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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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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经历了属于乐霁的三年漫长的期盼和等待。犹如一个人孤军奋战,迟迟等不到援军。
即便是习惯了那样的形单影只。言颜仍旧固执的觉得,她没有那么狠心,至少她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这个希望的破灭在市政府和市工会联合组织的一场七夕相亲会上。
言颜本来没想参加的。才刚刚到行里报道没多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前方冲阵吧。
却没想到,因为迟迟没有报名,不仅收到了主任的关切,还有行领导的关怀。
关心的人太多了,只能硬着头皮报了名。两年研究生毕业,说起来也才25周岁,怎么在别人眼里,就是剩女预备役了。
这场七夕晚会,真是又热闹又无聊,一个又一个的领导讲话,长桌两侧,男士一列,女士一列,面面相觑。
言颜不是那种很外向的性格,也懒得积极表现。两手在桌下端着手机玩吃鸡,哎,又输了,忘记把游戏手柄拿来了。
心里默默叹息着,看到了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乐霁,她是工作人员吗?领导还在喋喋不休的讲话,言颜在众目睽睽下默默起身,朝乐霁走去。
在疫情肆虐2020年,放弃已经到手300公里外的人才引进事业编,毅然决然地加入考研大军,只是为了毕业之后,在直城工作,能朝朝暮暮和她相守。
可是,当听说了言颜的选择,乐霁却第一次以分手威胁言颜。如果为了考研,放弃唾手可得的事业编,立即就分手。
言颜只能答应,边工作边考研,还好工作一点也不忙。国家级贫困县的乡政府,日常工作就是收发邮件,上传下达,开会,布置会场,等着开会。
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别说电影院,商场,外卖都没有。乡政府所在的主街上有几个小饭馆,零零散散,没几个客人,饭还难吃的要命。
其实,那个时候,言颜见过傅虞。
2020年初秋,医疗服务进乡村。
副主任和主任级别的,能在县医院的专家门诊室坐诊,而像傅虞这样,研究生毕业,还在规培的,只能接乡村义诊这样的苦差事了。
山路九区十八弯,傅虞算见识到了。路面修的倒上平整,就是反向弯太多了,向一条打了很多卷的蛇。
这位本地司机也很猛,预计两小时的车程,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这次义诊办公室借用的是湖石村的村委会。
傅虞下车就感觉头晕的难受:“您好,请问一下厕所在哪?”傅虞打量一圈见来接应等在办公室,带袖标的工作人员,只言颜一位,只好向这位女士打听。
言颜还在鼓捣待义诊的适龄妇女花名册,戴着口罩,没抬头:“出大门,过桥,又转两次,再左转就到了。”
傅虞出去绕了一圈,没找到,话说,怎么能做到这么远的路上,一个公厕都没有。
傅虞只好又原路返回:“抱歉,我找了一圈……”
言颜正在打印花名册,抬起头,四目相对的时候,曾是医患关系的两个人,认出彼此,有点尴尬。
傅虞:“没有男的工作人员吗?”如果有的话,带他去一下就好了。
言颜:“男的都被拉苦力,搬东西去了。农村的妇女讳疾忌医,觉得妇科病就是自己不干净,都不愿意来义诊,几位大姐挨家挨户去喊人了。”
村民爱讲荤话,这边民风彪悍,三十岁以上的光棍一抓一大把。
之前来的小姑娘,本来是扶贫,去慰问五保户的,没想到一起去的同事出门抽个烟的功夫,那小姑娘就连哭带嚎得跑出门。都留下心里阴影了。
那个小姑娘,也是异地考编来的这里,这件事在整个县里都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上级部门了解情况之后言,还专门开了民主生活会,研讨这事。
这几年从外面考进来的,几乎都走了。明知道人家留不住,上面派到基层的优秀干部,还得重点保护,否则就容易被扣上封闭排外的帽子。
所以言颜在办公室里等着义诊的医护人员。
本来是两个医生的。另一个规培女医生,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好好的,不知道吃坏什么,大半夜上吐下泻,进了县医院急诊。
人有三急,傅虞现在急的,真希望住在急诊的那个人是自己。
言颜:“反正他们还没有过来,我带你去吧。”
约定好义诊开始的时间是九点,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言颜看出他的顾虑:“没事,说是九点,十点能开始也不错。”效率就是如此。在村里,人们闲散惯了,误不了吃饭睡觉娶媳妇,就不是大事。
言颜和傅虞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沉默着,有点尴尬。傅虞:“不是厕所改革吗?去个厕所走这么远?”
厕所改革就是把能取缔的旱厕尽量都取缔。但是农村适合抽水马桶的地方太少了,所以会远点。
终于到了,别说,还挺洋气,外观看起来,有点徽派风格,青瓦白墙。傅虞才进去,就被熏出来了。
便池里的粪便堆得快溢出了,排风扇也是坏的,臭气熏天,虽然有水,却小得可怜。
傅虞被恶心的一个劲干呕。
言颜递给傅虞一包纸巾:“那个,其实女厕会好很多。女厕管挺有责任心的,反正这也没什么人,你去吧,我给你把风。”
傅虞使劲摇了摇头。
言颜:“那再往前二里地,有片玉米地。很隐蔽,那也可以。大丈夫能屈能伸。”
傅虞:“那……帮我保密。麻烦你帮我把风。”
协议达成。
2024年七夕。夜。
虽然知道背后有许多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言颜还是不想错过乐霁。
微信和电话号码都删了。是乐霁要求的。
要断就断的彻底,直到能彻底放下,否则咱们别再联系了。这句话回响在言颜耳边。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来这里,怎么不支会我一声?”
言颜停下脚本,回头,是傅虞。
言颜:“有要紧事,一会再聊。”
傅虞:“需要把风吗?忽然想起来,我还欠你一次把风的人情。”
或许,真的需要吧。
听说乐霁现在是定郑县一位女副县长的秘书,写材料的一把好手。
虽说女性本就在机关的升迁之路困难重重,这位女副县长,从省级机关下来,在定郑县这样一个有国际机场,和省级高新经济开发园区,GDP甚至能和华新区比肩的地方,一定大有作为。
乐霁作为这位女副县长的秘书,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命,拿命肝材料。前途光明,却绝对不能毁在女同性恋这四个字上。
乐霁是那个骄傲的一个人,作为一个女性,她的野心不低于一个男人。她可以不结婚,不生子,不浪费时间在朋友社交,但是她不能不在职场闪闪发光。
言颜:“需要把风,摆脱你了。”
这场相亲会是在一个新楼盘林尚峰景的售楼中心二楼举办的。二楼出来上楼梯,便可以到露台,露台有楼梯和商业中心相连。
言颜和乐霁站在露台朝向东湖的方向。言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支,让了乐霁一下。
傅虞站在露台的入口处,太远了,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言颜朝傅虞的方向看了一眼,乐霁也朝傅虞这看了一眼。
随后乐霁伸手,问言颜要了一根烟,夹在指间,凑近言颜,从她的烟头借了火。
这一幕,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
言颜和她身旁的乐霁,两个漂亮的女生在淡淡的星空下吞云吐雾,远处的东湖上点点的渔灯,还有湖那岸的高楼大厦上的灯光,仿佛都不如她们耀眼。
很想站在言颜身边。
如果言颜需要一个幌子,一个陪衬在她身边,那么那个人或许可以是我。被咫尺天涯折磨,被求而不得折磨的我们。
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成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