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限流主宰盯上了怎么办》BlueCoast

4、第 4 章

　　“怎么搞的？伤口这么深？”校医掀开衣袖时倒吸一口凉气。
　　徐慕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声干笑：“……嘿嘿。”声音里满是窘迫。
　　“行了。”校医利落地做完初步处理。
　　“啊？好、好了吗？”徐慕试探地问。
　　“没有。他这伤口我看不了，得去校外医院缝针。”
　　“这么严重？”徐慕心头一紧，转向沈思野低声道，“对不起啊……”
　　“没关系。”沈思野的声音轻柔下来，“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挺没有安全感的。”
　　徐慕一时无言，看着对方难得示弱的模样，又瞥见那刺目的伤口，终究狠不下心拒绝。
　　“就算是你对我的补偿吧。”沈思野轻声补充。
　　“……好吧。”徐慕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点头。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急诊室里，看着医生给沈思野清创缝针，那一针一线仿佛扎在自己心上，他又内疚地别开了眼。
　　沈思野倒是安静，只在针尖刺入皮肉时轻轻抽了口气。徐慕闻声立刻转回头，恰好捕捉到他微微发白的脸色。
　　“疼吗？”徐慕下意识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沈思野抬眼看他，额前碎发被细汗濡湿，却还扯出个笑：“你在这儿，就不太疼了。”
　　徐慕耳根一热，刚升起的同情心又被这不正经的回答打散，忍不住瞪他一眼。可看着对方确实因疼痛而微颤的手指，到底没忍心抽回被对方悄悄攥住的衣角。
　　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医生说要按时换药。”徐慕提着装药的袋子，不放心地叮嘱，“你这手最近别碰水，也别用力。”
　　“那……”沈思野拖长了音调，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洗澡怎么办？吃饭怎么办？写字怎么办？”
　　徐慕被他问得一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沈思野轻轻笑了一声。
　　“逗你的。”他说，随即又换上那副示弱的语气，“不过，接下来这几天，可能要麻烦你多关照了。”
　　徐慕看着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又看看他缠着绷带的手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夕阳的光线为沈思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那笑容看起来既无辜又……狡黠。
　　“走吧，”徐慕叹了口气，率先迈开步子，“先送你回宿舍。”
　　他话音刚落，沈思野就凑近了些，拖长了调子：“段哥～，真好。”
　　这一声段哥叫得百转千回，带着点撒娇和无赖的意味，激得徐慕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浑身一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想也没想就抬手一把将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的人推开，满脸嫌弃：“你起开！恶心死了！”
　　沈思野顺着他的力道往后踉跄了半步，却也不恼，反而就势扶住自己受伤的右臂，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退而求其次地提出要求：“那你送我到楼下。”
　　“……”徐慕一瞬间真的感觉这个人一点脸都不要。
　　“嘶！哎呦！”沈思野又开始了。
　　徐慕看着他这副伤员最大的架势，又瞥了眼那刺眼的白色绷带，一口气堵在胸口，最终只能烦躁地摆摆手：“哎！行行行！送送送！离我远点就行！”
　　“成交！”沈思野回答的干脆。
　　两人前一后，隔着一步远的安全距离，朝着宿舍楼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偶尔交汇在一起。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宿舍区那片茂密的香樟树下时，异变陡生。
　　四周的光线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并非夜幕降临的自然昏暗，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晦暗。原本喧嚣的校园瞬间陷入死寂，蝉鸣、人声、远处球场的喧闹……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嗡鸣在耳边回荡。
　　徐慕猛地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熟悉的校园景物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滤镜，色彩正在迅速褪去，墙壁上开始浮现出不规则的暗红色纹路。
　　“怎么回事？”徐慕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他好像看到不远处宿舍楼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不自然地蠕动了一下。
　　“什么？”沈思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里空无一物“怎么啦？”
　　“……没事，可能我看错了。”徐慕揉了揉眼睛。
　　沈思野见他不想说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宿舍到了，你不……上去吗？”徐慕看着近在咫尺的宿舍大门，转移了话题。
　　“晚一会，”沈思野接着说：“这个时间宿管阿姨正在查寝，烦得很。”
　　“哦哦。”徐慕点点头表示理解。
　　【叮——苹果汁开启。】
　　【场景加载完毕：血色校园（FF级污染区）。】
　　【主线任务：于“寂静宿舍楼”内存活至天明，或找到“污染核心”并净化。】
　　【规则提示：1.不要相信阴影的低语；2.镜子有时会映出真实；3. 不要让怪兽知道你的存在。】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直接在徐慕的脑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象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视画面般剧烈闪烁、扭曲了一下！熟悉的宿舍楼在那一瞬间变得斑驳、破败，墙皮剥落，露出后面暗红污浊的内里，窗户后似乎有无数双眼睛一闪而过。
　　叮！的一声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又来了……”徐慕脸色发白，低声喃喃。他强作镇定，眼角余光瞥见路旁的灌木丛阴影里，一个形态难以名状东西正在原地徘徊，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却始终没有离开那片草丛的范围。
　　“奇怪，”徐慕忍不住小声吐槽，“今天的怪兽怎么都这么喜欢蹲坑啊？是在等刷新点吗？”
　　话音刚落，怪物就绕着边缓缓向徐慕靠近“嘶嘶嘶！嘶！”
　　“哎呦！嘶——！”
　　几乎同时，身旁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痛呼。徐慕猛地一颤，惊魂未定地转头，只见沈思野不知何时又捧住了他那条受伤的胳膊，眉头紧蹙，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你又怎么啦？”徐慕强压下喉咙口的悸动，声音因紧绷而有些发干。
　　“胳膊刚才有点酸，不小心扯到伤口了，”沈思野吸着气，语气委屈，“这下真有点疼了。”
　　“没……没事吧？”徐慕的注意力被短暂地拉回，担忧地瞥向他缠着绷带的手臂，又迅速用余光扫向那个仍在逼近的阴影。
　　“这会儿好多了，”沈思野立刻变脸般缓和了神色，反而关切地凑近了些，几乎贴到徐慕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徐慕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嘶嘶”声更近了，仿佛就响在脚跟后，背脊窜上一股寒意，让他头皮发麻。
　　“没有啊，我挺好的，哈哈！”他扯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嘴角抽搐着，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嘶——！”
　　那声音几乎贴着他耳廓响起。
　　“真的没事吗？”沈思野恍若未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纸巾，极其自然地抬手，轻轻擦拭徐慕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他的动作温柔，眼神却不。
　　“……”徐慕僵在原地，感觉背上陡然一沉，某种冰冷、粘腻的触感隔着衣料清晰传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可能……只是有些饿了吧。”他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在找着荒谬的借口。
　　“吃吗？”
　　过了一会，沈思野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独立包装的小面包，递到徐慕眼前，包装纸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谢谢……”徐慕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面包，脸上的肌肉再次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你……不吃吗？”看着他半天都没有动，沈思野歪着头，眼神纯净而无辜。
　　“吃！吃吃，哈哈……”徐慕干笑着，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的手指颤抖得根本捏不住那个小小的面包
　　“我来帮你吧。”沈思野体贴地说着，动作利落地撕开包装，将松软的面包直接递到了徐慕唇边。
　　“我……自己来。”徐慕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背上那沉甸甸的触感钉在原地。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已经打开的面包，强忍着胃里翻涌的不适，小心翼翼地张嘴。
　　“嘶溜！”
　　还没等徐慕吃下一口，一个淡红色带着一丝小白斑点的舌头抢先一步将面包包裹了起来，只留下一阵令人作呕的腥气。
　　徐慕看着沈思野手上被口水卷过，湿哒哒的面包，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头剧烈地滚动着，用了毕生修养才勉强压下干呕的冲动。那粘腻冰冷的触感还牢牢扒在他的背上，甚至能感觉到某种规律的、细微的搏动，正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寒。
　　“你不吃吗？”沈思野一脸疑惑，他依旧举着那团不堪入目的东西，眼神纯净得像初生的羔羊，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甚至带着些许关切。
　　这句话如果放在平时，徐慕或许会为这份执着的关心而稍有触动，但在此刻，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我突然又不怎么饿了。”
　　徐慕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膏。他试图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结果却像是面部神经抽搐，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背上的重量似乎又沉了几分，那“嘶嘶”声贴着他的后颈响起，带着一种不满的意味。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湿漉漉的，带着斑点的舌信子，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垂。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与那怪物的粘液混在一起。
　　沈思野语重心长的说：“不饿也要吃点东西，不然体力跟不上。”
　　他还把那团东西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徐慕的鼻尖，“你看你，脸色这么白，手抖得这么厉害。”
　　徐慕猛地向后仰头，动作幅度大得差点让自己失去平衡，同时也似乎惊动了背上的东西。那怪物似乎不满地蠕动了一下，发出更响亮的“嘶嘶”声。
　　“我真的……唔！”徐慕刚想严词拒绝，却感觉那缠缚感骤然收紧，勒得他呼吸一窒，后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怎么了？不舒服？”沈思野突然凑得更近，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看似支撑，实则不然。另一只手，依然执着地举着那个被污染的面包。
　　“你看，路都走不稳了。”
　　“快，吃一口，补充点能量。”沈思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来让徐慕觉得最绝望的话。
　　“……”徐慕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前有贴心递毒粮的沈思野，后有紧贴不放，虎视眈眈的未知怪物。因为规则，他不敢大声呼救，也不敢做出太大动作激怒背上的东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
　　“啪嗒。”
　　一滴冰凉、粘稠的液体，从徐慕头顶上方滴落，正好落在他的额头上，顺着眉骨缓缓滑下，带来一股浓烈的腥臭气味。
　　徐慕的身体彻底僵住，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拨弄了一下。
　　然后，一个布满粘液的头颅，正慢悠悠地，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从徐慕的肩侧缓缓探了出来，几乎与他的脸颊平行。那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暗黄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慕。
　　“嘶哈——”怪物张开嘴，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细密尖锐的牙齿，更浓烈的腥臭气息喷涌而出。
　　“口区”徐慕一下子没忍住，差点吐出来。
　　怪物又转头看着沈思野手里的面包，它似乎对那个被自己口水浸泡过的面包，很感兴趣，一点点靠近，然后突然一下子飞了出去。
　　“小心！”徐慕心里一紧。
　　然而，预想中怪物扑向沈思野的场景并未发生。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小团若有似无的黑雾散去——。
　　刚才那狰狞的怪物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它绿宝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正歪着头，娇声娇气地朝着沈思野：
　　“喵～”
　　沈思野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将手里那团面包，递到小黑猫的面前，语气轻柔：“哦？你也想吃啊？”
　　徐慕狠狠叹了一口气，他彻底懵了，大脑几乎停止运转。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疑问：“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慕有些懵？！
　　那只黑猫对沈思野递过来的面包似乎很感兴趣，它凑上前，粉嫩的鼻子轻轻嗅了嗅。
　　就在徐慕以为它真的要吃掉那鬼东西时，黑猫却突然伸出爪子，极其敏捷地。
　　——“啪！”
　　它一爪子将那个面包拍飞了出去！湿漉漉的面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滚落进旁边浓密的草丛里。
　　小黑猫做完这一切，优雅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它抬起头，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再次看向沈思野，又看了看僵立原地的徐慕，微微弓着的后背。
　　“喵……”
　　这一次的叫声，拖长了尾音带着一丝娇嗲。
　　沈思野看着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那只黑猫，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看来，它不太喜欢这个口味。”他站起身。
　　一边是看似恢复正常、甚至有点可爱的猫咪，一边是背上挥之不去的冰冷与沉重，旁边还有一个不断添乱的沈思野，徐慕感觉自己快要被吓得人格分裂了。
　　那只黑猫警告性地叫了一声之后，并没有离开。它蹲坐在原地，尾巴尖轻轻摆动，绿眼睛死死地盯着徐慕……。
　　气氛，比怪物直接扑上来时，更加诡异和令人毛骨悚然。
　　徐慕不禁打了一个寒蝉，他再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我先回去了，”徐慕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自然，尽管他的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你自己一个人……注意身体。”
　　他几乎是凭借着求生本能，僵硬地、一步一步地试图朝着宿舍楼的方向挪动。
　　那只蹲坐在地上的黑猫，眼睛始终跟随着徐慕移动。就在徐慕快要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它突然站了起来，尾巴高高竖起，尾尖勾成一个问号般的形状。
　　“喵嗷——！”
　　徐慕感觉背上有东西动了起来，他猛的顿住脚步。
　　“看来”沈思野看着徐慕的反应，轻笑道：“它不太高兴你想离开呢。”
　　徐慕也感觉到了异常，他背上的束缚越来越紧，甚至开始呼吸困难。更可怕的是，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宿舍楼门口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阴影里，似乎有很多形态各异的轮廓正在缓缓凝聚。
　　它们没有具体的形状，只是一团团蠕动的黑暗里。
　　“别怕”怪物低沉的声音在徐慕耳边响起。
　　“你不回去了吗？”沈思野突然出声。
　　“回……回，沈同学拜拜！”
　　他话音刚落，宿舍楼里，那扇布满铁锈味的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缓缓向内打开。
　　一个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门内的黑暗中飘了出来，带着回音，像是在呼唤：
　　“进来……吧……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