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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假请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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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我扒着门缝盯着门外的赵云川。
“陪我去医院。”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听完就把门关上了。
好险,幸亏反应快,差点就要帮忙了。
我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回房间继续补觉,听到我妈在门外说话。
“云川,怎么站在门外?”
“哦,你们说好了去看医生啊。没事儿!不打扰!她都睡一天了!”
紧接着我家钥匙锁孔开始转动。我拔腿就往房里窜,尽量悄无声息地钻进被窝。
在我平复呼吸时,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她关切的声音:“菁姨扶你进屋,有门槛,慢一些啊。”话音未落,她又提醒道:“这是沙发,你摸摸,哎对!就是这儿。”
茶杯轻微碰撞的声音响起:“来,喝点水。先坐哈,我把她喊起来。”
再不出两秒,声音穿过墙壁直击我的耳膜:“闺女,别睡啦。”
我非常不情愿的起床揉了揉自己的脸,装作睡眼惺忪地开门,问:“妈你不是吃席去了吗?”
我妈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卧室,还不忘催我:“你爸把礼品落家里了,我回来拿。你也赶紧收拾收拾啊!”
见我妈走进卧室后,我抱着手臂转头看了眼端坐在沙发上的赵云川,“我什么时候答应陪你去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往我的方向点点头:“麻烦你了。”
此话一出,我又逮到了损赵云川的机会,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模仿他的语气:“你不是总说‘不用你帮。’吗?”
尾音未落,赵云川身形就微微顿了一下,但脸上仍是那副处变不惊模样。
但看他反应,我知道自己在疯狂踩雷区,所以又故意在他面前模仿了好几遍。
这时我妈拿着礼品从卧室走了出来,我立刻停止模仿。又因为心虚正好与她对视上了,她见我还穿着睡衣,不由得催促道:“还站着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让云川等你呢?”说着,转头叮嘱赵云川:“云川啊,有什么事情尽管让六六帮忙哈,别客气。”
“好,谢谢菁姨。”赵云川笑着回道。
目送我妈拿着礼品离开后,我关上门,回头盯着端坐的赵云川,觉得他变得好反常,阴晴不定忽冷忽热的,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了?”
他神色不变,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我那模仿欲望又上来了。但看赵云川偏着头,静静等我说下半句时,我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表演欲,“……最近有点反常。”
万一以后被他用更高级的方式“报复”回来,那我上哪说理去。
……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总是能让人清醒。我陪赵云川做完一系列检查回到家后,医生那令人心惊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
“这是创伤后遗症。但从片子上看,目前没有脑积水的迹象。不过有颅脑损伤史,还是需要更注意一些。”
“首要的是保证休息,避免过度用脑。如果出现持续的剧烈头痛、恶心,或者像上次一样有明显的眩晕感,要立刻回来复查。”
当时我站在一旁,听着那些对于我来说陌生又遥远的医学术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赵云川那双眼睛上,神情平静得仿佛正在承受病痛的不是他。
赵云川执意让我陪他看医生,是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我解释之前所有阴晴不定的根源?
从医院回到家后,那股酸涩的情绪一直缠绕着我,我还是想知道他当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正要抬手按门铃,就听到门内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我心中一紧,直接拍响他家门板。
“赵云川?你没事吧!?”
紧接着又是一阵响动,随即,门开了。
赵云川垂眸站在门后,语气平静的回答我的问题:“我没事。”他顿了顿,缓慢补充道:“但应该撞倒了很多东西。”
我透过他身旁的间隙看去,屋内一片狼藉。嘴巴先于思想快了一步:“这样散着也危险,我帮你收起来吧?”
此话一出赵云川沉默了,就在我以为又要被拒绝时,他身子不自觉往一侧让了让:“嗯,帮大忙了。”
但怎么收也是一个问题。楼姨说过赵云川很依赖熟悉环境,会用一些特定的物品作为定位点。
所以我只能拿起一件,描述一件,说不清的再给他摸摸,最后再根据他说的位置放一件。
做完这些时间也过去了一大半。看着被整齐安置好的书籍摆设,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只是……看赵云川熟练地摸索确认,我又觉得奇怪,按理说他记得这么清楚,应该不会摔出这么大动静的呀。
正这样想着,就见赵云川微微偏过头,面向了我的方向,语气带着少见的迟疑:“……还有一件东西,能再麻烦你帮忙整理吗?”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求助,我自然是很乐意的:“当然啊。”
话一说出口,赵云川就递给我个木质盒子,道:“里面有一沓卡片排序乱了。”
说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的直觉告诉我:
他在紧张。而且在紧张我的反应。
这么罕见的反应,我高低得多看两眼为什么了。
起初我并没有察觉到有任何不对,所以按自己的习惯将所有的物品整理好过后,才渐渐反应过来有蹊跷,这些卡片,竟然都是我轮岗时期参与过制作的插画。
我们公司出的卡是随机的,如果专注于集齐某个制作组的卡面是很难抽到的,他居然有全套!?
我猛地抬头看向赵云川,一股电流从脚底极快地攀上头顶:“云川,你……”
赵云川略微僵硬颔首,示意他在听。
“竟然是我们游戏粉丝吗!?”怪不得知道那么多霸总文学梗,什么移情别恋还是喜旧厌新都信手拈来。
“……”
见赵云川沉默,我继续问:“是不是嘛?”
他很平淡的说了一句:“你是傻吗?”
“这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我瞪了他一眼,把整理好的卡片放回去,发现底层有张红色的卡片一直对不上,于是往下一翻想着给摆正一些,这一翻倒好,直接看到了那张写着我名字的请柬。
我惊了一瞬,转头看他:“云川,这请柬怎么回事?”
“有人冒充你,给我发了这张请柬。”赵云川显然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我收到后询问过母亲,她很确定地告诉我,你家的确在准备喜事。”
赵云川顿了顿,给了我消化信息的时间,继续道:“直到你亲口说没有男朋友,我才明白是场骗局。秦帆查证过,是曾经骚扰过我的人做的,他知道我们……关系很好。”
我还没从有人冒充我的事情缓冲过来,又听到了一件头皮发麻的事情,刚想说话就喉咙不自觉哽了一下才发出声音:“骚扰你的人?”
他微微颔首,似乎也陷入了回忆:“还记得那位说我是怪物的人吗?十一年前在都城的竞争中,他用一场故意伤害,夺走了我的视力。”
心中沉重痛楚让我的呼吸放慢了,我静静听着赵云川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那段令人心惊的往事。
“法律惩罚了他。但出狱后一直在试图接近我,希望得到我的宽恕。”
“他想摆脱过去的污点,重回乐坛。”
“或许是发现这条路走不通,才把主意打在你身上。利用你,把我骗回枫州。”
赵云川说得越轻描淡写,我就越觉得难过。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那有限的生活经验面对经历巨变的朋友,无论说什么都很苍白。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他,这是我能想到的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
下一秒,我感觉到他的脊背猛地僵直,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唐突了,准备松开时,他却缓缓放松下来,一只手抬起来,在我背上很轻地拍了两下,宽慰道:“那些骚扰我的证据已经交给司法机关,没事了。”
“只是下次想拥抱的话,先告诉我一声。”他顿了顿,语气轻快了些:“不然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