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小徒弟他总在偷听》Murrphy

2、晨露

　　天还没亮透，沈宴就攥着那枚温玉起身了。

　　清露居的院门外，晨雾还没散，沾在衣摆上凉丝丝的。他摸了摸怀里的基础剑谱——昨晚翻了半宿，连最基础的“直刺”式都没摸透，只觉得那笔画间的灵力运行路线，像一团缠乱的线。

　　演武场在玄清峰的东侧，老远就能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沈宴走到入口时，正好撞见陆辞渊。他穿着玄色劲装，手里拎着柄铁木剑，剑身上还沾着晨露，看见沈宴，眉峰又拧了起来：“迟到半刻。”

　　“我、我以为辰时刚到……”沈宴忙掏出怀里的时辰沙漏，沙粒刚漏到辰时的刻度线。

　　“玄清宗的辰时，以玄清峰的钟声为准，不是你这破沙漏。”陆辞渊把铁木剑扔过来，剑身在地上磕出一声闷响，“捡起来，先练‘劈、刺、挑’三式，每种三百次。练不完，不准吃早饭。”

　　沈宴弯腰去抱剑，刚碰到剑柄就倒抽一口冷气——这剑比他想象中重太多，估摸着得有二十斤，以他练气初期的灵力，别说三百次，连三十次都未必能撑住。

　　“怎么？拿不动？”陆辞渊抱臂站在一旁，语气里满是嘲讽，“连剑都拎不起，还想待在内门？不如现在就滚回外门，省得在这儿碍眼。”

　　周围练剑的内门弟子都看了过来，目光里有好奇，有不屑，还有些等着看笑话的。沈宴咬了咬牙，双手抱住剑柄，试着往上提——手臂瞬间绷紧，灵力在经脉里乱晃，差点没稳住身形。

　　“嗤，”有人低笑出声，“这力气，还不如外门的小弟子。”

　　沈宴没敢抬头，握着剑柄慢慢扬起，按剑谱上的姿势往下劈。“砰”的一声，剑刃砸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震得他虎口发麻，灵力也泄了大半。

　　“姿势错了。”陆辞渊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走过来，没碰沈宴，只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膝盖要弯，腰要稳，灵力往手臂走，不是往肚子里灌。”

　　沈宴照着调整，再劈下去时，剑刃总算没砸在地上，却还是歪了方向。他偷偷抬眼，看见陆辞渊转过身，对着其他弟子指点时，语气虽然依旧严厉，却比对自己耐心多了——比如教那个单灵根的弟子时，还伸手调整了对方的手腕。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点疼。沈宴低下头，继续挥剑，手臂越来越沉，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砸在剑柄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练到第一百次“劈”式时，他的灵力彻底耗空了，手臂一软，剑“哐当”掉在地上。沈宴蹲下身，捂着发酸的胳膊，鼻尖有点发涩——他知道自己资质差，可没想到会差到连基础剑式都练不好。

　　“这就不行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沈宴抬头，看见苏珩摇着折扇走过来，脚边还跟着只圆滚滚的灵狐。“小师弟，你这练的不是剑，是‘甩胳膊’吧？”苏珩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铁木剑，掂量了两下，“陆师兄也真是，明知你是杂灵根，还拿这么重的剑给你，这不是故意为难嘛。”

　　这话听着像帮沈宴说话，眼神里却满是看热闹的笑意。沈宴没接话，只是默默把剑抢回来，想继续练。

　　“别练了别练了，”苏珩按住他的手，“再练下去，你这胳膊就得废了。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不定能找个轻点儿的剑。”

　　沈宴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陆师兄说，练不完不准吃早饭。”

　　“他那是吓唬你呢。”苏珩拍了拍他的肩，力道有点重，“走嘛，耽误不了多久，要是陆师兄问起，我帮你担着。”

　　没等沈宴拒绝，苏珩就拽着他往演武场的西侧走。那边是存放废弃法器的库房，门口落满了灰尘。苏珩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喏，这里面的剑都轻，你随便挑。”

　　沈宴进去翻了翻，大多是断了刃的旧剑，好不容易找到一把没断的，拎起来却发现剑身锈得厉害，根本没法用。

　　“看来你运气不太好。”苏珩靠在门框上，笑得眼睛都眯了，“也是，杂灵根嘛，运气差也正常。”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扎进沈宴的心里。他放下那把锈剑，转身就往外走——比起在这里被调侃，他宁愿回演武场继续练剑。

　　刚走到库房门口，就撞见了温景琰。他手里拿着本线装的功法，看见沈宴，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陆师兄没让你练剑？”

　　“我……”沈宴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自己被苏珩拉来库房。

　　苏珩从后面探出头，笑着打圆场：“我带小师弟来看看有没有轻点儿的剑，他那身板，拎不动陆师兄的铁木剑。”

　　温景琰没看苏珩，只把手里的功法递给沈宴：“这是《基础灵力运转诀》，你灵根杂，灵力容易乱，按这个练，能稳些。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其他师兄。”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却没多问沈宴练剑的难处，也没提要不要帮他换把剑。沈宴接过功法，指尖碰到温景琰的手，对方很快就缩了回去，像只是完成一件不得不做的任务。

　　“我先去给师尊送丹药，你早点回演武场吧。”温景琰说完，转身就走，月白的道袍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沈宴捏着那本功法，站在库房门口，心里空荡荡的。苏珩拍了拍他的背：“行啦，大师兄都发话了，你还是回去练剑吧，不然陆师兄真要罚你了。”

　　他回到演武场时，陆辞渊正在指导其他弟子，没看他一眼。沈宴捡起地上的铁木剑，继续挥剑，手臂酸得像要掉下来，却不敢停下——他怕自己一旦停下，就真的要被赶出内门了。

　　日头慢慢升高，晨雾散了。沈宴练到第三百次“挑”式时，突然觉得丹田处有一丝微弱的灵力涌动，顺着《基础灵力运转诀》的路线，慢慢流到手臂上。他试着再挥剑，居然比之前轻松了些。

　　就在这时，他隐约感觉到玄清峰方向传来一丝清灵的灵力，和怀里温玉的气息一模一样。那灵力很淡，像一阵风，轻轻扫过他的神识，让他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些。

　　沈宴抬头望向玄清峰，峰顶上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他摸了摸怀里的温玉，玉上似乎比平时暖了点。

　　也许……谢知微师尊，真的不是随便把他捡进来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陆辞渊的声音打断：“发什么呆？剑式又错了！”

　　沈宴连忙低下头，继续挥剑，只是这一次，心里的委屈好像少了点，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