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来意》树的一簇春

4、第四章

　　乔南理所当然的优秀，但她也是活泼的，爱美的，别扭的。

　　“怎么样的……都是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看看，熟悉的桥段，不怎么粗大的树干遮不住两个隔着些距离的人，更遮不住校园里那些暧昧、一定会发生的桥段。

　　男生长相清秀，算得上是校园里边，那些颜值划分区里面最高的一档。

　　俊男靓女，男方告白，阳光，树下，就差一阵风吹起男女主的发丝和心动，这事就成了。

　　“抱歉，我不喜欢你。”乔南无奈回答。

　　看吧，就差一阵风。

　　“为什么？”男生不解，十六七岁，谈恋爱的好时机，挥霍青春的大好年华，试一试不费什么时间的年纪，乔南不答应？“我长的也不算差吧？”

　　“这不是长相问题。”乔南更加无奈，她心里面叫苦不迭，大好青春年华，光看脸有什么用？何况她长得更好看，自己看自己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看一个男生？“我只是觉得，我不太想谈恋爱。”

　　这个时间段没有很多人，男生和乔南的交流不多，引不起多少风浪，再加上地方偏僻更没什么人光顾这个地方了。

　　倒不如说是压根没人，乔南没有那么多顾忌的事了，拒绝的很直接：“大好年华，为什么要谈恋爱？”

　　“为什么不谈？”男生反问，他有些尴尬，但又不依不饶的不肯放弃。

　　乔南戳了几下手机屏幕，之后看向男生：“我爸来接我了。”

　　男生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乔南人已经走出二里地了，他有些不理解，她爸爸来接她和谈恋爱有什么联系，可人家明言拒绝，又走得干脆，加之这个年纪的人呐，脸皮总是薄的，实在不敢再上前追问了，最后也讷讷地站定。

　　风终于动了，吹落了树上的叶子，可怜的落下来几片，巧合地落在了那男生的脑袋上，不偏不倚。

　　“我家教严，我爸不许，我妈不让。”

　　乔南的声音被风吹到了男生耳中，清亮，清楚。

　　“我不会说出去的，不需要封口费，放心。”

　　男生的心安定下来了，最后丢人的可能性也没有了，且不管会被谁说出去，只要不是从乔南嘴里说出去，那他就是有狡辩，啊不，是解释的余地。

　　两方朝反方向走去，乔南终于松了口气，最后撇撇嘴：“切，还喜欢我，连我回去是不是父母接送都不知道。”

　　乔南踩着行人道上铺的方格，面前是垂落的夕阳，身后是渐渐落后的街道，她安静的走着，时不时偏头看看店面，这家是卖蛋糕的，那家是卖零食的。

　　她一个人倒不显得孤单，后脑勺的马尾一晃一晃的，把街灯给馋亮了，灯火落在她身上，倒把夕阳铺在她身上的暖意给驱散了。

　　她抓紧了时间，最后终于挑了一家店，买了个蛋糕，然后回家。

　　不太出所料，乔爸爸乔妈妈一个在客厅看电视，一个在厨房做饭。

　　“爸，我要吃油焖茄子！”乔南进门就喊，其实她已经闻到了味道。

　　“行行行，放下背上的东西，快吃饭了。”

　　一家人吃完饭后，乔南还是进了厨房刷碗，她看厨房窗外的景色，感觉变了好多，窗户有些旧了，不如以前新了，窗外更是，大楼一栋比一栋高，灯光也是，直到近些年才好些，光污染终于有下降的势头了，但还是很亮。

　　改变太多了，可乔南还是忍不住想到了那一天。

　　但是，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显得好像是幻觉，乔南心里有些低落。

　　“我总会在你身边的。”这句话在现在的真实性已经不可考究，甚至落木本天使还在不在都存疑。

　　愈发显得那天像一个梦，虚假的，不可深思的梦，禁不起推敲，假设和深挖。

　　可那天的新闻还在网络的新闻页面上挂着，没有消失，但是又没有真实确切的证据证明落木来过，同乔南有过短暂的交流，给她承诺。

　　乔南甚至在手机上查找类似事件，直到网络推荐搜索词条出现了“跨物种恋爱的可能性”等相关词条，她才讪讪放弃，但总走神。

　　“你最近心神不宁的，怎么了吗？”朋友问乔南，眨了眨眼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在想隔壁的陈柯岚吗？”

　　“不是啊。”乔南伸手推了推朋友，“徐安，你要是还这么说，别怪我和你翻脸。”

　　“好了好了，我不说，我不问，我不提。”徐安双手举起做投降状，但眼神又实在是不无辜，满是揶揄，好像洞察了一切，“可是陈柯岚最近老看你，你们怎么看都像是有些什么的样子。”

　　“别多想。”乔南感觉没劲，昨个儿都拒绝了，还装，装什么呢？“我们很清白，什么都没有。”

　　徐安见乔南是真的不喜欢，就住了口，支着下巴，目光逡巡着，看着周边同学的动作，又莫名叹了口气：“真不喜欢考试。”

　　谁会喜欢呢？乔南翻开书，同样叹了口气表示支持，高中生涯中的第一年迎来了第一次开花——月考。

　　广大学生苦不堪言，含泪表示对第一个月的偷懒表示后悔，希望借《反方向的钟》回到过去，重新学习。

　　——其实是假的。

　　他们兴奋的不得了，第一个月的考试结束之后就是十月，是七天超长假期，是他们的自由，是他们在学校学习唯一的光，当然，是目前的。

　　要不然怎么能说假期是学生最好的补品呢？

　　但是考试实在是很麻烦，包括但不限于考前，考中，考后。

　　乔南和徐安看着堆在教室外的书，有种天塌下来自己顶不住的无力感。

　　看着几个男生红着耳根帮别的女生搬书的样子，再次感受到了爱情使人盲目，爱情使人伟大，爱情使人轻松，爱情……

　　“要实在不行你谈一个？”乔南站定，然后偏头和徐安说悄悄话。

　　没办法，她们俩手上搬着一摞书，但是教室门口被急于对爱情表示忠心的信徒给堵的水泄不通，只能一人占一半过道，聊没有营养但足够让朋友回话的话题。

　　“不要，我是清醒的。”徐安撇嘴回着话，声音有意识的压低，“我敢保证下学期这些人至少掰一半。”

　　没办法，快餐爱情总是不能长久的，乔南和徐安并没有被校园滤镜迷了眼，反倒觉得自己抽身了，将那些爱情置之室外。

　　像是不占染半分风尘的仙子。

　　中二的要命。

　　朋友之间的惺惺相惜让这两个人走到一起实在是太过容易了，连老天都要感慨一二——那简直就是最好牵头的缘分了。

　　但俗话说得好，吃不到爱情的苦，就要尝尝成绩的甜。乔南和徐安的成绩亮眼的可怕。

　　她们最后成了寡王中的强者，在一众鹌鹑里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嘴上谦虚但表情实在不像，反倒是“洒洒水啦”，“你不行吗”，“其实还是挺简单的”之类欠揍表情。

　　但谁愿意和他们计较呢？

　　答案当然是没有人。

　　乔南在老师唠唠叨叨的早就听烂了的一众注意事项里，借书本的遮掩和徐安商量假期行程：“你到时候去哪里玩啊？”

　　“我确实是想出去玩了，不过我最近老是做噩梦，总感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就不出门了。”徐安拒绝了乔南的邀请，并迷信的劝乔南最近注意点，“你出去玩也注意点，出去玩的话，人会很多的。”

　　确实是，乔南摸了摸下巴，最后还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我都没有做过噩梦呢，是什么样的体验啊？”

　　“嗯，和看鬼片差不多吧。”话题被岔开，最后放学的时候两人还是互相道完别，然后朝着两个方向回各自的家去了。

　　放假人流量总会比平时多些，总有好心的班主任不忍自己的学生后一步回家，干脆擅作主张的提前放假，在“老班万岁！”的欢呼声里，学生像溪流入河一样，加入了放假大部队里。原本不同离校时间的学生，在校门口相遇，推推搡搡。

　　所幸没有发生踩踏事故。

　　学生河又汇入了大众海，吵吵嚷嚷的，像久囚于牢笼的雀，叽叽喳喳的飞向各自心仪的目的地，比如小吃摊。

　　乔南也不例外，但很可惜，她慢人一步，被挤出了摊子。

　　所以说，为什么呀？

　　乔南丧气的想着，为什么我不能挤进去？为什么我挤不进去？

　　可还能怎样呢？乔南顺着人流走，成了海中微不足道的一滴，被裹挟着走在大道上，两旁的叶子哗哗的落，感慨夏的旺盛，秋的寂寥。

　　她看着没有亮起的灯，最后摸索着，慢慢走向路边，她不负众望的摸到了学校的围墙。

　　学校的树少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早生的高高的，枝叶刮不到人，也就没有特意修剪过了，在数十个春生夏长里，同墙外街道旁的树纠缠。

　　乔南此刻抬头瞧着，借着被层叠的绿筛选下来的光，细数天上落下来的白天的星星到底有几个，等没数几下时，便有风很没有眼力见的吹过，哗啦啦的惊扰了那一片树荫下的星空。

　　不满的人只能不满，看着渐少的人流，终于舍得离开那堵墙，一步一步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