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呐》顾觅

2、第 2 章

　　话说，刚刚阮冉用了床伴这个词。只敢在对方不在的时候，偷偷躲在她的床上，吮吸她的味道，或许也勉强算是吧。说起他们的相识……
　　2024年4月，初夏未至，深春的细雨还带着许多凉意。拖着一身疲惫，穿着工装回到家的言颜，手机上已经收到几条微信。
　　簋街，宾至如归，二楼，西南角，靠窗。
　　还真是简洁，言颜看着微信昵称，虞美人。这名字还真是别致。
　　预计还有二十分钟，言颜看着滴滴上的提示，真的好累啊，累的恶心想吐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偏偏被分到直城站支行营业室。
　　客流量大的要命，客户南来北往，刁钻的不行。话说，今天的业务传票夹起来有一把一万的百元人民币那么厚了。
　　这还是在业务凭证电子化的时代。这么疲惫的业务，要不是为了能堂堂正正的陪在乐霁身边，自己才不想受这份罪。
　　终于到了，这家店的装潢不错啊，生意还挺好。几乎座无虚席，除了那个位置，没人啊，只摆满了菜。
　　应该是这吧。先坐下吧，感觉自己的老腰快折了。
　　麻辣小龙虾，还有蒜蓉，酱香的，清蒸的，每个口味都上了一份。好像是一虾两吃，还有五花肉，金针菇一些配菜，估计一会加高汤，涮着吃。
　　言颜点开美团，连小分量的团购都不便宜呢，罪过啊，罪过。希望对方也是因不可抗因素来相亲的。
　　好像饿过劲了，也可能是有点晕车，言颜看到这些，反而更想吐了。不禁干呕了一下。
　　“不舒服吗？”一个声音传来，有点熟悉。
　　言颜抬头：“虞美人？”
　　傅虞：“你好，傅虞。”
　　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相亲遇到了因患霉菌荫道炎问诊过的妇科男医生。
　　明明是傅医生，为什么都叫虞医生。哎，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先问问自己的相亲对象，叫什么名，就来了。
　　说起来，还是在三年多前，自己和乐霁分手之前，被就业和毕业论文双重折磨的时候，傅医生每天的患者那么多，应该不记得自己了吧。
　　对了，招呼还没打。言颜：“你好，言颜。”
　　言颜像是被抓包的小偷，脸红得像被催熟的西红柿。低着头，一语不发了。
　　沉默。
　　如果是平时，自己肯定努力扒饭，可偏偏这个时候，难受的吃不下。
　　傅虞拿出一次性手套。
　　言颜想起来自己三年前就诊的时候，傅虞时而盯着电脑写病历，时而看向自己问诊：“最近有过性生活吗？”
　　言颜没过脑子：“同性算吗？”应该不算吧，还不如不说。
　　傅虞只是嗯了一声。
　　市二院的诊疗平台上只有主任医生和副主任医生的照片和简介，门诊科室成员没有简洁，只有名字。
　　言颜第一次看这个科室，不知道要提前好几天挂号，看这位傅虞医生还有余号，就挂上了。
　　挂不得挂不满，原来是妇科男医生。
　　傅虞：“从什么时候感觉不舒服，有什么症状？……最近休息怎么样？”傅虞看着言颜一脸的痘痘，还有满脸的疲惫。
　　言颜红着脸低着头：“昨天刚刚毕业答辩，提前定了从湘城回直城的票。疼，痒，有两三天了，忙着毕业答辩，还有赶回去签三方协议，所以今天才来医院……”
　　傅虞：“先提取分泌物，化验一下，然后测个血，做个阴超。到里面检查室，拿一次性垫子，右腿裤子褪下来，上检查台，等我一下。单子给你，一会拿上分泌物，先缴费，然后送检验科……”
　　言颜拿着单子，红着脸放包里，真应该和医生一样带个口罩，这样还能隐藏一些尴尬。就是6月的天气实在太热，脸上又这么多痘痘。
　　傅虞进检查室：“愣着干什么？拿垫子，脱了右裤腿，上去，再磨蹭，上午检查结果出不来，你下午还得再来一趟。”
　　言颜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砧板上的肉。傅虞转了一下妇科检查台照明灯的方向：“外阴红肿，有一些白色小疙瘩，发炎了，你肯定很难受……”
　　言颜盯着傅虞手里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鸭嘴钳？
　　傅虞：“放松点……阴带呈豆腐渣状，看起来像霉菌性荫道炎。”傅虞将有提取物的棉签放进试管里，递给言颜：“标签上写上你的名字，上楼，右转，三楼尽头，化验科，出结果来找我。”
　　傅虞将剥好的虾，递到言颜的餐盘里，就像那时将试管递到言颜手中的表情一样。
　　傅虞：“不和胃口吗？服务员来问了好几次，提醒说10点毕餐，我就先点了。不想吃虾，可以点点别的。”
　　言颜喜欢吃虾。看到是母亲杨柳女士和介绍的人说的。
　　言颜：“我喜欢吃虾。”言颜夹起来送进嘴里，却味同嚼蜡。
　　言颜：“傅医生在省四院上班啊？”
　　傅虞知道言颜想问什么：“原来是在市二院，省四院是妇产专科医院，后来就跳槽到了这里。我们科室有好三个医生姓傅，大家后来就叫我虞医生。”
　　言颜好像魂魄立体，无神地点点头：“挺好的。”
　　傅虞：“言小姐为什么来这里啊？家里胁迫？”同性伴侣应该很难被家里认可吧。
　　言颜：“想堂堂正正陪在那个人身边，什么身份都好。”
　　所以现在是什么身份也没有了。
　　傅虞：“那咱们处境差不多。”所以，傅医生是GAY?都说那个圈子里，肌肉比房车重要，看傅医生的体型，应该没少在健身房挥霍时间和金钱。
　　傅虞：“要不要结伴同行？共同抵御无休止的相亲？”
　　言颜：“同道中人？”所以，傅医生也有个“那个人”。
　　言颜：“我没想过形婚。”
　　傅虞：“我也没那个打算，就是希望能有一个人搭伴走一程。不着急答复，咱们可以多相互了解一下。”
　　傅虞为什么没有解释，自己不是GAY,当然没有打算形婚。只是自己喜欢的人，从小的青梅竹马，心属不是自己。
　　如果一定要挑破那层窗户纸，自己恐怕就会失去这个朋友，连堂堂正正的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的机会也没有了。
　　才吃了两只虾，言颜电话就响起来，主任的电话，肯定没好事。
　　言颜：“尤主任？”
　　营业室布防没成功，需要再过去一趟，可是，这里和支行营业室距离真的不近。
　　言颜简单和傅虞说明了情况：“抱歉，我得先回单位一趟。虽然后台值班室有人，但是我和另一个同事分别拿着一把钥匙。”
　　傅虞：“我送你吧，让服务员给咱们这桌先留一下。”
　　两个人推让了一番，言颜还是坐上傅虞的车，这边离步行街很近，不好停车，而且交警总是贴条，现在这个时间段，很多网约车和出租车都不愿意到这边。
　　路上太堵了，疲惫加上恶心，言颜本就困乏，居然路上就睡着了。
　　傅虞：“到了。你同事已经在等了。”
　　言颜摸摸包里的钥匙，还好出门的时候忘记把营业室钥匙放家里了。要不还得到家里拿钥匙，再折返到这边。
　　本来以为最多十分钟就能搞定，没想到半小时了，还没有布防成功。
　　今天白天分行安保部的人过来测试了烟感报警和防暴报警，可能是四号防控点的装置坏了，布控的设备一直报错。
　　预警监控中心那边的人又很较真。要求一直支行安保主任到现场核查，然后次日在说明情况的报告里签字确认。
　　安保部的李主任打着哈欠：“小言啊，我本来都洗漱好，睡觉了。”和言颜一起来的林权说：“李主任，这不赖我们，而且言颜刚刚本来约会呢，咱后院沃尔沃上那位，已经等了半小时了。”
　　李主任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监控中心这些个死脑筋，一点也不体察基层员工……”
　　言颜来到傅虞车前，傅医生应该也太累了，居然睡着了。
　　言颜敲敲玻璃：“傅医生。”
　　傅虞醒了，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
　　言颜：“傅医生，饭还继续吃吗？今天也不早了……”还没有说完，肚子就一直咕咕抗议。
　　傅虞：“我饿了。你不饿吗？”
　　言颜：“傅医生，抱歉啊。”
　　傅虞不想再你来我往的客气来上一天班就很累了：“咱们俩的单位很近，家也不只隔了两站地，要不要一起上下班？”
　　公交和地铁都涨价了，直城有很多地方是断头路，很多是地图上都搜不到的保密机构，公交和地铁都极为不方便，言颜是个本本族，刚上班也没有买车的打算。
　　骑电车也太远了。
　　傅虞：“油费你可以帮我分担一部分。主要是，我们医院很多车位是特供，就是空着也不能停。门口的华渝路不到五百米，很多时候从路口地下车库，得花半小时。我看你们行有不少空车位。”
　　行里的空车位确实不少，十几年前支行周围的四五个楼盘都有对行员工的团购，很多老员工甚至走着来上班。
　　傅虞：“而且医院的饭要多难吃，有多难吃。听说你们食堂的伙食不错，如果咱们下班晚，你能帮我带一份，不胜感激。”
　　毕竟对于一个不喜欢吃外卖，懒得捯饬自己，一个人出门吃饭的单身汉来说，一个好吃的食堂真的太有吸引力了。
　　互惠互利。
　　言颜：“通勤搭子，干饭搭子，听着还不错。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