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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剑阁长老宣婚讯 ...

  •   江寒的手还搭在石阶边缘,指尖沾着碎岩的灰屑。那道撕裂天际的剑光已悬停于深渊上空,光芒收敛,显露出其后一道笔直的身影。来人尚未落地,袍角垂落如雪,周身气流凝滞,连风都不敢轻拂。

      他眯了眯眼,心想这排场未免太过隆重,凡间帝王出巡也不过如此。

      正想着,那人影缓缓降落,足尖轻点地面,竟未激起半点尘埃。江寒心头一紧——这般收放自如的控力,绝非普通金丹修士所能企及,甚至连得是元婴期的老怪也是远远不能做到的。更诡异的是,那人落地之后,四周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压制,连远处飞鸟都为之一顿,宛如时间本身都在这一踏之下悄然停滞。

      诡异的是四周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妥。这是——隐身了?那为什么他能看到?难道是命契的关系?

      正当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上前搭讪的时候,那人身后的虚空忽然泛起涟漪,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奉剑阁律令,宣外门弟子江寒听谕。”

      话音未落,天地骤然一静。云层翻涌退散,阳光斜照而下,恰好落在那片涟漪中央。江寒一怔,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踏云而来,手持玉笏,头顶悬浮一枚青铜古印,印面刻着“执礼”二字。此人他认得,是宗门专管仪式典章的剑阁长老莫问天,平日只在重大典礼露面,向来不理庶务,连掌门议事都难得见他出席。

      这种人物突然出现在秘境出口,还带着法器宣读口谕,恐怕不是来颁赏的。

      江寒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玉佩,温温的,没什么异常。可就在指尖触到玉面的一瞬,那股熟悉的牵引感又来了——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穿过千山万水,在心口轻轻扯了一下,不痛,却让人坐立难安。

      众人左右张望,企图找出那个名叫‘江寒’的弟子。眼见莫问天因见迟迟未有人回应而越来越皱的眉,江寒无奈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高声道:”弟子江寒,接谕。“

      “江寒。”长老目光扫来,语气毫无波澜,“你与老祖因命契相连,灵息互通,魂纹相扣,此乃天道所定,非人力可逆。依《九洲婚律》第三十六条:‘命契既成,即为道侣,违者心脉自焚,神魂永锢’。现正式宣告,你二人婚约已立,三日后于云阙岛举行合契大典。”

      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瞬。

      江寒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闯秘境时撞到了脑袋,出现了幻觉。道侣?合契大典?这些词通常只出现在那些狗血话本里,主角要么是世家嫡女,要么是天骄神子,哪轮得到一个每天抢不到聚灵石、靠捡废丹渣过活的外门杂役?

      “您……再说一遍?”他试探着问。

      “婚约成立。”长老重复,字字清晰,“你与我剑阁老祖,结为道侣。”

      “等等。”江寒举手,声音有些发抖,“我是不是听错了?谁和谁?”

      “你。”长老指着他,“和那位闭关千年的老祖。”

      江寒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张开:“那个……我能申请复议吗?”

      “不能。”

      “申诉呢?”

      “不行。”

      “那……能不能换个名分?比如师徒?剑侍?或者远房亲戚?表兄弟、甚至是扫地杂役也行啊!”

      “命契已烙入识海,血契已通双脉,天地为证,宗门备案,无法更改。”长老语气坚定如铁,“这是天意,岂可儿戏!”

      ”就是不儿戏所以才不能结道啊,您看弟子是能配得上老祖人吗?“江寒试图作最后的垂死挣扎。

      ”不管你怎样说,总之——不行!“

      江寒站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他刚才还在想怎么跟老祖并肩作战,结果人家直接把他写进婚书里了?还是自动绑定的那种,连确认按钮都没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补丁袖口、破洞布鞋、发带松垮地挂在耳侧,活像个刚从垃圾堆爬出来的流浪汉。再抬头看看那位尚未开口的老祖——银发如霜,白衣胜雪,站那儿就像画中走出的神仙,连呼吸都似带着仙乐伴奏。传说这位老祖千年前斩尽邪修,独战三大魔尊而不败,闭关之地名为“寂灭崖”,连雷劫都不敢靠近百丈之内。

      这算什么?《清冷仙尊的乞丐妻》吗?啊呸,为什么是妻呢,为什么不是《清冷仙尊的乞丐夫》呢。

      而在江寒不着边际胡思乱想进时,围观的弟子们早已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江寒配吗?”
      是不配,所以你们能劝劝老祖吗?

      “命契我也听说过,可这绑定的也太离谱了吧!”
      的确离谱,所以你有办法解吗?

      “听说他昨天还在任务堂抢不到聚灵石,被人推了一跤都没敢还嘴。”
      我又不傻,还嘴不就是等于被打吗。

      有人冷笑:“怕不是偷偷下了蛊,骗老祖签契的吧?”
      呵呵!你骗一个试式。

      江寒心如死灰的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吐槽不已。他习惯性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他知道这些人说什么都不奇怪。一个外门小卒,突然攀上宗门顶梁柱,换谁都得酸两句。

      可他真的冤啊,这事真不是他搞的鬼。他要是有这本事,早给自己绑个送灵石送丹药的富婆了,还能轮到这位冷脸老祖?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腾的情绪,抬起头看向长老:“所以……我现在算什么?”

      “未婚夫。”

      “哦。”江寒点点头,“那有没有什么福利?比如每月发两块上品灵石?或者允许我进藏书阁三层?”

      “没有。”

      “那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

      “能不能先给我件新衣服?这身实在拿不出手,穿出来怕是会丢老祖的脸面。”

      周围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哄笑。

      长老皱眉:“严肃场合,不得戏言。”

      “我不是开玩笑。”江寒认真道,“您想想,全九州都在关注这场结道大典,你看我这身确定不会影响整个剑阁的形象吗?咱们好歹也是名门正派,不能让人说我们虐待底层弟子吧?”

      长老气得胡子直抖,甩袖转身:“三日后大典,不得缺席。违者按律处置。”说完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去,连那枚青铜古印都震得嗡嗡作响,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江寒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纸婚约背后牵扯的绝不止一场典礼那么简单。命契乃天道印记,非人力可篡改,一旦缔结,生死同源,祸福共担。若一方陨落,另一方也将遭受反噬。更重要的是——这种契约,只会出现在极少数宿命纠缠之人身上,百年难遇一次。

      而偏偏,落到了他头上。他本以为封无涯会把他藏得严严实实的,在他实力未到前绝不把他放出来。他都已经做被囚禁起来的准备了。那人竟大张其鼓地要根他结契,他那个深不见底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传到药呢?

      这时,一直沉默的封无涯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的铁块:“蠢!你就只会想这些?”

      江寒扭头看他:“不然呢?难道您指望我当场跪下哭着喊谢谢老祖抬爱?”

      “大可不必。”

      “老祖,此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连命契是怎样触发的都不知道,醒来就被告知要结道,天理何在啊?”

      “结道你才能名正言顺在我身边。”

      “给个徒弟身份让我当当不好吗?”

      “徒弟不跟我住一起。”

      "杂役弟子总有了吧。"

      “没有。”

      “我真怀疑您的审美”,江寒摊手,“您看看我,再看看您,咱俩站一块儿,像不像路边捡鸡非要跟凤凰拜堂?”

      封无涯盯着他,眼神冷得能冻住瀑布。那一瞬间,江寒甚至感觉到皮肤上浮起一层寒霜,呼吸都变得艰难。传闻老祖修行寒渊诀,一念生冬,千里冰封,今日算是亲身体验了。

      可江寒毫不退让地回望:“我知道您地位高,实力强,闭关千年斩妖除魔很威风。可您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就这么把我名字刻进婚书里,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不是有点霸道了?”

      还好封无涯早已布下了结界,在外人眼中,他只一直呆站着不动。要不他这话一出必定能让众人哗然。

      没人敢这么跟封无涯说。哪怕是掌门,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喊一声“老祖”。这位可是剑阁真正的脊梁,曾以一人之力镇压北域魔潮,亲手将三十六位魔君钉死在断魂碑上。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可江寒说了,还说得理直气壮。

      封无涯眸光微闪,袖中手指微微一动,似要抬手,却又放下。片刻后,他淡淡道:“你以为我想?命契自动激活,我比你还烦。”

      “哦。”江寒挑眉,“所以您也不乐意?”

      “废话。”

      “解不了吗?不是有七天试用期吗?”

      “解不了。”

      “为什么?”

      “因为……”封无涯顿了顿,声音压低,“它不是普通的命契。”

      江寒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它……千年前已埋下的。”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噼啪炸开。

      江寒脑中电光一闪——千年前?那时候他还不存在!别说他,就连他祖宗十八代都没出生!一个在他出生前就设定好的命运契约?这已经不是荒谬能形容的了,简直是天道亲自下场搞事!

      “你是说……”江寒声音低了几分,“有人提前设局,把我们的命绑在一起?”

      封无涯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道淡金色的符文,形状扭曲如锁链,缠绕着一丝极细微的红光。那红光与江寒腰间玉佩的温度遥相呼应,竟隐隐共鸣起来。他随打入一道剑气入里面,可道淡金色的符文竟竟直接将那道剑气吸收,它本身不受任何影响。

      “看,解不了。”

      “就算真的是解不了您也没必这样高调与我结契啊,把我藏起来才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封无涯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您……另有目的?例如……引蛇出洞之类?”江寒试探性地问。

      “还不算太蠢。”

      “……”这回轮到江寒无语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怎么还进行人身攻击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

      一群弟子簇拥着一人走来,那人穿着靛蓝锦袍,手里捧着个红木匣子,脸上挂着温和笑意。

      “江师弟!”那人朗声道,“恭喜啊!裴师兄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份贺礼,提前预祝大典顺利!”

      江寒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裴玉来了。而且来得挺快的。

      裴玉是内门翘楚,天赋卓绝,人脉广阔,更重要的是——他对江寒“格外关照”已有多年。两年前江寒误入禁地,差点被执法堂抓去剜骨搜魂,就是裴玉“恰好”路过,替他求情。去年他在试炼中受伤濒死,也是裴玉“顺手”赠了一枚续命丹。

      可江寒知道,这份“善意”从不免费。每次接受帮助,都会换来一次“小小的回报”——或是帮他取一样东西,或是传递一句话,又或是在某个夜晚悄然离开住所,直到黎明才归来。

      他从未追问,也不敢追问。

      而现在,裴玉捧着红木匣子走近,眼中笑意温润如春水,可江寒却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因为他看清了——那匣子四角镶嵌的,正是与他玉佩同源的石料,泛着几乎相同的微光。

      而封无涯的目光,也在那一刻冷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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