。
　　踌躇再三，芮诚决定还是先瞒一下。
　　等他找个机会，去买个一模一样的赔给他！对，就这么办！他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意外，赔偿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好心虚的。
　　等到芮诚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和满腹心事从浴室出来时，江陈序已经睡下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芮诚看着对面床铺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他想着，也许明天早上起来，他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或者干脆直接买个新的放回去。
　　芮诚走了一下午，身体确实疲惫不堪，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也躺了下来。
　　然而，身体的疲惫却未能带来睡意。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在阳台，在浴室门口瞥见的画面——
　　江陈序被水汽浸润的肌肤，水珠滚落的轨迹，还有那具隐藏在温和表象下，极具力量感和冲击力的身体。
　　一股莫名的燥热从小腹升起，蔓延至全身，让他心烦意乱，辗转反侧。
　　而马桶里那个消失的粉色发绳，更像一根刺，扎在他的意识里，加重了他的烦躁。
　　他悄悄睁开眼，借着窗外渗入的微弱月光，再次望向对面那张床。
　　江陈序依旧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凉被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散落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那张侧脸在阴影中轮廓柔和，睫毛长而密，安静地覆盖在下眼睑上。
　　芮诚看得有些出神，心里那点烦躁似乎被一种更奇怪的情绪取代。
　　就在这时，那双本该紧闭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开了。
　　深邃的瞳孔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芮诚偷窥的视线，清明得没有一丝刚醒的迷蒙。
　　芮诚吓得浑身一激灵，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做贼心虚，猛地闭上眼睛，身体僵硬地转向另一侧，拼命调整呼吸，伪装成熟睡。
　　他看到了！他肯定看到了！
　　芮诚把脸埋进枕头里，内心一片混乱，既因为偷窥被抓包，又因为那个“马桶惨案”，双重尴尬让他脚趾都蜷缩起来。
　　对面床铺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随后，江陈序也重新调整了睡姿，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次日清晨，芮诚是在江陈序的呼唤声中醒来的，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
　　“芮诚，该起床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下床后发现江陈序已经将早餐买好放在他桌上了——一杯豆浆，两个包子。
　　“洗漱完后吃点，一起去班里吧。”
　　江陈序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平静自然，仿佛昨夜那短暂的对视从未发生。
　　芮诚看着那份早餐，心里更虚了。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了卫生间。
　　去教室的路上，芮诚异常沉默，只是埋头喝着豆浆，不敢看江陈序。
　　在教室里坐下，芮诚心神不宁地翻着书。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江陈序放在桌面上正在记笔记的左手。
　　手腕上，空空如也。
　　他今天没戴那个皮筋……
　　芮诚心里咯噔一下，是因为发现不见了吗？
　　就在这时，江陈序似乎想到了什么，笔尖一顿，侧过头，声音不高，恰好能让芮诚听清：“芮诚，你昨天在浴室，有没有看到一个粉色的皮筋？上面有个小蛋糕挂饰的。我记得我洗完澡就放在洗漱台边上了，刚才想用却没找到。”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疑惑，听起来不像兴师问罪，更像只是随口一问。
　　芮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不敢看江陈序的眼睛，目光游移着落在自己的书本上，手指紧张地抠着书页边缘，声音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结巴和微弱：
　　“那个……我、我……我不小心把它弄掉……掉马桶里了。”
　　他几乎是硬着头皮说完了这句话，然后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江陈序的表情，又立刻低下头，语速加快补充道，“对不起！你放心，我、我赔你一个！一定赔你个一样的！”
　　他等待着江陈序的反应——或许是皱眉，或许是不悦，或许是追问怎么弄掉的。
　　然而，江陈序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通红的脸颊和无处安放的视线，过了几秒钟，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没有责备，没有追问，只有一个听不出情绪的鼻音。
　　这反而让芮诚更加忐忑不安了。
　　他偷偷用余光观察江陈序，只见对方已经重新转过头，拿起笔继续记笔记，侧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段对话只是关于一支丢失的普通圆珠笔。
　　可芮诚心里清楚，这事儿，还没完。他暗暗下定决心，今天放学后，一定要去礼品店或者饰品店，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粉色小蛋糕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