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玛格丽特的香水》thesweetlop

3、第三章

　　江波涛是个很有礼貌的人，他的二十岁远比我的二十岁要成熟冷静。所以他没和我抱歉他的吻，我想也是，不然要怎么说，“抱歉啊，嘴巴不小心亲上去了。”不是他会说的话，但江波涛这副没事人的样子让人误以为他第二天早晨一醒来就断片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藏不住事，我自我检讨，我重拳出击，十八岁，本就是一个就算把头撞破血流干也要摸个究竟的年纪。
　　那天过后第三天，午饭后我在餐厅门口堵他，江波涛身边的周泽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双绿翠石样亮的目光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巡睃，垂落身侧的手不晓得该放在哪里合适，最后只能插进队服的兜里。

　　“怎么了？”江波涛问。
　　“……”我没说话，就看着他。

　　你先回去吧，站在我面前的江波涛这么同周泽楷说，等我们两个都只能够瞧到周泽楷的背影时他又开口。

　　“干嘛呢？”
　　“你还记得我们昨天晚上啵了吗？”

　　啵了吗，一个有点好笑的说法，将两个人类间的亲昵亲密说成鱼类吐泡泡一样幽默的玩笑话，我喜欢这样的化用，它说着不别扭，别有一番乐趣。

　　“记得啊。”江波涛独自爽朗。
　　他没计较我啵了吗的说法，靠在我身侧，好整以暇的:“后悔了？”
　　后悔什么，我皱眉，我靠你有病吧江波涛，这种恶心死人的话是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我只在心里骂，没让他听见。
　　“问这个干什么，来采访失恋人群失后感？”他还是笑着，“那我是不是该哭一下，呜呜呜。”怎么还开始演了，江波涛低着头凑近我，一双手凑到自己的脸前松松握成拳头。

　　哭得假模假样，我不想理。

　　“你都不想提我提干什么。”他这样说，那双握成拳头的手探过来包裹住我的面颊。江波涛的手掌很凉，一股护手霜味，前调柑橘后调雪松，他一直都买这个味，倒是和他本人挺贴。我们两个站在餐厅大厅角落的角落，死角，路过来往的人只能够瞥到江波涛一个人的背影。
　　“我提了你会说什么，采访你一下，许昭霖。”他揉揉我的脸。
　　说什么？当然是不知道说什么。
　　“是不是不知道。”他替我回答。
　　“那我还问你干什么？”
　　“你比我迷糊多了。”

　　江波涛每回这样说话我都觉得他像我长辈，饭桌上那种会冷不丁抛给你一个反问句的长辈，我刚要开口反驳，江波涛就捏住我的鼻子:“你是个木头呀。”
　　“吃饱了没？”我还记得他问了这个，随后又拉着我往外走，我怀疑这个人只是想摸我手，但我没有证据。那天下午他带我去吃冰激凌，薄荷巧克力味，难吃得不行。

　　“你真没什么想法？”那天夜里我和江波涛语音通话。
　　这通电话是一定要打的，因为我下意识地想要修补补丁，因为那些突发事件而感受到不对劲和不理解，所以下意识地寻找复原的机会，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有什么想法啊？”他的声音含糊，嗡嗡嗡，在用电动牙刷刷牙。
　　“不要刷牙接我电话。”
　　“你都打来了啊。”江波涛经常用这样的句式。
　　“都在问我，你自己没想什么嘛？”
　　“想什么？”
　　“你可是被啵了啊。”
　　左思右想都不知道怎么这个词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没我想的好听。
　　“还好吧。”我说的实话，因为江波涛吻过来的时候，我就没想着躲，那种毛茸茸的想要打喷嚏的感觉我还没有忘掉，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不会躲。
　　江波涛显然被我的回答噎住，整整二十多秒没说话，只能够听到那边布料间的摩挲声。
　　“上床睡觉啦。”他嗓音懒懒，“我没什么想法，你要是想问我还有什么别的要问的话，那倒是有。许昭霖，你清楚我为什么亲你吗？”他问我。
　　“我知道。”我又不是木头，语气急冲冲的。
　　“那就行了。”江波涛这样说，“你知道就可以，我没办法假惺惺和你说抱歉，说什么这张嘴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亲过去了，我脑子没病，我想做，就做了，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
　　“什么东西，你是蛔虫吗？”
　　“说得这样难听干什么啊？”他低声笑，“我说我是你宝宝行不行。”
　　“你正常点。”

　　“许昭霖，你是不是忘了我没比你大多少。太严厉地对我的话，我也会伤心的，”江波涛语速放慢，“如果接受我的吻是你想做就做的，那我吻你也是，我们都不能五十步笑百步。”

　　“哦。”我闷声。
　　江波涛真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这一番说辞下来我想说什么都不行，我本意是想将江波涛推向舞台的正中央，我想要他表演，好的坏的都可以，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跳下观众席了，还拉着我的手说你真是个坏女孩。
　　“你内涵我。”我断定。
　　“啊？”
　　“你是不是想骂我？”我成年了，十八岁，拥有进化完全的第六感。
　　“我夸你都来不及。”
　　我怀疑他想骂我是个水性杨花用情不专，糟糕风流的十八岁坏女孩，我不介意他的吻耶，但我也只是不介意而已，这种做法就像接通电话但是不挂断，不能够形成一次完整的双向通话记录，但碍于这层单向不通的感情，江波涛开不了口。

　　我得要夸夸自己，多亏自己这颗躁动不已的青春心，那个时段市面上大大小小的电影片我全看过，通过盗版网站，一分钱不花，影评我却是一个都不看，因为我觉得看了就太没意思，而且字太多。我相信我自己的思想，它们枯燥但很是珍贵，我不否定自己，也不高估自己，我很普通，普通也很好，每一步都值得我细细珍惜。
　　那时候我一个人在训练和比赛的空隙啃了不少，看完却真心觉得市面上大多数文艺片都很难看，因为我看不懂。
　　花花绿绿的镜头语言，点到为止语序不通的台词，说爱吧，我看不懂，说不爱吧，我也看不懂，我学不到，也模仿不来，很烦。

　　这种仿佛吞了苍蝇的难受应该很能贴切江波涛此时此刻的感受。

　　“我溺爱你。”江波涛这样说着，说得慢，带着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溺爱你呀，许昭霖。”
　　他没明说他到底认不认为我是个坏女孩。
　　“哦。”
　　“就这个反应啊？”
　　“睡觉吧你，江波涛。”我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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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六，周泽楷回了俱乐部，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顺带的，他还帮我代拿了刘小别寄过来的生日礼物。
　　刘小别纠结一整晚还是觉得不合适，说买就买给我寄到上海，感天动地七期情，我回他谢谢小别，他回我muamua，他说这个和我的小名很像，很萌很萌的。

　　生日真的是个麻烦事，有一有二就有三，要不停地费口舌。联盟官方选手网站的生日上面我的部分写得不对，我也没想着去改，前几年队内庆祝生日时我也没多说，仪式嘛，多一天晚一天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每年收到的祝愿也不会因为日期的改变而转移或消失，说得是不是有点过分和凡尔赛了，没有吧，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生日想吃什么？”周泽楷落地后第一时间问我。
　　我说想吃最贵的，他说行。有队长的人就是命好，有好队长的人更是命好，好巧不巧我两个都占了，而且我队长有钱。

　　周泽楷，我，孙翔，三个人一块出去。这两个人都不怕冷，一个穿得比一个骚包，一个比一个穿得少，嗯，只有孙翔一个人是骚包，周泽楷是老实的纯帅。
　　孙翔没穿羽绒服，套了件收腰大衣，比周泽楷看上去更像去走秀的，我像个包子，被两个口罩帅哥夹在正中间。“冷啊冷啊。”我念着，往他俩中间挤来挤去，孙翔叫我别乱动周泽楷挽着我的右手手臂，我喊孙翔让他过来点，二缺一啊，不然我们都得冷死，周泽楷附和我，侧着身子点点头。

　　进到餐馆没一个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口罩焊死在脸上，三米开外人畜不分。上前的服务员还以为我是周泽楷和孙翔两人的随行助理，招呼着他们把我落在后几步，孙翔立刻就转过头勾着我的手把我拉着朝前走，边走边说:“快点啊，吃饭。”
　　孙翔你怎么能这么饿，我想他肯定和江波涛有很多话可说。
　　点的全是漂亮饭，都是我看不懂的，但是看上去就很好吃。三个成年人坐一桌，没喝酒，就喜欢喝果汁。我对着这桌没动的饭菜拍了三四张，各种滤镜角度往上堆叠，再朝孙翔和周泽楷的手机看过去，才发现我的摄影技术这几年里仍旧没什么长进，结果接过周泽楷的手机我才晓得这哪是技术的区别，是手机啊，这两人都是高贵xx用户。

　　“这是什么？”吃到一半，孙翔支着脑袋点了点自己的脖颈问我。
　　“喉结啊。”你的事这也要问我。
　　“我说你脖子上面的那个。”孙翔不耐。
　　“这个？”我低头，那是刘小别寄过来的生日礼物，一条项链，串着一个圆环，拆开后我就戴上了，因为刘小别想看。
　　“刘小别送的生日礼物。”我说着夹了块鱼肉塞进嘴里，辣口的，孙翔应该会很喜欢。
　　“这样？”孙翔高低眉。
　　“嗯。”这人又在想什么。

　　“这个看起来像是戒指。”周泽楷也望过来。
　　“没吧。”
　　“你看能不能戴上去。”

　　尺寸上差一点点，这个圆圈有点大，不能够完全和称，但是带上后，真的更像戒指，周泽楷说的貌似没错。
　　孙翔没说话，抿口果汁拿起手机敲字。
　　我和周泽楷还在吃饭，都不好再打扰孙翔，他周围气氛不对，我不想去主动触霉头。

　　搁在一边的手机亮了，我刚解锁七期群里就跳出消息。
　　刘小别:[木木生日快乐。]
　　刘小别:[收到了吧？]
　　唐昊:[我的在路上了。]
　　孙翔:[@刘小别 ？叫什么？]
　　徐景熙:[木木木木木木]
　　孙翔:[发什么病？]
　　袁柏清:[怎么吃枪炮了。]
　　刘小别:[回去私聊。]
　　……

　　刘小别不会真的送的是戒指吧。
　　回去的路上孙翔没说话，贴着我走把我往周泽楷的方向挤，什么韩式便当走法，我伸出手推他，把他往外推，孙翔这个时候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好委屈，我好委屈，他的表情这样说，瞥来跟小土狗一样的眼神，湿漉漉，跟碧绿湖水一样，融了些月光在这清泠泠的水里头。
　　他拉过我的手十指相扣——在周泽楷看不见的角落。

　　两年前江波涛没说我是个坏女孩，我也不觉得。刘小别的项链早就被我捂热，我抬起头和周泽楷四目相对，我却真的觉得自己有点没良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