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偏差》榆梣_

8、灯下影子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穿过教学楼的长廊，在半开的窗棂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高二新学期的节奏渐渐稳定，像一首熟悉旋律重新响起。

　　穆祉丞留级到了王橹杰所在的班级，日子表面平静如湖水，光滑如镜，映照着按部就班的日常。然而，水面之下，谁又知道涌动着怎样的暗流与波澜呢？

　　放学后，穆祉丞接到几个高三老同学的消息。

　　张峻豪在群里喊得热闹：“恩仔回来了？今晚出来聚一聚？”

　　有人秒跟，“我们高三的老骨头都要散了，可是见一面少一面啊。 ”

　　穆祉丞看着消息，嘴角一勾，手指飞快回复：“行，老地方见。”

　　他收拾东西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同一排的张函瑞及其后桌的王橹杰。后者正低着头写作业，眉心微微蹙着。

　　“我晚上有点事，可能回来晚。”穆祉丞随口解释。

　　张函瑞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应道：“是去找老同学吧？去吧去吧。”

　　王橹杰抬头看了一眼又立马垂下头，嗯了一声，笔尖划过纸面。

　　傍晚，天空还残留着浅浅的金色，操场边传来篮球击地的声音。

　　“哎哟～这是谁呀？”
　　张峻豪最先看见，一把勾住穆祉丞的肩，把他拖进奶茶店里。

　　“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咱们可是等你请客等了一年。”
　　朱志鑫笑着，手里已经给他点了一杯招牌。

　　“行行行，都算我的。”
　　穆祉丞爽快答应，笑容里带着点久违的轻松。

　　张峻豪拍着穆祉丞的肩膀：“兄弟，你回来真是太突然了！还以为你会一直待在外面，把我们忘了呢。”

　　朱志鑫打趣：“要不是留到高二了，怕是咱这帮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

　　几个人围坐一桌，从篮球队的八卦聊到老师的近况，时而爆发出一阵笑声。

　　张峻豪突然关切地问，“到新班级还适宜吧？”

　　穆祉丞笑着应了一句：“还行，也算意外收获吧。”

　　“怎么，班上有认识的人？”

　　有人追问。

　　他立马想起了王橹杰和张函瑞，带着笑意说，“嗯，算是认识吧，挺有缘分的哈哈哈哈。你们猜猜是谁？提醒一下，你们见过哦。”

　　“是王橹杰吧？”张峻豪挑眉，“那小子看起来挺冷淡的，上次篮球赛是你背他去的医务室？”

　　“学弟长得很好看呢，就是话有点少。”朱志鑫补了一句。

　　穆祉丞点头表示同意，手里奶茶杯的冰凉感让他心口微微一紧：“你们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好久没回学校了，说说你们高三的情况呗？”

　　提起高三，虽然是国际高中，但是还是有压力，申请国外大学的一直在等offer；想继续在国内读的，也一直在努力。所以张峻豪边吐槽边打趣：“你小子倒挺潇洒，能再体验一年校园生活，还能当我的学弟呢。”

　　话音一落，众人哄笑。

　　穆祉丞笑得很开心，因为的确是这样，他很满意他目前的高中生活。

　　——

　　夜深了，奶茶店散了场。校门口渐渐空寂，路灯把人影拉得很长。

　　另一边，张函瑞早就回宿舍打游戏去了。王橹杰抱着一摞厚重的参考书，从图书馆缓缓走出。他仍旧不紧不慢，脚步声在路面上轻轻回响。

　　风里带着凉意，他低头走神，直到有人喊他。

　　“王橹杰？”

　　他一转头，就看见穆祉丞提着两袋奶茶，正朝自己走过来。路灯下，那张笑意温和的脸让他愣了下。

　　“你一个人拿这么多？太沉了吧。”

　　对方自然地伸手，把他怀里的一部分书接过去。

　　王橹杰微微一顿，声音淡淡：“还好。”

　　但并没有拒绝。

　　他们并肩走在通往宿舍的小道上，脚步几乎不自觉对齐。两边的梧桐树影斑驳，偶尔有秋虫鸣叫。

　　“你经常这么晚才回去？”
　　穆祉丞侧过头，语气里带点关切。

　　“有时候吧。”
　　王橹杰答得简短，神情一如既往清淡。

　　穆祉丞点点头：“这两杯奶茶，给你和张函瑞的。”

　　王橹杰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好，谢谢。”

　　随后安静下来。空气里只有塑料袋里冰块相撞的轻响。

　　走到宿舍楼下，书本边缘轻轻滑动，穆祉丞下意识伸手扶稳，指尖擦过王橹杰的指背。

　　动作极快，几乎可以被忽略。

　　但王橹杰还是微不可察地收紧了手。

　　“你回宿舍后还学习吗？”穆祉丞突然问道。

　　“嗯，打算看看物理。”王橹杰答得不假思索。

　　“那正好。”穆祉丞开口，声音压得低：“我有个题型没来得及记，能借你笔记看看吗？”

　　王橹杰手腕一顿，抱着书的力道无声加重。

　　“啊...可以的，但我的字……”

　　“不会嫌弃的。”穆祉丞弯了一下唇角，像风吹过湖面，漾出极轻的一道弧。

　　王橹杰插好吸管，低头轻轻吸了一口。奶茶的甜味在口腔蔓延，他的目光却落在脚下的影子，没去看身边的人。

　　气氛一时间奇妙地安静。

　　宿舍楼灯光映在两人身上，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在无声里默默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