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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火中葬魂 ...

  •   林婉在灼热的空气中醒来,耳边不再是低沉的琴声,而是火焰吞噬木头的噼啪声。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木椅上,四周是一片火海。
      火焰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像被调音器校准过的火光,每一次跳动都精准对应29赫兹的频率。她脚下的地板是1934年远洋客轮的二等舱甲板,木纹间渗出透明松香,在火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爆裂声。
      对面,穿灰绿色风衣的女人站着,手里握着那把编号A.S.1027的大提琴。女人的脸在火光中逐渐融化,像松香遇热般软化下垂,露出下面另一张脸,林婉自己的脸,但眼角没有泪痣,瞳孔呈绝对黑色,像两个被钻开的音孔。
      “是时候让你听完整首曲子了。”女人说,声音直接在她胸骨内侧共振。

      女人用琴弓划过火焰,蓝紫色火舌立刻缠绕上马尾库,发出33音分偏差的尖啸。林婉的耳膜自动计算出那个频率:31.7赫兹,恰好是“魔鬼音差”的反向镜像。火中浮现出新的画面:
      1934年7月14日,勒阿弗尔港。真正的Sarah Weiss,那个眼角有泪痣的版本,把一张乐谱塞进琴盒,推向舷窗外。但这一次,乐谱不是降E小调组曲,而是一首未完成的安魂曲,标题页写着:为林婉而作,火中葬魂。
      “你以为自己是听众?”火焰中的Sarah冷笑,“不,你是乐章本身。”

      地板开始倾斜,像客轮正在沉没。林婉连同木椅滑向火海中心,那里摆着一台1920年代的蜡筒留声机,喇叭筒被改造成小型火葬炉。蜡筒上刻着最新一行字:S.W.,2025.11.4,昌化路27号。蜡筒表面布满螺旋形划痕,与她右手刺青的“33?”符号完全一致。
      女人把大提琴倒扣在留声机上,琴腹立刻被火焰吞没,发出29赫兹的共鸣。林婉感到自己的肋骨同步振动,每一次呼吸都喷出蓝紫色火舌。她低头,看见胸口皮肤浮现出淡金色纹路,形状与报关单上的六芒星螺旋完全重合,那是即将被焚化的乐谱,正用她的身体作为最后一张羊皮纸。

      火海中走出第三个人影,穿藏青色物业工装,左胸绣着“昌化路27号”,左手小指缺失。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与维修工一模一样的脸,但双眼比例对称,瞳孔呈正常棕色。他手里握着那支犀飞利钢笔,笔舌残留暗红色干涸痕迹。
      “林小姐,您需要签字确认。”男人说,声音不再失真,带着上海本地口音。他把钢笔递给她,笔帽上刻着一行新字:为赫淮斯托斯·齐默尔曼而作,深渊的拥抱。
      林婉用被绑住的右手握住钢笔,在火焰中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一次,她写出的不是“Sarah Weiss”,而是“林婉”,但字迹在空气中立刻燃烧,火舌顺着笔画反向蔓延到她手腕,留下一行新刺青:
      29Hz=17bpm=0.7℃=33?=门缝开启=火中葬魂

      火焰突然静音,像被拉灭的灯丝。在绝对寂静中,林婉听见蜡筒留声机发出最后一声尖啸,不是29赫兹,而是人类听觉上限的20kHz,然后一切倒放:火舌缩回蜡筒,大提琴复原,Sarah的脸重新融化并凝固成穿灰绿色风衣的女人,地板从倾斜恢复水平。
      她发现自己站在702室门厅,手里握着那支犀飞利钢笔,面前是那张物业巡查记录表。日期栏的“2025”被改成“1934”,签名栏写着:赫淮斯托斯·齐默尔曼。维修工站在她对面,左手小指完好无损,双眼比例对称。
      “您终于听完了。”男人说,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现在,轮到你来拉琴。”

      男人递给她那把编号A.S.1027的大提琴,面板裂痕已愈合,但背板多了一道新灼伤,形状与她胸口的六芒星螺旋完全重合。琴弓马尾库部位缠着一缕黑色长发,在冷光下泛出蓝紫色金属光。
      林婉接过琴弓,发现弓杆内侧刻着最后一行小字:献给林婉,愿你在深渊里听见自己的呼吸。刻痕新鲜,边缘渗出松香,像未愈合的伤口。
      她走向窗前,对面阁楼亮着钨丝灯,但剪影不再存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她把自己的心跳调到17次/分钟,用29赫兹的超低频拉奏巴赫降E小调组曲。第三小节,她主动把音高下调33音分,门缝开启的声音。
      火焰在她瞳孔里复活,像两盏被校准过的蓝紫色小灯。在火光的最后一声噼啪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如果火中葬魂是真相,那么第一个被焚化的S.W.是谁?”
      黑暗回答她:是下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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