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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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维将休息这几天的文件依次整理完，过目了一下自己关心的大致数据之后，下意识将手伸到了正悬浮在自己身旁的梅赫拉克，用指腹挠了挠这箱子扁平的脑袋。
梅赫拉克眨了眨线条眼睛，“哔啵”了一声。
“你在问我在等谁？”
卡维听着梅赫拉克的问话，下意识复述了遍出来后，瞬间惊地缩手咳了几声。
“怎么可能？我哪里等谁了我才没有等谁！”
脑袋随着话语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双冷锐却又漂亮的眉眼。
那抹灰绿色就像是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般，卡维猛地闭眼睛试图想摇头甩开，却都怎么也甩不掉。
房内寂静了片刻，卡维的视线停落在面前浮现着冰冷的星球数据几秒，又立即镇定了下来。
梅赫拉克也没有特指谁，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一点？
他下意识扫了眼正悬浮在不远处墙上的时间，又收回了视线。
艾尔海森离开研究所有一个小时多了，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可这和自己有关吗？
卡维下滑了几下资料页面，余光扫到屏幕左下角打开这份资料的时长，又重重叹了口气。
半个小时，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做成。
虽然是把重要的数据过目，对上级的指令也早有头绪，并按着思路如期进行了。
可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
是因为有谁不在身边吗？
卡维心事重重地关掉资料，将先前对有关机甲安全研究的设想先发到了负责此专项的交接员手上，又点开通讯仪，调到好友栏的位置，朝里边的列表人员扫去。
视线顺着不断下滑的人名飞速跃过，如烫似的直接划过了艾尔海森的名字，停在了赛诺和提纳里这两个名字身上。
难不成是自己太久没找他们去酒馆里喝一杯，所以就感觉内心毛躁起来了？
卡维的指尖停留在提纳里的上方，因为他不确定找赛诺的话，这家伙会不会在巡查工作的路上忽然又冷不丁的给他提个笑话。
毕竟除了特别的重大事件，这家伙通常还是以放松为主的。
视线落在这两个人名上方，怎么也不肯去看被自己刻意遮挡住的四字名字，卡维内心总感觉心中被毛线团塞着，怎么也抓不住那根乱跑乱跳的线头。
唉。
他烦躁地敛起眉眼，把通讯仪关上几秒，又像是敲定了什么决心般，破釜沉舟地点开了提纳里的聊天界面。
这个界面空空如也，自从他加入研究所后，就没有什么空闲的娱乐时间了。
不过鉴于先前他才完成了一个任务，在收尾中途还出了点意外，上级是有给他休假的时间的。
倒不如说，休假时间完全和下一个重大任务开始前的准备时间相融起来了。
具体时间怎么安排，都由他自己说的算。只要能交出一份能扛得住层层检查的结论就可以了。
卡维对自己的生活规划向来有安排，除了对自己的身体稍有些不负责以外，在工作上还是说得过去的，更别说他对这份工作本身就有浓厚的兴趣。
“……”
思绪飘远，卡维忽而在脑袋里触及到了一些在学生时代毕业前的突发事件，他又停止住了往这个方向深入思考的念头，垂眼将提纳里的聊天界面调动了一下，打出了几个字。
“这几天你有时间吗？”
删删改改几秒，卡维又发出了下一句话。
“有空出来小聚一晚？”
苦。
太苦了。
唉。
卡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感叹什么，可能是步入工作后对层层任务积压下的疲惫，也可能是对学生时代那些奇思妙想又充满动力的想法远去而不再来的沉默，更可能是……
近期遇到了什么感情上的问题，需要找人谈谈。
自己工作的地方鲜少有没必要的社交，大家都是各自高效率完成任务后回归自己私下的生活，从来都不会界跃出工作交接这条线。
卡维已经很少和其他没有与自己任务有关联的人交流了，都是点头之交。
梅赫拉克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主人情绪潮涨潮落，刚刚才高达一个峰值，眼下又沉沉降落到了一个谷底。
它有些不明白自己的主人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又“哔啵”了一声。
很明显带着疑问的语气。
这语气声不大不小，正正好被识别出身份，自动让出门给来找卡维的人听见。
“困惑什么？”
沉稳又冷淡的声线穿越过一定的静寂距离，非常之迅速地抵达到了卡维地耳边。
被外界声音打断自己如麻的念头，卡维猝不及防地震了下，匆忙将通讯仪掩盖住，抬起头朝对方不耐烦的蹙起了眉：
“谁要你管了？你为什么每次进我房间都不敲门？”
之前在他家也是，这次在他工位上又是。
要不是他所处的楼层极少有其他外来者，所到他工位的路程也是被数据加密，无关人员难以看见的，不然这基地的分区板块专属言论上又要出现闲谈的灌水话题了。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又当一次主角。
“你很在意他人对你的看法？”
这话艾尔海森说过不止一次了，但卡维次次都越过不答。
“你难道很在意我的回答吗？我看你压根就不在意吧，甚至连我每次的要求都当做听不见，就比如上次你在我家时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卡维没再继续说话，但他的行为已经很直白了，目光就那么直直地落到艾尔海森所站的地方上，意味不言而明。
“既然给不出明确答案，那就是默认。”
艾尔海森神色依旧如平常那般淡然，他瞳孔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很自然地收回观察卡维面色和状态的视线，舒然抬腿继续往里走。
这儿就像是他办公室那样熟悉，丝毫没有‘外来者’自觉。
他无视了卡维控诉自己的视线，抬手将旁边的椅子挪开，示意旁边的服务机器人去给自己倒杯水后，坐在了卡维的不远处。
进来时，艾尔海森就掐着交谈的几秒钟，飞速扫了眼卡维今日的身体状况，眼下确定卡维不会因接下来的讨论而再度因为情绪过于高涨而气晕后，直接切入了话题。
“你的办公室本身就录有我的身份，我还没示意它就自动开门了。既然有私人需求，下次就记得把有关我的身份除开。”
“以及，你这次来找我是有关梅赫拉克的事情，我若是通知你去我那边会浪费不少时间，因此我在回到研究所后直接到你这里了。”
意思就是他直奔目的，中途没有偏移半分，目的一直把梅赫拉克放首位。
“……”
卡维想回答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的话好似被艾尔海森提前预判而堵住了。
对方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心里却就是有冒头的揪揪在不断地戳着自己的发痛点。
卡维抿起唇，冷淡起神色，刚想拉下脸直接越过这个话题，打算直接把梅赫拉克问题解决了草草了事。
可自己的脑袋却无法克制的开始深入思考艾尔海森刚刚说的话。
这人平常没有分多少注意力在梅赫拉克上边，这次若不是他发现问题主动要求，恐怕艾尔海森不可能对箱子多问几句，别说是主动来找他帮忙修理了。
所以其实是他把自己放首位。
但这依旧是借口吧？自己给艾尔海森的借口。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一见自己生病就跑了，现在却又摆出一副为自己着想——
不，艾尔海森甚至没摆出这个态度，压根就是公事公办。
这么冷冰冰的人，到底值得什么他去关注啊！
卡维紧紧抿着唇直到脸色发白，艾尔海森就坐在自己面前。
心中那些问题，比如为什么直接离开他家甚至不说一声、不留下一句话的问题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就像是一开口就会被艾尔海森发现自己的心思一样，令他难堪，让他直接坠入一个无法挽回的境地。
呼吸都炙热起来，卡维顿觉自己是又开始思虑过多，连着脑袋都开始昏昏沉沉，不断泛着晕了。
短短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卡维压根就没听到旁边机器人走过来的声音，只感觉到紧紧嵌入皮肤里的手被忽如其来的温度所触碰开，紧接着，就是唇碰到水的温度。
“喝水。”
一声简洁的命令像是强行打断了他体内病情的蓄力。
卡维被从口中顺流直下的水灌得下意识抬起头，抬眼就目睹艾尔海森这张被放大的俊脸，猛地就被快要喝完的水呛了一下。
余光瞥到对方凌厉分明的手腕线条上，近得能直接闻到对方衣服上不知什么品牌的冷香，他有些面烫地别过眼，咂摸片刻才品觉出这水里好像还有一丝甜味。
“你在水里加了什么东西？”
出乎意料的，被这杯忽如其来的水给灌愣了，刚刚不断想向上冒的脾气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是不是暂时的不知道，卡维缓解了心情，此刻只想凭着本能去盯艾尔海森的面庞，看看这人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艾尔海森的视线淡淡掠过卡维那带着些惊奇的眉眼，收回了握着杯子的手，放到一旁手端盘子的机器人上边，却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
“是药。你的病没完全恢复，既然病情回返，直接泡水缓解是刚才状况的最优选择。”
为了简化人们平日的生活细节，现在研发的药物便于储存，一般只要达到体内，对应的模因组便会进行解析消化。
卡维知道自己的病情所对应的药与水相结合不会出问题，只是速溶极快，一般扔入水中就没有原型的胶囊模样了。
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艾尔海森对视片刻就坚持不住似的开始挪开，余光再次扫到那已经被修长衣袖遮挡住的手腕上。
那儿被阴影渲染着，只带点模糊。
卡维却无可控制地在脑袋里浮现出刚刚艾尔海森垂眼让他喝水时，手腕从袖子露出一截的模样。
为了不被面前的手腕主人发现，卡维弥章盖影地把身体和椅子一起往后挪，撤退到了一个空气较为干冷的地方，才低低咳嗽了一声，回应道：
“行了，我知道你不会对我怎样，所以门那边没有删除你的信息，总而言之……”
谢谢两个字就是难说出口。怎么都感觉在这只有两个人待的地方说出这两个字，会让空气和自己都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
卡维视线飘来飘去，梅赫拉克此刻又浮到了艾尔海森的后边，刚好进入了他的死角。
脑袋空白几秒，重心随之就没找准这带着问题的箱子，鼻息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艾尔海森特有的清冽味道。
心中的天平倾斜，卡维又再次咳了一声，犹豫片刻，张口没说话，脑袋却很自然的冒出了那个一直很想询问却又不敢直面艾尔海森开口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在我当时生病的时候直接走了？
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吗？
这和现在你的所做所为相悖吧。
卡维的脑海里频繁闪着刚刚艾尔海森收敛着力道让他喝水缓解身体即将发生的病情反应，又闪着自己坐在家里客厅沙发上和艾尔海森辩论忽地失去意识，睁眼只有空空家庭的画面。
一冷一热的情绪不断轮换地交替着他，让他不敢去直视艾尔海森的视线，却又知道哪怕自己不说，艾尔海森也能知道。
就这么僵持几秒，让他防御松懈下来的话语就那么猝然地降临了，打破这一室内安静的，还有一声通讯仪的消息对话框。
“叮咚。”
“——”
卡维呼吸屏住，身形僵硬一瞬。
垂眼同时，耳边就传来了艾尔海森回答的声音。
这声线平稳，与当初在他家时的音调如出一辙，却又一往如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艾尔海森微松了神情，认准了卡维此刻正在躲闪纠结的事，直接戳到了他的重心。
“你在想我为什么之前不告而别。”
“但比起这次的不告而别，现在看来，你似乎还同时纠葛之前不欢而散的学业事件？”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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