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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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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怡在前厅正抚着隆起的小腹静养,耳畔忽然飘来夫君隐约的呼喊。那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让她心头一紧,生怕出了变故,连忙撑着腰,迈着沉重蹒跚的步子往偏院赶。指尖触到门板时,她用力一推,木门却纹丝不动。焦虑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她抬手重重拍打着门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相公!相公你怎么样?!”
门板“吱呀”一声被拉开,忘神虚的身影出现在门后,神色凝重。月怡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身上扫来扫去,确认他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忘神虚轻轻拉下她的手,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界主的伤更重了,方才吐了一大口血,我得赶紧去请大夫。”
月怡怔怔点头,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抬脚迈进了屋里。她本想上前宽慰忘金连,可视线落在他脖颈处时,整个人如遭雷击——那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暧昧的红点,刺眼得让她呼吸一窒。更让她心寒的是,忘金连手中正把玩着忘神虚的腰带,指尖缠着带身轻轻绕圈,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嘲讽与轻蔑,仿佛在打量一个无关紧要的失败者。
轰的一声,月怡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惊雷,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双腿软得像棉花。她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桌沿,才勉强跌坐在凳子上,指尖冰凉,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似有感应般轻轻悸动,让她心口又酸又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另一边,邢正义离家寻药前,特意去了邢凛然的院落。见他倚在廊下,眉眼间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全然不在乎自己被污蔑的处境,邢正义忍不住以兄长的身份沉声道:“凛然,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般不懂事,连自己的箭都看不住,平白让人抓住把柄?”
邢凛然抬眼望了他一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他强压着心头的波澜,声音轻得像叹息:“没关系,大哥。为了百发百中世家,你把我交出去就好。”
“你胡说什么!”邢正义眉头紧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觉得把你交出去,世家还有好名声吗?不能让你平白受冤枉更不能让百发百中世家平白受冤!相信大哥,我一定会还你清白。你这几日就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取回九转还魂草治好界主,便立刻回来帮你洗刷冤屈。”
邢凛然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眼神越发复杂。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大哥,你没必要这样……反正我也只是个对家族毫无用处的废人而已。”
“不许胡说!”邢正义打断他,语气郑重,“你不是废人,你是我唯一的弟弟。”
“所以,我就只是你的弟弟,对吗?”邢凛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桀骜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落寞与隐忍。他多想说,他想要的从来不止是兄长的庇护,可这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你说什么?”邢正义没听清,眼下寻药之事刻不容缓,他只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院落。
楚金怜看着邢凛然落寞的背影,轻声走上前宽慰:“小叔,你放心,相公向来言出必行,一定会帮你洗刷冤屈的。”见他仍是沉默,楚金怜心下一软,有些僭越地抬手想去抚摸他的头,却被邢凛然猛地拂开了手。
他抬眼看向楚金怜,眼神异常认真,带着几分决绝与后悔:“嫂子,你才是要陪着大哥一生一世的人。万一我有什么意外,还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大哥。”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声音里满是自责,“请你以后,只关心大哥一个人就好。”
他这话,却让楚金怜越发困惑纠结。楚金怜望着邢正义离去的方向,心头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剪不断理还乱。
他想起母亲的过往。母亲守寡后,家附近搬来一个单身汉,屡次纠缠不休,母亲始终严词拒绝,还日日给他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故事。那时他总觉得母亲太过执拗,暗地里反驳,说自己绝不会像母亲那般“傻”,困在一段孤寂的感情里。
可自他嫁给邢正义那日起,他忽然就懂了母亲的心境——他也想一生一世,只守着这一个alpha。
可这份心意,却像是石沉大海。成婚至今,邢正义从未与他同房。每到天黑,他便以“维护和平”为由匆匆离去,跑的比兔子还快;白日回来,亦是疲惫不堪,倒头就睡,连看他一眼的精力都似没有。
楚金怜试过主动。他曾忍着羞耻,换上单薄裸露的衣衫,悄悄趴在邢正义身边,可邢正义连眼尾都未曾瞟他一下。他忍不住追问,问他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邢正义一本正经地否认:“没有。若是心里有人,我便不会娶你了。”在他看来,心里装着别人还耽误另一个人,那便是耍流氓。
“那你为何不肯与我同房?”楚金怜追问,声音里带着委屈。
邢正义却忽然沉默了。他向来不撒谎,若是觉得真相不该说出口,便只会以沉默回应。
楚金怜只当是自己箭术不佳,没能达到婆母口中“能与正义君并肩作战”的标准,让邢正义失望了。于是他开始苦练箭术,日夜不辍。可他没料到,在与小叔邢凛然朝夕相处、一同练习的过程中,一种禁忌的情愫竟悄然滋生,在他心底疯长。他一边愧疚于对丈夫的不忠,一边又控制不住地被邢凛然吸引,这份矛盾让他备受煎熬,日夜不得安宁。
再说月怡,自那日撞破真相后,回到家中便一病不起。大夫诊脉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忧思过度。她躺在床上,日渐憔悴,原本圆润的脸颊迅速消瘦,眼底蒙着一层化不开的灰败。
忘神虚急得团团转,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一遍遍劝道:“月怡,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一定要挺住啊。这是你和你好友唯一的骨肉,是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
月怡望着床顶的纱帐,眼神空洞,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青烟:“夫君,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和孩子的照料。若是将来我走了,你能答应我,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吗?”
“你说什么胡话!”忘神虚急忙打断她,语气坚定,“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
月怡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凄凉:“若是我和界主都不在了,你和他之间,是不是就没有障碍了?是不是就能回到过去了?那样的话,你会幸福吗?”她顿了顿,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恐怕也不能了吧……你们如今的身份,早已不复当初了……夫君,你……别犯糊涂。对!你别犯糊涂!”
“月怡!别说了,好好休息。”忘神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转身便要逃离。
“忘神虚!”月怡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喊住他,声音嘶哑,“你就不能向前看吗?!”
喊完这句话,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重新瘫倒在床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忘糖糖看着嫂子日渐憔悴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大哥被他勒令留在府中照料嫂子,不得外出执勤,他主动请缨,替大哥守在哨所。
这日恰逢沐清池一同执勤,忘糖糖故意装作没看见他,背对着他眺望着远处的森林,脸颊却不自觉地有些发烫。没过多久,一件带着暖意的被子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忘小公子,你不常出来执勤吧?”沐清池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关切,“哨所夜里风大天寒,你怎么没带条被子?”
他将自己的被子让给了忘糖糖,自己则规规矩矩地坐回对面的椅子上,脊背挺直。
忘糖糖裹着身上带着暖意的被子,心头莫名一暖。原来这块木头,也不是全然不懂关心人。可转念一想,他把被子给了自己,夜里受了风寒怎么办?忘糖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我跟你共盖一条吧。免得你冻僵了,待会儿若是有魔物来袭,我还要分心保护你。”
沐清池闻言,抬眼望了他许久,眼神深邃,看得忘糖糖心里有些发慌,暗自嘀咕:不愿意就算了,冻死你才好。
就在他要开口反悔时,沐清池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臂将他轻轻搂进了怀里,然后将被子仔细地裹在两人身上,动作轻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忘糖糖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像着了火一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沐清池温热的胸膛,能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而自己的心脏,更是“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几乎要跳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