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那雪逢春》朝水

49、不能离开你的视线

　　终于，李碎琼没有再问。

　　但轮到燕暖冬好奇了。

　　“你们南羽族的寒魂血莲那么厉害，为何挽青原不把它据为己有？他好像不知道它的存在一样。”

　　“你怎么知道？”话问出口，李碎琼又立马戒备地看着她。

　　燕暖冬有些懵：“知道什么？”

　　“你怎么知道寒魂血莲？还知道它强大？”

　　“当然是……”

　　不会吧，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怎么感觉在三百年前倒真成了秘密，难道现在这里的网络还不够发达？

　　燕暖冬张了张口，最终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便识趣地低头继续做椅子：“当我没说。”

　　“如果你是为了寒魂血莲接近我，那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非南羽族人触碰寒魂血莲，会立马魂飞烟灭。”

　　听着某小屁孩警告的语气，燕暖冬点头，笑而不语。

　　还想吓唬她，要不是看见挽今朝亲手偷走过寒魂血莲，她还真信了。

　　但她不想跟一个小屁孩掰扯太多，会降低她辈分。

　　“因为寒魂血莲是由南羽族人最后一滴血汇成，三百多年前的世人只知南羽族的血液珍贵，却不知，真正可作为灵丹妙药提升修为的，是这最后一滴血。”李碎琼一边跟着燕暖冬的动作修补椅子，一边含泪自言自语。

　　又忙了一会儿，燕暖冬才把桌椅啥的做好，她看着虽然简陋，但好在不用怕刮风下雨的木屋，满意地点首。

　　只是屋里太单调了些，她又跑到湖边，摘一些野花野草插在窗户上，再摆一些放在桌子上。

　　最后欣赏自己的杰作：“不错，要想生活过得去，房间必须带点绿。”

　　李碎琼立在她的位置，视线模糊不堪地看着木桌上的花草，泪水随着一声裹着心疼的笑而落下……

　　正在燕暖冬准备去河里抓几条鱼烤着吃的时候，小雪却面朝着她扑通跪地。

　　“求你教我术法，我想变强。”

　　他的语气坚定又可怜。

　　燕暖冬尴尬地扶了扶额头……

　　跟她学？那这孩子早晚要废。

　　“好说好说，来日方长，我肯定会把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你。”

　　但她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至少要给这孩子一点儿希望不是？

　　说罢，她就准备扶起李碎琼，想到什么，她收回手：“那你是不是应该拜我为师？”

　　这样的话，她就压他一头，那他长大之后肯定就不敢对她有歪心思。

　　谁料这小王八蛋居然是这样说的：“爷爷说过，拜师不可随意拜，你要先教会我一些真本领，才可谈拜师一事。”

　　现在的小孩不好糊弄啊。

　　燕暖冬回以礼貌微笑：“行行行，起来吧，等我教会你法术，你再拜。”

　　李碎琼站起来，却未应她。

　　燕暖冬没再说什么，扁起裤腿就跳进河里抓鱼。

　　夏天本来很热，水里就清凉许多，而且，抓鱼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虽然会被鱼耍的团团转，做出很多奇怪又狼狈的姿势，还很费体力。

　　但它能磨练人的耐心，考验人的脾气。

　　让有耐心的烦躁，让有脾气的人恼火。

　　“靠！死鱼，我抓不死你！”

　　显然，逐渐红温破防的燕暖冬属于后者。

　　终于，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她终于抓了两条鱼上来。

　　至于生火，她直接放弃使用原始方法，在树荫旁架起火堆，选择借用李碎琼的手，用灵力点燃了火。

　　顺便还用了避暑术，不然，她要被热死。

　　李碎琼小手被她握着，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

　　鱼烤熟后，一人分一条，便抱着啃起来，就是烤的有点糊。

　　燕暖冬看向李碎琼，他脸上没有嫌弃之色，吃的还挺香。

　　“有那么好吃吗？”

　　她忍不住问。

　　“好吃。”李碎琼坐在树下，跟她一样的位置，吃着一样烤糊的鱼，忍泪含悲，再次自言自语。

　　只是……好苦。

　　吃完烤鱼，燕暖冬准备睡个回笼觉，李碎琼却缠着她，非要她教他法术。

　　无奈，她只好教他练气，再教他一些基础法术口诀，让他自己慢慢摸索，随后便美美地回屋睡觉去了。

　　这一睡，就到了半下午。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身，伸了个舒服的懒腰，便下床出了门，准备检查一下李碎琼的‘功课’。

　　然而，门外却不见他的身影，她围绕着房屋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他。

　　这让她睡意骤然消散，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她慌忙大喊他的名字：“李碎琼？！小雪！”

　　“李碎琼……李碎琼！”

　　叫了许多声，始终得不到回应，这还得了，她慌忙往附近的山上去找。

　　沿路走到半山腰，却发现滴在石头上的一滩血，还有一只李碎琼的鞋。

　　燕暖冬脸色瞬间煞白，一双腿止不住发软，脑中只有两个字。

　　完了！

　　那可是她未来老板啊！

　　她急忙往山上爬，来到山顶，它的另一边连着另一座小山，但坡还是有些陡的，杂草也多。

　　“走开！”

　　不远处山坡的杂草里传来李碎琼稚嫩的吼叫声。

　　循声看去，他幼小的身影在杂草中若隐若现，而一只猛虎蛰伏在他不远处，准备蓄势待发。

　　燕暖冬心下一震，全然忘记她站在山顶，抬步就要过去找他，却猛地踩空，滚了下去。

　　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好在没滚几圈，她腰部磕到石头，被迫停住，倒吸一口凉气后，她手撑着地面咬牙爬了起来。

　　闹出的动静很大，李碎琼湿着眼眶看了过来，眼中生出一抹光……

　　她拍拍身上的灰尘，狼狈地冲他一笑，而这时，那猛虎趁李碎琼不注意，扑向他。

　　燕暖冬笑容瞬间消散，快速奔向他，千钧一发之际，握紧他的小手，施法一掌打飞猛虎。

　　脱离危险后，燕暖冬急忙上下观察李碎琼的伤势，好在，只是膝盖破了皮。

　　那刚才的血是……

　　正疑惑着，他右手里紧紧攥着一只咽了气的野鸡，举向她，一副求夸夸的眼神看她。

　　见状，燕暖冬深吸口气，努力忍着火气，露出温和的微笑：“首先，我是该夸夸你，主动承担我们的晚饭，你这个年纪做到这一点，的确很棒，也很厉害。”

　　“但是，李碎琼，你是小孩，小孩不能离开大人的视线，更不能独自一个人去危险的地方，你要有自我防范意识，知道吗？”

　　“就比如刚刚，我要是来晚一步，或者没来，你是不是就没命了？”

　　“命只有一条，你要学会惜命，明白吗？”

　　“这点你真应该学，几百年了都学不会。”

　　李碎琼睁着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你不要只看我，不说话，你到底听懂了吗？”

　　气氛停住，半晌，李碎琼点头：“不能离开你的视线。”

　　这话倒是让燕暖冬心虚起来。

　　“额，当然，我也有错，我不该把你一个小孩丢在外面，自己去屋里睡大觉，以后我也改，咱们互相进步。”

　　李碎琼没说话，又把野鸡举了起来。

　　燕暖冬被逗笑，竖起大拇指：“厉害，但是下次不许了，听到了吗？”

　　李碎琼难得听话地点头。

　　于是一大一小，手拉着手，背着黄昏，往家的方向走……

　　这一次，李碎琼拖着刚摔伤的身体，形单影只，沿着燕暖冬的路径，走了几步，却再也坚持不住，跪地崩溃大哭。

　　“燕暖冬，求求你，离开他吧，那老虎是他故意引来试探你的，你不要再管他了。”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一天天过去，李碎琼很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从不挑嘴，也极少生病。

　　起初燕暖冬也觉得没什么，洗澡啥的她可以用清洁术，只穿一套衣服……

　　她咬咬牙也能忍。

　　但是小孩子是会长个子的，只穿一套衣服肯定不行，但她又没钱，别人也看不到她，她没法找工作。

　　李碎琼又那么小，童工肯定没人要。

　　而长了一岁的李碎琼，身高也明显窜了不少。

　　有个法术，她记得叫点石成金来着，只是，因为李碎琼那时候从未缺过她吃穿，还动不动给她金山，她不屑于学。

　　而且那金子，她花到宇宙毁灭也花不完。

　　哎，谁料想有今日，那时候她有多高傲，现在，她就有多后悔。

　　不过，小李碎琼是天赋异禀的，她交给他的法术，他总能举一反三，练出一些她都不会的法术。

　　要不让他试试？

　　“小雪，过来。”

　　想到这里，她对着正在湖边练习术法的李碎琼招了招手。

　　李碎琼停下动作，向她跑来。

　　燕暖冬习惯地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我今天教你一个新的法术，点石成木，好不好？”

　　李碎琼点头：“好。”

　　燕暖冬嘿嘿一笑，拉起他小手，指着一石头变成了木头，又把口诀也交给他。

　　等他记住口诀，她继续说：“这几天，你就练这个，看能不能试着把它变成金子。”

　　李碎琼看着燕暖冬头上的首饰和日复一日的一套衣裙，点了点头：“好。”

　　燕暖冬满意地摸了摸李碎琼的头：“真乖。”

　　于是她搬了个凳子出来，坐在椅子上，托着下颌看他一遍遍认真地练习。

　　只是晒太阳实在舒服，没一会儿，她就铺了个凉席，在地上打起了盹。

　　她也确信，李碎琼不会再乱跑出去了。

　　李碎琼果然是能当大佬的料子，不过半日就学会了点石成木，只是，五行转换术，算是比较高深的术法，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琢磨透的。

　　给燕暖冬时间，她当然也能琢磨透，但她术法对这个世界无效，不给她机会琢磨。

　　翌日一大早

　　燕暖冬是被一双小手晃醒的，她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看到什么，她差点被一颗鸽子蛋大小，透过窗棂洒进光线中的金子闪瞎眼。

　　“金子？！”她猛地起身，一把夺走李碎琼手中的金子。

　　认真观摩，确认是真的，她激动地在李碎琼脑门狠狠亲了一口。

　　笑的合不拢嘴，没注意李碎琼一张通红的小脸，不停给他点赞：“妈呀，还真让你学会了。”

　　“走走走，我们现在赶紧去街上，买几身衣服穿穿。”

　　说着，就拉着李碎琼往附近的街上走。

　　这个小镇不算富裕，物价也低，她站在旁边，给李碎琼挑选了几身衣服。

　　那店铺老板也实在，没有因为李碎琼是个小孩就乱报价，反而看着他不合身的衣服，眼中含着感性的泪光。

　　最后还优惠了不少，余有不少银子。

　　燕暖冬不等李碎琼开口，接过他手中衣服，毫不客气地拉着他逛女装店。

　　她指着橙、绿、白红的三件完全在她审美之中的衣裙：“快快快，把它们买下来。”

　　闻言，李碎琼指着这些衣服，看向老板娘：“帮我把这些衣服包起来。”

　　这老板娘也是个感性的，走上前，蹲下，语气很温和：“小朋友，怎么一个人来买衣服，你家人呢？”

　　李碎琼抬首看向身旁的燕暖冬，又回过头回答老板娘：“她就在我身边。”

　　一听，老板娘误会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如果是烧给亲人的，不建议买真衣服，这些不便宜的。”

　　李碎琼皱起眉头：“她没死，她是人。”

　　老板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连忙歉意微笑：“现在的小孩真懂事，是要送给姐姐的，还是娘亲的？我可以帮你挑选挑选。”

　　燕暖冬在一旁憋笑，顺便添油加醋：“就说送师父的。”

　　闻言，李碎琼脸色有些难看：“不必了，就要这三件。”

　　说罢，他便把刚才店铺老板找的银子递给老板娘。

　　见此，老板娘也不好再热脸贴冷屁股，又给他找了三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