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琴键上的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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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锦町的指尖贴着初歌尔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一点点引导她按下正确的和弦。钢琴的音色清透，像山涧的泉水，与贝斯的低沉截然不同。
“这里要轻一点。”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拂过初歌尔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钢琴键比贝斯弦敏感，重了会刺耳。”
初歌尔的手指僵了僵，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夜锦町掌心的纹路，还有那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像电流似的窜遍全身。她慌忙抽回手，假装整理额前的碎发，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我、我好像还是学不会。”她的声音有点发虚，不敢看夜锦町的眼睛。
夜锦町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背的温度，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慢慢来，不急。”
“嗯！”初歌尔用力点头，抱起贝斯就想溜，“我去洗澡啦，明天还要上学呢！”
“去吧。”夜锦町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伸手按了按刚才被她按过的琴键，留下一个浅淡的温度印记。
初歌尔洗完澡出来时，夜锦町正在书房看竞赛资料。她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清晰的下颌线。台灯的光晕落在她身上，把她和周围的黑暗隔成两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还没睡呀？”初歌尔踮着脚尖走过去，趴在书桌边看她手里的资料，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符号，看得她头晕。
“再看会儿。”夜锦町翻过一页纸，“你先睡，不用等我。”
“可是我想等你一起睡。”初歌尔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以前我们不都是一起睡的吗？”
小时候初歌尔怕黑，总缠着夜锦町陪睡，后来长大了，这个习惯也没改过来。直到半年前，林薇薇开玩笑说“两个大姑娘还挤一张床，不怕别人说闲话”，初歌尔才红着脸提出分房睡，可偶尔还是会找借口赖过来。
夜锦町握着笔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她：“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呀。”初歌尔抠着书桌边缘的木纹，小声说，“就是……就是想跟你待一会儿。”
她其实是想起了白天林薇薇的话。林薇薇说，隔壁班的体育生托人打听她的联系方式，还说那男生又高又帅，篮球打得特别好。初歌尔没放在心上，却莫名想离夜锦町近一点，好像这样就能确定，她们之间的距离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夜锦町沉默了片刻，合上资料：“走吧，睡觉。”
“好耶！”初歌尔立刻眉开眼笑，像只得到糖果的小松鼠，蹦蹦跳跳地往卧室跑。
夜锦町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跟在后面走进卧室，看着初歌尔熟练地钻进自己的被窝，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锦町，你快睡呀。”初歌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夜锦町在她身边躺下，关了台灯。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初歌尔翻了个身，面对着她，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
“锦町，”她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说……那个体育生，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夜锦町的呼吸顿了顿：“不知道。”
“林薇薇说他老看我。”初歌尔的声音带着点困惑，“可我觉得他打球的时候，眼里只有篮球。”
夜锦町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一点距离。黑暗中，她的指尖微微发凉。
“你说我要不要给他联系方式啊？”初歌尔又问，语气里带着点少女的好奇。
“不要。”夜锦町的声音冷了些，“他学习不好。”
“啊？这跟学习有什么关系啊？”初歌尔被她逗笑了，“你怎么跟教导主任似的。”
夜锦町没解释。她只是不想看到初歌尔对着别人笑，不想看到她给别人递水，不想看到她身边站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这些心思，她藏了太多年，像埋在地下的种子，不敢见光。
“好啦，不逗你了。”初歌尔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我才不要给他联系方式呢，我还是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夜锦町的心跳漏了一拍，黑暗中，她的嘴角悄悄弯了一下：“快睡吧。”
“嗯。”初歌尔往她身边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锦町，你身上好香啊。”
夜锦町的身体僵了僵，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夜锦町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初歌尔的睡颜。她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嘴角微微上扬着，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夜锦町伸出手，指尖在离她脸颊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后慢慢收回。她怕自己的触碰会惊醒她，更怕自己一旦靠近，就再也忍不住。
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初歌尔是被厨房飘来的香味叫醒的。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到夜锦町穿着围裙在煎鸡蛋，阳光透过开放式厨房的窗户落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画面温暖得像一幅画。
“醒了？”夜锦町回头看了她一眼，“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好了。”
“哦。”初歌尔点点头，脚步轻快地跑去洗手间。
餐桌上摆满了早餐：煎得金黄的鸡蛋，烤得酥脆的吐司，还有新鲜的牛奶和水果。初歌尔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大口：“锦町，你做的早餐越来越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夜锦町把剥好的鸡蛋放在她盘子里，“今天上午有物理小测，吃完我给你划几个重点。”
“啊？又要测啊？”初歌尔垮下脸，“物理好难啊。”
“不难，”夜锦町看着她，“我教你。”
初歌尔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暖暖的。她知道，夜锦町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吃完早餐，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两人坐上那辆黑色的宾利，初歌尔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锦町，给你。”
袋子里是几颗草莓糖，用透明的糖纸包着，和十年前夜锦町递给她的那颗一模一样。
“我昨天路过小卖部看到的，就买了点。”初歌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学习累了可以吃一颗。”
夜锦町捏着那几颗糖，指尖微微颤抖。十年了，她还记得自己喜欢草莓味，还记得这种廉价的水果糖。她把糖放进校服口袋，指尖能感受到糖纸的温度。
“谢谢。”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谢什么呀。”初歌尔笑了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
这五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夜锦町一下，不疼，却有点麻。她侧头看向窗外，掩去眼底的失落。
到了学校，两人在教学楼门口分开。初歌尔看着夜锦町走向高三的方向，口袋里的草莓糖似乎还在发烫。她刚走到高二（3）班门口，就被林薇薇一把拉了过去。
“歌尔，你可算来了！”林薇薇一脸八卦地看着她，“我跟你说，隔壁班的赵磊，就是那个体育生，昨天托人问我你的手机号呢！”
“啊？他真问啊？”初歌尔有点惊讶。
“可不是嘛！”林薇薇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你说，赵磊人挺不错的，长得帅，性格也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呀。”初歌尔的脸颊有点红，“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还有……练贝斯。”
“切，谁信啊。”林薇薇撇撇嘴，“我看你是心里有人了吧？是不是夜锦町啊？”
“你胡说什么呢！”初歌尔的脸更红了，伸手推了她一把，“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林薇薇笑着举手投降，“不过说真的，歌尔，你对夜锦町，就真的没点别的想法？”
初歌尔愣住了。
别的想法？
她看着窗外，脑海里浮现出夜锦町的样子：她替自己讲题时认真的侧脸，她替自己背书包时挺拔的背影，她抱着自己睡觉时平稳的呼吸……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闪过，让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有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和夜锦町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开心；看不到夜锦町的时候，她会想她；听到别人说夜锦町的坏话，她会生气；看到夜锦町对别人好，她会不舒服。
这些，是朋友之间该有的感觉吗？
初歌尔不知道答案，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上午的物理小测，初歌尔做得一塌糊涂。她总是走神，眼前一会儿是夜锦町的脸，一会儿是林薇薇的话，连最简单的公式都记不起来。
放学铃响时，她看着几乎空白的试卷，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没考好？”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初歌尔回过头，看到夜锦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的物理笔记本。
“嗯……”初歌尔的头埋得更低了，“好多题都不会。”
夜锦町走过来，拿起她的试卷看了看，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些都是我昨天给你划的重点。”
“我……”初歌尔有点不好意思，“我没记住。”
“下午放学，去我班找我。”夜锦町把笔记本放在她桌上，“我再给你讲一遍。”
“嗯。”初歌尔点点头，心里有点暖暖的。
下午的课，初歌尔还是没听进去多少。她满脑子都是“别的想法”这四个字，还有夜锦町的样子。她甚至开始偷偷观察夜锦町：她上课的时候会走神吗？她会想起自己吗？她对自己的好，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好吗？
放学铃声响起时，初歌尔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书包，朝着高三（1）班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夜锦町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说话。那女生是高三（1）班的学习委员，长得很漂亮，正对着夜锦町笑，笑得很开心。
初歌尔的脚步顿住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
她看到夜锦町对那个女生点了点头，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那是她很少见到的表情，温柔得让她有点刺眼。
初歌尔突然不想过去了。
她转身想走，却听到身后传来夜锦町的声音：“歌尔？”
她回过头，看到夜锦町已经和那个女生分开，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我……我来拿东西。”初歌尔的声音有点发虚，不敢看她的眼睛。
夜锦町走过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包上：“不是说好了，给你讲题吗？”
“我……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初歌尔找了个借口，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夜锦町的眉头皱了一下：“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点头疼。”初歌尔随便编了个理由。
夜锦町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没发烧。”
她的指尖很凉，碰在额头上很舒服，却让初歌尔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我真的没事，就是想回去休息一下。”
夜锦町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似乎看穿了她的谎言。但她没有戳穿，只是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初歌尔立刻拒绝，“你还要学习呢，我自己回去就好。”
说完，她不等夜锦町回答，转身就跑，像在逃离什么。
夜锦町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学习委员，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还有事吗？”
学习委员被她的眼神吓到了，摇了摇头：“没、没事了。”
夜锦町没再理她，转身朝着初歌尔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初歌尔一路跑到校门口，才停下来喘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歌尔！”
夜锦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初歌尔回过头，看到她快步跑过来，额角带着薄汗，呼吸有点急促。
“你跑什么？”夜锦町走到她面前，眼神里带着点担忧，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受伤。
“我……”初歌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女生？”夜锦町看着她，直接问道。
初歌尔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不是……”
“歌尔，”夜锦町的声音低沉了些，“看着我。”
初歌尔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撞进她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有担忧，有疑惑，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深不见底的湖水，把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她是来问我竞赛题的。”夜锦町的声音很认真，“我跟她没什么。”
初歌尔愣住了。
她没想到，夜锦町会跟她解释。
心里的那块堵着的东西，好像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
“我……我知道了。”初歌尔的声音有点小，脸颊又开始发烫。
夜锦町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的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笑意：“还头疼吗？”
初歌尔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疼了。”
“那还去不去讲题？”
“去！”初歌尔用力点头，眼睛亮了起来。
两人并肩往回走，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初歌尔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心里的乱麻好像被解开了一些。
也许，有没有别的想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夜锦町对她好，她也喜欢和夜锦町待在一起。
这样就够了吧。
初歌尔这样告诉自己，嘴角忍不住上扬。
夜锦町看着她突然变好的心情，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伸出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慢慢收了回来。
有些心思，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
至少这样，她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交叠，呼吸相闻。
回到高三（1）班，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夜锦町把初歌尔的物理试卷摊开，开始一道题一道题地给她讲解。她的声音很清晰，思路很清晰，原本复杂的题目被她一讲，就变得简单易懂。
初歌尔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提出自己的疑问，夜锦町都会耐心解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油墨味和阳光的味道，安静而美好。
讲完最后一道题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都懂了吗？”夜锦町合上笔记本。
“嗯！”初歌尔用力点头，“锦町，你讲得真好。”
“下次不许再走神了。”夜锦町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
“知道啦。”初歌尔的脸颊有点红。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学楼。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对了，锦町，”初歌尔突然想起什么，“周末的社团联展，我们乐队的鼓手说，想请我们吃饭，庆祝一下。”
“嗯。”夜锦町点点头。
“那你也来吧？”初歌尔期待地看着她，“江哲学长也会去的。”
夜锦町的脚步顿了顿：“我就不去了，周末还有竞赛题要做。”
“啊？好吧。”初歌尔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不用。”夜锦町说，“早点回来。”
“嗯。”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坐上车，初歌尔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夜锦町为什么不去呢？
是真的要做题，还是不想见到江哲学长？
她想起白天那个漂亮的学习委员，心里又有点闷闷的。
回到家，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夜父夜母今天有个晚宴，不在家吃饭。两人安静地吃着晚餐，偶尔有几句零星的对话，气氛却有点微妙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琴键上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