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限流主宰盯上了怎么办》BlueCoast

5、第 5 章

　　徐慕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狂跳的心脏。他刚试探着迈出一步，周围草丛里那些原本唯唯诺诺的阴影瞬间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全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徐慕猛地刹住脚步，硬生生转回身，脸上挤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对着身后的沈思野说道：“那、那个，沈同学！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有本很重要的笔记落在教室了！我得赶紧去拿！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哎……？”
　　不等沈思野回应，徐慕像是身后有厉鬼追赶般，铆足了劲，一溜烟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狂奔而去。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阴影中投来的、冰冷黏腻的视线紧紧黏在他的背上。
　　他一路不敢停歇，凭着记忆和求生的本能冲到自己班级所在的楼层，肺部火辣辣地疼。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在回荡，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
　　“哐当！”
　　他几乎是撞开了班级的门，又反手死死关上，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哈……哈……我就不信了！”他惊魂未定地低吼，“那群傻逼怪物还能追到教室里来作妖？！”
　　“什么狗屁芒果苹果草莓世界的！谁他妈爱玩谁玩去！老子不伺候了！”
　　剧烈的奔跑和情绪波动让他口干舌燥，喉咙像是着了火。他光顾着发泄后怕和愤怒，完全忽略了脑海中那冰冷规则提示的细微波动。
　　徐慕踉跄着走到自己的座位，他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水杯，拧开盖子就往嘴里倒。
　　“咔…咔…”
　　只有杯底几颗可怜的水珠滑入喉咙，杯壁空空如也。
　　“操！不会这么倒霉吧？连口水都没有？”徐慕烦躁地将水杯掼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行，太渴了。这种干渴感在死寂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甚至压过了恐惧。
　　他记得走廊尽头有个饮水机。
　　去接点水，就接一点，马上回来！教室应该是安全的……吧？
　　这个念头驱使着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教室门，探出头去。
　　走廊依旧空旷，灯光不稳定地闪烁着，将徐慕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扭曲变形。
　　徐慕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攥紧了空水杯，蹑手蹑脚地朝着走廊尽头的饮水机走去。
　　“咕噜噜……”
　　饮水机发出沉闷的运作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徐慕快步走到跟前，按下冷水开关。
　　“哗——”
　　清澈的水流注入杯中的声音，在此刻宛如天籁。他紧紧盯着水杯，看着水位缓缓上升，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丝。
　　然而，就在水接到大半杯的时候——
　　“滴答。”
　　一个轻微的水滴声，突兀地从身后传来。
　　不是饮水机的声音。
　　徐慕身体一僵，接水的动作顿住。
　　“滴答…滴答…”
　　水滴声很有规律，越来越近，仿佛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一股桂花的清香映入鼻腔。
　　徐慕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不敢回头。规则在脑海里尖叫，但他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徐慕猛地关掉水龙头，抓起接了大半杯水的水杯，转身就想跑！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视线对上了……
　　那个在他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一个穿着白色或着是原本是白色，但现在已浸满暗沉水渍和污垢，长裙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
　　她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不断往下滴着水珠，正是那“滴答”声的来源。透过发丝的缝隙，可以看到一双只有眼白、毫无生气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徐慕。
　　她的皮肤是一种泡胀了的惨白，嘴唇发紫，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弧度。
　　“嗬……”
　　一声仿佛从灌满水的喉咙里挤出的气音，从女鬼那里传来。
　　跑！
　　徐慕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轻手轻脚，什么不要引起注意，转身就朝着教室的方向发足狂奔！
　　“砰！”水杯在奔跑中脱手掉落，清水泼洒了一地，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嗬嗬……”
　　身后的水滴声骤然变得急促！仿佛变成了小跑！
　　“滴答滴答滴答——！”
　　那水腥和腐朽的气味如同实质，紧紧追随着他！
　　徐慕甚至能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冰冷的、湿漉漉的寒意！
　　他不敢回头，拼命狂奔，教室的门就在前方！
　　快！快啊！
　　就在他距离教室门只有几步之遥，几乎要扑上去的瞬间——
　　“吱嘎——”
　　教室旁边，那间他一直觉得阴森森的女生厕所的门，突然自己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同样惨白、湿漉漉、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的手，从门缝里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横亘在了他通往教室的路径上。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徐慕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在这一刻停止跳动！
　　他觉得完了！
　　徐慕头皮炸开，求生本能让他硬生生扭转身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只从厕所门缝里伸出的手，朝着走廊另一端的楼梯口狂奔！
　　“嗬嗬——！”
　　身后的水滴声瞬间变得尖锐，仿佛被激怒。女鬼的速度陡然加快，湿冷的寒气几乎贴上徐慕的后颈。
　　他不敢回头，拼命冲下楼梯，脚步声和水滴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激烈地回响。
　　二楼！一楼！
　　教学楼大门就在眼前！
　　就在他即将冲出大门的瞬间，脚下猛地一滑，是刚才洒落的水迹！
　　“砰！”徐慕重重摔倒在地，手肘和膝盖传来剧痛。
　　他惊恐地回头，只见那湿发覆面的女鬼已经追到楼梯口，正用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迅速爬下楼梯，带着一身水渍和浓郁的桂花香，朝他扑来！
　　完了！躲不掉了！
　　徐慕绝望地闭上眼，能感觉到那湿冷的腥风已经拂上后颈……
　　……
　　“嚯！你昨晚是去偷村里留守老人的鸡，被人撵着揍了半宿？”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带着毫不掩饰的徐慕在耳边炸开。
　　徐慕被吓一个激灵，他猛地从课桌上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看着谢晓乐那张写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凑在眼前，几乎要贴到他鼻子上。
　　徐慕这才意识到，天亮了。
　　自己正趴在教室的课桌上，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尤其是手肘和膝盖。
　　“偷鸡挨打倒是没有，”徐慕有气无力地重新趴回去，声音闷在臂弯里，“被鬼追着跑了半宿……差点就真去地府报到了。”
　　“鬼？”谢晓乐音量突然拔高，引得旁边几个早到的同学侧目，他干脆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满脸兴奋，“细说！什么情况？难道是你家哪位祖上在地府打麻将欠了阎王爷巨款，债主找你这当代唯一血脉追讨了？”
　　“去你的！”徐慕抬起沉重的脑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根正苗红的穷光蛋，地府都不稀罕收！再说，我连妈都没见过，哪来那么多亲戚？”
　　“嘘——！”谢昀乐赶紧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小声点！让段阿姨听见你这么说，看不打断你的腿！”
　　他说着，目光落到徐慕挽起袖子的手臂上，那里有几道特别明显，已经发青发紫的指印，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狠狠攥过。
　　谢晓乐脸上的玩笑神色收敛了些，戳了戳那些淤痕：“我靠，你来真的？这怎么回事？还有，你舍友说你昨晚压根没回宿舍，你跑哪儿野去了？”
　　徐慕看着手臂上那刺目的淤青，昨夜那湿漉漉的触感、刺骨的寒意、扭曲爬行的恐怖身影，连同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桂花香仿佛再次袭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
　　徐慕张了张嘴，那一连串光怪悲催的经历堵在喉咙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这几天我出去住，不回来了”徐慕懒得跟他解释，也解释不清，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谢晓乐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重新浮现出暧昧的神色，用手肘撞了撞他，压低声音：“啧啧啧，有情况啊？这伤……玩得挺花？恋爱的酸臭味！”
　　“滚蛋，说什么呢你！”徐慕没好气的说。
　　就在这时，班里的同学朝着他们这边喊了一声：“段慕桦！门口有人找！”
　　“哦，好。”徐慕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口，他刚看清面前站在那里的人时，脚步猛地顿住了，心里咯噔一下。
　　沈思野正姿态闲适地靠在门框上，清晨的光线勾勒出他清隽的侧影，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沈同学……你怎么来了？”
　　沈思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唇角微勾，从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个小物件，用修长的手指拎着，在徐慕眼前轻轻晃了晃。
　　那是一个红色的苹果造型钥匙扣，塑料材质，做工有些粗糙，正是徐慕平时挂在书包拉链上的那个。
　　“……”徐慕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大概是昨天狂奔逃跑时不小心掉的。
　　“昨天看你走得急，东西掉了都没发现。”沈思野说：“想着今天顺便给你送过来。”
　　“谢、谢谢啊。”徐慕伸手想去接。
　　沈思野却手腕微微一转，避开了他的手，反而向前一步，指尖捏着钥匙扣的金属环，自然地伸向徐慕卫衣的帽子。那里沾着一小片枯黄的银杏叶。
　　“树叶。”他轻声说，动作自然地替徐慕将那片叶子摘了下来，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徐慕的后颈。
　　徐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动作弄得浑身一僵，猛地往后缩了一下，几乎是抢着说道：“我……我自己来就行！”
　　沈思野点点头收回手，他两指拈着那片银杏叶，目光在叶脉上停留了一瞬，才看向明显有些紧张的徐慕，笑容不变：“你不该问我还有什么事吗？”
　　“啊？”徐慕被他这反客为主的问题弄得一愣。
　　“我的胳膊受伤了，”沈思野垂下眼睫，语气里掺入一丝委屈，他故意抬了抬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臂，“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所以，接下来这几天，恐怕真要麻烦你多关照了。”
　　他的理由可以说是没有破绽，配合着那刺眼的白色绷带，更显得合情合理。
　　徐慕拒绝的话语在舌尖滚了几遍，最终还是被某种无形的压力和一丝残留的愧疚压了下去，只能含糊地应承：“没、没关系……应该的。”
　　“那就好。”沈思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像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他将那片银杏叶随手放入自己的外套口袋，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情拜托你”
　　“现在吗？”徐慕疑惑。
　　“对，就现在。”沈思野点头，随即又体贴地补充，语气带着些许落寞，“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是我打扰了。”
　　他以退为进，目光却静静落在徐慕脸上。
　　“没没没！”徐慕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否认，他实在不擅长应付这种看似柔软实则步步紧逼的请求，“方便的，你说吧，什么事？”
　　沈思野微微侧身，示意徐慕跟他走：“不是什么复杂的事，陪我去个地方，拿点东西。就在学校里面，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沈思野带着他，走的并非通往教学楼或图书馆的主路，而是拐向了一条较为偏僻的、通往旧实验楼后方的小径。那里的树木更加茂密，阳光被切割得斑驳破碎，气氛陡然变得阴凉起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徐慕忍不住开口。
　　沈思野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答道：“快到了。就在前面那栋废弃的老器材室后面。”
　　老器材室？徐慕心里咯噔一下。那地方据说年久失修，平时根本没人会去！
　　“我们为什么要去哪里？”
　　“过去你就知道了”
　　“……”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器材室那扇生锈的铁门前时，走在前面的沈思野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徐慕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也跟着停下，疑惑地顺着沈思野的目光看去。
　　沈思野说：“到了”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