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攻击天道不然会陷入快穿游戏》妙乌

5、鲛人泣珠（5）

　　她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听见半点类似哨声的动静。

　　人类的躯体总是轻而易举就疲倦了，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睡眠，再醒来时，天已经是蒙蒙亮。

　　床头柜上放着浅绿色的闹钟，但她不会看，只知道此刻屋外有一阵风正往这儿赶来，那风里掺杂着异常。

　　宋娇姝站在周家院子中央，抬头看天。天上有一团乌云，云里滚着闪电，那团乌云不大，缓慢地朝周家的方向移动来。旁人似乎看不见，周民则一脸疑惑站在屋檐下看着她。

　　他走近几步，看看天又看看宋娇姝，没忍住问：“大师，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鬼。”宋娇姝依旧木讷一张脸，看不出情绪，说话也有一种诡异的平淡。

　　周民则分辨不出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抱着大师都有些奇怪的癖好，皱皱眉回厨房做早餐去了。

　　等他听见动静再出来看时，那大师手里不知从哪拿来的一根长枪，瞄准天空就往上扔。那杆枪在空中像是刺入了什么东西的身体，停顿几秒后才传过去落在院外，又见宋娇姝随意一抬手，院外的长枪自己飞了回来落在她手中。

　　周民则这会儿完全相信她是个大师了。

　　宋娇姝看见的那团乌云这会儿已经笼罩在周家上方了，云层逐渐压低，无数双漆黑的手从云里伸出，挣扎着似乎想要从中爬出。

　　她举着乌金枪往上刺了刺，云太高她够不着，于是她后退两步，猛地向前一冲，脚踩虚空跃起，乌金枪在她手中舞了个花，眼见就要劈向那团乌云，她的右手却比长枪更快地甩出一道红纸黑字的鬼画符。

　　那符箓的颜色和符文并无什么含义与作用，只是她随手胡画掩人耳目罢了，有用的是她跟着符箓一同甩出的法术。

　　她落在院墙的瞬间，符箓在身后爆炸，云里黑的、青的、白的、蓝的交织缠绕在一起，难听又锐利的尖啸刺穿耳膜，凡人听不见鬼叫，只觉得晴空放雷。

　　乌云扭曲着，在短时间里变幻出无数形状，最终又变回原形，只是体积比起之前少了一大圈。云上还浮现出眼睛与嘴巴，和卡通画里长眼睛嘴的乌云不一样，牠长的是写实的眼睛与嘴，像是从人身上抠出五官放在牠身上一样。

　　“好丑。”

　　【好丑。】

　　两道吐槽声同时在宋娇姝脑子里响起，一道是她自己的，一道是301的。

　　说实在的，她对眼前这只恶鬼的审美大为失望，完全比不上地狱里那些恶鬼。比美比不过，比怖比不过，比丑还比不过。这东西长得更像是谵神道造出来的，对人精神造成攻击的“神”——的盗版。

　　牠的一双眼睛私下乱转，速度由快渐缓，慢慢定格在宋娇姝身上。牠的嘴缓缓张开，好似要说些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又是一道符裹着法术快速打入牠口中。

　　噼里啪啦一阵响，那动静像炮仗，只是炮仗声里还混合着难听的惨叫。云又缩小了一圈，雷电在牠身体里来回穿梭，不知是他本身就有的雷，还是宋娇姝炸出来的。

　　那些雷电缠绕着他，将他的形状缠成通体漆黑、雷电相随的人类。

　　太帅了，宋娇姝想着，又一道符飞出去了，将那比她还装的恶鬼狠狠打落在院子里。

　　周民则听见动静探头一瞧，见了地上乌漆麻黑的东西，立刻转身锁门，回屋里找女儿去。他们这些普通人只要躲好，不给大师添麻烦，就算是对大师最大的帮助了。他这样想。

　　【这什么符？这么厉害！】301在屏幕那头亮起星星眼。

　　“不知道，乱画的。”宋娇姝如实回答，符是乱画的，只是她在甩符的时候掺了唤泰鼓的法术而已。

　　地上一滩人形物体抽搐两下，以一种怪异的动作爬了起来，发出一阵诡异的怪声之后，牠开始说人话了：“小丫头，这是我和周家的恩怨，奉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否则一个人上黄泉路，可是很孤独的。”

　　宋娇姝将牠打量了又打量，止不住地慊弃：“先把我打成你那样再来威胁我吧。”

　　恶鬼呸一声，立刻回怼：“少自大妄为！这不过是我的分、呃——”只是牠的话说一半就断了，虽然看不见脸，却能感受到牠的震惊，牠就那么动作缓慢地低头向自己的胸口望去，那里被什么东西射穿了，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原形缺口。

　　牠往宋娇姝的方向看，她手里原本拿着的乌金枪不见了，只剩一把银质精巧的手枪，在她指间转了一圈，被拇指按停，她悠然自得地朝枪口吹了口气。

　　恶鬼都这么装吗？这是301现在心里最大的疑问。

　　“小娃娃，一直打断别人说话很没礼貌啊……”恶鬼似是恼了，腾地拔地而起，牠的下半身已然不具人形，黑青的烟雾由实至虚，从牠腰部一直连接到地上。牠背后的天变得暗沉，雷电从天上游下来，攀附在牠体内。

　　“雷公死了变恶鬼吗？”宋娇姝看着那些雷，心中满是问号，什么样的恶鬼能操使天雷？她捏了捏手中的乌金枪，这种事她都办不到，但感受着体内剩余的修为，又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里的天下无敌。

　　奇了怪了……301在另一块显示屏上调出监控回放，试图看清宋娇姝的乌金枪到底是哪儿来的，明明上一秒还是一把热武器，也没见她从哪里拿出来的。然而回放里也找不到答案，就算慢放了百倍，依旧看不清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只是在一瞬间，热武器忽然就变成了冷武器。

　　有看着宋娇姝凭空拿出骨哨的经历在前，再联想自己看过的无数本空间网文，以及招魂部那些同事携带的空间法器，她只当是这个法力高深的恶鬼也有一个空间。

　　说到法力，她向领导反映的，这个恶鬼在小世界期间法力没被封存的问题，领导还没有搭理她呢。也不知道照宋娇姝这样乱用法力，这个能量浅薄的小世界能不能撑得住。

　　“嘘嘘──”

　　那只奇形怪状的恶鬼在喋喋不休说些什么，宋娇姝没心情去细听，她耳边传来一道急促的哨声，猛地回身向海边望去，再看向恶鬼的时候，眼中闪过寒芒，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也让人看出几分杀意。

　　她一捏枪身，晦涩难懂的文字缠绕在黑金枪杆上快速旋转，随着“铮铮”声响起，枪头向前延伸出一段，一节菱形中空部件伸展而出。又听她念：“……押邪斩鬼。”中空里猝不及防燃起青蓝鬼火，菱形部件向外突出的地方，凭空出现两弧月牙倒刺。就见鬼火燃得更烈，焰火将枪头包住，宋娇姝脚下一踏朝那恶鬼刺去。

　　恶鬼完全没了人形，只剩一股黑烟裹闪电，如鱼得水般灵活游走在空中，避开她的枪。枪杆自下而上撩起，又立马接一扫抢，恶鬼见缝插招要往她身边靠，却被她空出一手，穿入烟雾。

　　一声“五雷镇煞”，牠体内的雷竟不受控制地将牠反噬，牠的身形骤然散开，飞出距宋娇姝几十米远的距离，又重新融合。不等牠反应过来，枪刃便迎面而来，一□□穿面门，又挑起牠向地上摔去。牠体内的雷汇成一团，枪刃扎入那团雷中，牠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瘦小的姑娘：“不可能，你怎么……”

　　牠本以为自己的分身就算打不过这个丫头，也能将她重创，可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到牠没有机会将遗言说完，体内的雷就爆开来，炸得连他一抹烟也不剩。

　　宋娇姝赶时间，连逼问牠本体在哪儿都放弃了，灭了分身径直往海边跑。

　　她是想直接飞过去的，可去往海边的路人多眼杂，不说301会嚷嚷个不停，就单说被那些人类看见也是不小的麻烦，她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一杆长枪破空而来，空中的女人慌忙躲开，可一发子弹又毫不给喘息地射来，打穿她的头颅，使她重重砸在海边的礁石上。

　　乌金枪回到宋娇姝手中，在301的大喊大叫里，她用那杆枪挑起海面上不属于人类制品的网，原本宽大无垠的网，在被她挑起的瞬间缩成小小一张，被她随意甩在那个女人的“尸体”上。

　　宋娇姝蹲在海与岸的交汇处，海水浸湿了她的鞋与裤，海中的鱼儿小心翼翼向她靠近，趁她不备迅速蹭了蹭她的脸，又缩回海里去，观察一阵后才游上岸。他贴着宋娇姝，把她的衣裳全打湿了，用着不熟练的人类语言同她说：“你真的来了。”

　　小鱼的语气天真，眼睛也天真。

　　他身上有很多伤，脸上也挂了彩，宋娇姝避着伤口抚过他的脸。她没学过医术，老师被处刑前，教她的也都是杀人之法。她回头看向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渔网下举起一只手，惊得柳稳秋蹿回海里去，只露出半个脑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