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周旋》06Vin

5、拉手

　　回到宿舍，寝室内的灯光和熟悉的环境让芮诚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理智回笼，他知道这事儿确实不能全怪江陈序，帮忙遇到意外状况也非他所愿。
　　但情感上，那种被独自丢在偏僻角落、手机没电、茫然等待的憋闷和委屈，像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让他心里依旧窝着一团火。
　　他没什么好脸色地把钥匙“哐当”一声扔在书桌上，制造出一点不大不小的动静，以此宣泄着残余的不满。
　　江陈序跟在他身后进来，敏锐地捕捉到室友身上那股低气压并未完全消散。
　　他没有再提傍晚的事，只是沉默地换下鞋子，动作依旧从容。
　　空气仿佛凝滞，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沉默都更让人感到窒闷。
　　芮诚觉得这样僵持着有点幼稚，可让他先开口和颜悦色地说话，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脸。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个不那么刻意的台阶，语气虽然还是硬邦邦的，但内容算是释放了一点缓和信号：“……喂，你先去洗澡吧。我歇会儿再洗。”
　　听到他终于肯开口，尽管语气冲得像是在下命令，江陈序眼底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从善如流地应道：“好。”
　　随即拿了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没多久，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了下来。
　　浴室门“咔哒”一声被推开，氤氲的热气率先弥漫出来，带着浓郁的沐浴露香气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白茶雪松信息素，温热而潮湿。
　　紧接着，江陈序走了出来。
　　芮诚正心不在焉地玩着平板，闻声下意识地抬眼望去，视线瞬间被钉住了——
　　江陈序竟没有穿上衣，只在腰间松垮地系着一条白色浴巾。
　　湿透的墨色长发彻底散开，凌乱地贴在他白皙的脖颈和线条清晰的锁骨上，发梢还在不断滴着水珠。
　　那些水珠蜿蜒而下，滚过肌理分明的胸肌，沿着紧实腹肌的沟壑一路滑落，最终隐没在腰腹间浴巾的边缘。
　　浴室带出的热气给他周身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水汽浸润下的皮肤显得格外润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混合着清新与慵懒的荷尔蒙气息。
　　芮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随即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几乎是仓促地移开视线，感觉脸颊和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脑子里一片混乱，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叫嚣：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但、但好歹注意下影响吧！
　　江陈序显然没有错过他那瞬间灼热又迅速躲闪的目光。
　　他抬手，随意地将额前滴水的发丝向后捋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看着芮诚那副明显窘迫、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带着沐浴后的微哑，解释道：“抱歉，拿衣服时没拿稳，掉地上弄湿了。暂时这样，你不介意吧？”
　　他语气听起来很礼貌，可那眼神和微微上扬的尾音里，分明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戏谑和探究。
　　芮诚被他这眼神看得更加不自在，仿佛自己内心那点慌乱都被对方洞察得一清二楚。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梗着脖子，用不屑来掩饰失常的心跳，冷哼一声：“哼！谁问你了？无人在意好吗……”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在意”，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往浴室走，结束这令人尴尬的对峙。
　　然而，他忘了自己已经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加上之前压到了一条腿，起身太猛，那条腿瞬间传来一阵强烈的、针刺般的麻痹感，完全使不上力。
　　“唔！”
　　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带着湿气和热意的身影迅速靠近。
　　江陈序眼疾手快地跨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失衡的身体。
　　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揽住了他的腰侧，将他半抱在怀里固定住。
　　“！”
　　芮诚惊魂未定，整个人几乎撞进江陈序怀里。
　　距离瞬间被拉得极近，他不仅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刚沐浴后的、清爽的沐浴露香味，还嗅到了那股仿佛被水汽蒸腾过的、愈发清晰的白茶混合着冷冽雪松的信息素。
　　这气息霸道地钻入他的鼻腔，带来一阵莫名的眩晕感。
　　他的视线下意识下垂，不可避免地再次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还挂着水珠的紧实胸腹肌理，触手可及的皮肤散发着温热感。
　　芮诚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比傍晚的晚霞还要艳丽。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就想用力甩开江陈序的手，挣脱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
　　“放开……”
　　察觉到他的挣扎，江陈序非但没有松手，揽在他腰侧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些，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平稳：“别乱动，腿麻了逞什么强？缓一会儿再说。”
　　两人就以这种近乎拥抱的诡异姿势僵持着。
　　芮诚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对方手臂肌肉的坚实线条，和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强韧力量。
　　他浑身僵硬，心跳如擂鼓，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
　　那腿麻的刺痛感在这强烈的感官冲击下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腿上的麻痹感终于渐渐消退。
　　芮诚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羞恼：“……能松开了吧！我、我要去洗澡了！”
　　江陈序低头看着他通红的脸颊和闪烁躲藏的眼神，没有再坚持，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缓缓松开了手。
　　“小心点。”他提醒道。
　　一获得自由，芮诚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头也不回地、同手同脚地快速冲进了浴室，并“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芮诚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和脸上滚烫的温度。
　　浴室里还弥漫着未曾散去的水汽和那股熟悉的、清雅又极具侵略性的白茶雪松气息，这味道无孔不入，让他刚刚稍微平复的心绪再次紊乱。
　　他烦躁地走到洗漱台前，开始把自己带来的瓶瓶罐罐从角落挪到显眼位置，试图用行动转移注意力。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微凉、带着弹性的小物件。
　　低头一看，是一个粉色的、带着一颗小巧草莓装饰的发绳。
　　显然是江陈序刚才洗澡时取下，遗忘在这里的。
　　粉色的……草莓？
　　芮诚鬼使神差地捏起了那根小小的皮筋。
　　柔软的橡胶触感带着湿气，粉嫩的颜色和可爱的草莓造型，与江陈序平时那清冷沉稳的气质以及刚才那具极具冲击力的男性躯体，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一个Alpha，用这种东西？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仔细打量、甚至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草莓装饰时，芮诚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手。
　　那根粉色发绳“啪嗒”一声轻响，掉回了冰冷的瓷砖台面上，那抹粉色在白色背景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像是要甩掉什么诡异的念头，迅速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扑了扑脸，试图浇灭脸上腾起的热意和脑海里不断回放的刚才那一幕。
　　心里忍不住狠狠腹诽：哼！还戴个粉色的皮筋，真骚包！
　　然而，一个不受控制的念头还是固执地钻进了他的脑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在意：这粉嫩嫩、小姑娘气的东西……不会，是他女朋友送的吧？
　　这个猜测莫名地让他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骤然加深了一层，堵得他更加胸闷。
　　他甩甩头，把水流开到最大，让哗哗的水声充斥整个空间，决定不再去想任何关于那个长发家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