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鹤语珊慧

5、请问大人，您吃过蛇羹吗？

　　青红月指节攥得发白，寒珠在掌心硌出红印，霜气顺着指尖往袖管里钻。“我没忘。”她声音发紧，盯着闻啼眼底的阴暗。

　　闻啼没松手，反而把那支笔递回她面前，笔杆上还沾着她刚才割伤脸颊的血珠。

　　“囚笼？”她轻笑，指腹擦过这人脸侧的伤口。

　　“你若想走，今年忘川渡头，我便不会放你回来。”

　　青红月静静的盯着她，“你真恐怖。”

　　闻啼不可置否，奏折的竹条早已散落在地，扔进火盆里烧出噼里啪啦的焦味。

　　她顺着青红月的目光瞥了眼奏折，随手波动青红色的火焰，翻了页。

　　上面的字依然清晰，捞起来能有反悔的余地。“镇国公想送女儿来当侍妾，说能替你‘劝’我少开杀戒。”

　　青红月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冷意：“劝？不如送她来陪刚才那宫侍领鞭子。”

　　闻啼捡出火盆里的奏折塞进青红月手里，指尖的暖意化了些霜气，“别攥太紧，手指冻掉了，下次拿什么刺我？

　　她笑闻啼有病，凤凰怎么会知道冷和暖的区别。

　　殿外热风裹着远处的鞭声飘进来，混着墨汁的腥气，闷得人发慌。

　　“你明知道世家在等我们反目。”青红月忽然低了声，“却还故意逗我发疯。”

　　闻啼靠在案边翻奏折，没看她：“我就是要他们看看反目，如果你拆了这里，我就有理由‘清洗’。”

　　“你不拆，还坏了我的好事。”她怪着，为青红月倒了一杯茶。“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阳光落在发梢，竟染了点虚假的暖。“疯子。”青红月骂得轻，却没再提拆殿的事。

　　闻啼翻页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彼此彼此。”

　　下一步…该拆那些不长眼的台了。

　　她心中计算着每时每分，故意留着青红月，等着青红月急了放她出去砍几刀未尝不可，坏妖就得被满门抄家。

　　青红月确实着急，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不安，席卷了整个烤鸟。

　　呆着越久越热，闻啼怎么回事？烧死我？

　　她怀疑地看着桌案上认真换新墨笔的闻啼，“你要烧死我？”

　　闻啼：“？”她仔细看了看自己，再看看青红月，更挑衅地来了一句“抱歉。”

　　青红月要疯了。她从殿门的椅子上起身，砰的一下关上了殿门。

　　只是在关上的一刻，她的心有点痛。殊不知殿内的人抬头看着新刷的门墙，久久不肯挪开眼睛。

　　张扬的色彩，也留不住想要飞去的青鸟。青红月背抵着殿门，指节还沾着刚才关门时蹭到的漆屑，掌心的霜气没忍住冒出来，在门板上洇出一小片白痕。

　　她明明该松口气——离了闻啼那像火炉似的身子，总算不用被烘得心烦。

　　心口闷痛，反倒随着殿内没了动静，沉得发慌。

　　她静下心，吸收了体内的寒珠。成年的青鸟可以抵抗热源，青红月不行，对闻啼纯属过敏，闻啼一激动，她能看到太奶向她招手。

　　“发什么神经。”她咬着牙骂了句，脚边却没动，耳朵不自觉地贴向门板。

　　里面静了会儿，接着是火盆被拖动的刺啦声，还有闻啼低低吩咐宫人的声音，模糊不清，只隐约辨出“冰鉴”两个字。

　　青红月愣了愣，指尖的霜气倏地收了。这疯子……刚才还故意说“抱歉”气她，现在又折腾冰鉴？不行。

　　青红月盯着鞋尖，忽然蹲下身，抓到一把寒珠攥在掌心。

　　珠身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去，压下了心口的闷痛，也压下了那点莫名的慌。

　　青红月抬头，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锋利，没了之前的疯狂，冷静的可怕。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拆那些世家的台。要是搞砸了，我第一个拆你的殿。”她对殿内的人说。

　　闻啼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开门后只侧身让开条路：“进来吧。冰鉴快到了，再站在外头，真要被晒化了。”

　　她还生气，真的。闻啼简直把她当狗一样！

　　话说回来，这仇人的屋檐片刻后，多了一双不怕妖的鸟。

　　青红月飞进去，看见了一屋子的画像。

　　好巧不巧。

　　是闻啼的好姐妹。这家伙也是能称得上一句仇人了，青红月忽然想她在闻啼心里到底算是工具还是谁？

　　里面还有阵法，要是闻啼来了绝对下圈套，这傻逼死了太便宜了。

　　青红月飞向陷阱，抽搐几下，倒伏在桌案前，装出弱不禁风的模样。

　　浑身的羽毛缓缓褪去化为羽衣，薄薄套在身上。

　　“怎么回事……”她虚弱的喃喃自语，作神智不清。“你闯进本座府里，意欲何为？”

　　那人满脸不耐，搅了搅隐藏在暗处的线，青红月手腕间的束缚一松。

　　“对不起大人……小妖不是故意的！”她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伏跪在地上求饶：“大人…求求您了…”

　　这人……呸！妖上下瞟了瞟，充满警惕。“你是青鸟旁系？怎么来的？”

　　“青鸟大人哪里是小妖能见的……小妖只是青鸟一族的小小一支罢了。”

　　大人打量着她的脸，伸手捏了捏，妖界不开门，里面的妖哪里会有人的智商，一群智障。

　　不怕有毒。“本座听闻，你们青鸟一族…会易容？”

　　青红月忙道：“会一点，却是学艺不精，小妖怕……”她定定地直视大人的眼睛，将那大人吓得逼退三分，“怕大人您死的快。”

　　羽衣的设计本就毒珠缀满，颜色艳丽世间难寻，掉下来是‘大人’生死难料。

　　“谁叫你多管闲事呢。”青红月伸手拍开，新凝结的寒珠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

　　她慢了半拍，没像刚才那样挥袖就走，反而盯着那枚珠子，喉结动了动。

　　有蛇毒。屋外的纸鸟，被吃了。蛇？

　　“中了蛇毒，你怕是不好受吧？小妖？”

　　大人快死了，还在苟延馋喘呢，“跪下来求我啊，这样你就还能活一条命！”

　　青红月只瞧手掌的青色纹路，追出大门。“等着哈！这就送您去死！”

　　不过一刻钟头，隐匿的蛇被翠鸟叼回，摔在地上。

　　青红月捡起蛇，看着大人的魂体，阴险的法子最能勾起折磨的欲望。“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这蛇毒可没那么容易解开！”

　　“呦呦呦。”

　　“啧啧啧。”

　　她上下扫量，“以为我是凤凰会烧了这里给你作豪宅吗？”

　　屋内木头根显眼好用，大人见她走过去还没有想到这人要干什么，与它有什么仇。

　　青红月按着蛇头，从兜里掏出火柴，滑亮的颜色明亮，它下身一紧。

　　她夸赞道：“哇，小小的，真可爱。吃过蛇羹吗？姐姐给你做一个。”

　　青红月把奄奄一息的蛇妖烧给了大人。

　　并特意剪下蛇的两个……地方的蛇尾，一把塞进它的嘴里，让这位大人嗦着。

　　看着大人惊恐的表情，青红月笑着说：“乖，姐姐让你下辈子都不想做ai了。”

　　这位大人的房里传来呜咽的求救，大街上没人听见这刺激的求饶声。

　　它是魂体，为了方便行事，它可是把懂这方面的都给清了。

　　青红月开心得不的了，还扬言一定要把这最后的‘礼物’烧给地府那边的大人。

　　让这位大人倍有面，下去挨祖宗十八代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