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酒》琮安Ethan

5、我们是朋友啊

　　距离白忆安的艺术展开幕还有两周，白氏集团牵头办了场商界与艺术圈的跨界晚宴，地点设在城郊的湖景庄园。

　　庄园内的露天泳池旁架着水晶灯，水面倒映着灯光，像撒了满湖的碎钻。

　　萧淮抵达时，晚宴已近高潮，衣香鬓影的人群里，不时传来碰杯声与谈笑。

　　“萧总，这边请。”侍者引着两人走向主桌。

　　晏伯父早已坐在那里，手里端着杯香槟，看到他，笑着招手：“还以为你要迟到，特意留了你喜欢的位置。”

　　主桌旁的空位上，还坐着几位熟悉的世交子弟，林风也在其中，正在和白忆安聊天，“忆安，你那展子的宣传视频我看了，无敌了，什么时候带我们提前去探探。”
　　“等布展结束吧，现在还乱糟糟的。”白忆安笑着坐下，侍者适时递上菜单，他随手翻了翻，指尖在“松露烩饭”那页顿了顿，上次在米其林餐厅，萧淮说这家的松露是从意大利空运来的，比他之前吃的更浓郁。

　　晚宴进行到一半，舞池旁的乐队换了首慵懒的爵士乐，水晶灯的光透过薄纱落在人群里，添了几分柔和。
　　这时，一阵轻微的骚动从入口处传来——林薇薇到了。

　　她身穿D家高定淡紫色礼裙，裙摆缀着细碎的水钻，走动时像裹着片流动的星河；腕间戴的钻石手镯是她刚代言的珠宝品牌限定款，在灯光下折射出的光却没盖过她本人的气场，作为当下最火的电影女演员，又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她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焦点，连侍者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林薇薇没像往常那样被簇拥着，而是端着杯香槟，径直穿过人群，绕开萧淮，停在白忆安面前。
　　她没刻意装柔媚，只是笑起来时眼底带着镜头前练出的亲和力：“白先生，好久不见，上次在电影节后台匆匆打了招呼，还没来得及好好聊。”

　　白忆安放下刀叉，指尖轻轻抵在桌沿，起身时动作从容，既没显得过分热络，也没失了礼貌：“林小姐，你上周上映的那部电影，我去看了，最后那场雨中戏的情绪处理，很打动人。”

　　这话一出，林薇薇眼里的惊喜藏都藏不住，圈里人大多只盯着她的家世和流量，很少有人真的聊她的作品。

　　她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香水换成了淡雅的栀子花香，“真的吗？那场戏我拍了三遍，还怕观众觉得太刻意。”

　　“不会，”白忆安微微颔首，语气真诚，“你把角色的隐忍藏在眼神里，比直白的哭戏更有力量。”白忆安这话既夸了林薇薇的演技，又说得专业，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

　　林薇薇笑得更轻松了，顺势提起正事：“对了，我听说你在筹备个人艺术展？我家巴黎的画廊刚签了位很厉害的策展人，要是你需要，我们可以聊聊合作，不是因为家世，是觉得你的作品和画廊的调性很搭。”

　　白忆安依旧保持着从容，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谢谢林小姐的认可，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肯定了。

　　不过我的展子已经和罗马的一家画廊敲定了合作，后续要是有巡展计划，我肯定第一时间联系你，你的画廊在欧洲的资源，我早有耳闻。”

　　他说的真诚。

　　林薇薇愣了愣，随即笑着从包里拿出手机，这次没直接亮二维码，而是先晃了晃屏幕：“那说好了，巡展要是有消息，可不能忘了我，加个联系方式吧，平时也能跟你聊聊艺术，你上次说的那本《印象派与当代艺术》，我还没找到正版。”

　　周围的谈笑风生仿佛瞬间离萧淮远去，他只能听到林薇薇柔媚的声音，听到白忆安礼貌的回应，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原本松弛的坐姿变得僵硬，他甚至不敢抬头，怕别人看到他眼底的失落与紧张，这种明明在意却不敢说的酸涩，比上次听到白忆安说结婚时更甚。

　　“小萧总，你这杯酒都快捏碎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淮猛地回神，才发现晏伯父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手里端着杯新的香槟，眼神里带着点若有所思。

　　晏父他的目光越过萧淮，落在白忆安与林薇薇的方向，又转回来看着萧淮，语气平淡却带着点通透：“林小姐向来热情，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萧淮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脸上有些发烫，却还是强装镇定：“晏叔叔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这杯酒有点冰。”他说着，把酒杯递到嘴边，却发现里面的香槟早已被他晃得没了气泡，只剩下苦涩的味道。

　　晏父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把手里的新香槟递给萧淮：“换一杯吧，这杯是刚开的，口感好。”

　　萧淮接过香槟，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才稍微冷静了些。

　　他知道晏父看出了他的异常，却没点破，这份长辈的分寸感，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可目光再次落到白忆安身上时，心里的酸涩又涌了上来，林薇薇还在和白忆安说话，手里的手机依旧递在半空，而白忆安，还是没明确拒绝。

　　白忆安没再推辞，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手机，特意避开了不方便拿的敷衍说法，解锁时还笑着说：“那本书我家书房有本签名版，下次带给你，比正版更有收藏价值。”

　　两人扫码加好友时，林薇薇还特意调侃：“可别让你粉丝知道，我抢了艺术家的签名书。”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笑了。

　　加完好友，林薇薇没多留，端着香槟笑着说：“不打扰你吃饭了，展开展幕式我一定到，到时候再跟你聊电影和艺术，那我先失陪了，白先生。”她转身时，还对着萧淮点了点头，少了之前的敌意，让她也下意识保持了分寸。

　　看着林薇薇转身离开的背影，萧淮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端着香槟的手也不再颤抖。
　　他侧过头，看到白忆安正低头吃了一口提拉米苏，嘴角沾了点奶油，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猫，心里的酸涩瞬间被甜意取代，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

　　萧淮看着那点奶油，心跳又快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白忆安擦掉，可手伸到一半，又赶紧收了回来，怕自己的举动太过突兀。
　　他只好移开目光，假装看远处的泳池，声音有些不自然，“以后别跟娱乐圈的人走太近，会惹上麻烦。”

　　“知道了，萧淮哥哥。”白忆安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听到萧淮哥哥这四个字，萧淮的耳朵瞬间红了，刚才的委屈和酸涩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偷偷侧过头，看着白忆安吃提拉米苏的样子，心里悄悄想，就算有再多潜在桃花，就算他再在意，只要白忆安还愿意叫他哥哥，只要还能这样陪在他身边，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这时，白董和晏伯父走了过来，他们看着两人的互动，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两人举了举杯：“忆安，敬你一杯，祝你的展子顺利。”

　　白忆安：“那我可要特此谢谢白总的财政支持和晏老师的指导了。”

　　晚宴过半，白忆安去了洗手间，萧淮坐在原位，手里端着香槟，目光却一直盯着洗手间的方向。
　　林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萧总，刚才那醋吃得，连伯父可都看出来了。”

　　萧淮轻咳一声，别开脸：“别瞎说，我只是觉得空气有点闷。”

　　“得了吧，”林风笑着调侃，“你看忆安的眼神，都快黏在他身上了，还想骗我？不过说真的，刚才林薇薇递二维码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冲上去当场把她的手机扔了呢。”

　　萧淮没接话，只是端着酒杯抿了口，心里却有些庆幸，幸好林风及时过来解围，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这时，白忆安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件外套，走到萧淮身边：“外面有点凉，我给你拿了件外套。”他说着，把外套递到萧淮面前，指尖不小心碰到萧淮的手，两人都顿了顿。

　　萧淮接过外套，指尖还残留着白忆安的温度，心里暖暖的：“谢谢。”

　　“谢什么，”白忆安笑着说，“我们是朋友啊。”

　　“那我的呢？”林风声音大了一些，“白忆安，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

　　“......”

　　无人回应。

　　朋友这个字像根小小的刺，轻轻扎在萧淮心上，却又带着点甜，至少，他现在还是白忆安的朋友，还能这样陪在他身边，还能为他做些小事。

　　晚宴接近尾声，大家开始陆续离场。萧淮开车送白忆安回家，车里放着莫扎特的《小夜曲》，和三年前在花房听到的旋律一模一样。白忆安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说：“萧淮，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

　　萧淮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声音有些不自然：“没有，可能是有点累了。”

　　白忆安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靠在座椅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萧淮侧过头，看着他的睡颜，心里悄悄想：等艺术展结束，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算被拒绝，就算不能再做朋友，他也不想再这样偷偷藏着心事，不想再看到别的女人靠近白忆安时，只能独自承受那份酸涩。

　　车子很快到了白忆安家门口，院子里的玉兰花在夜色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萧淮轻轻叫醒白忆安，看着他走进别墅，直到卧室的灯亮了，才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