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玛格丽特的香水》thesweetlop

2、第二章

　　戴妍琦这句话跟个铃铛样，这个时候冷不防响一下，倒是让我措手不及。“小戴，没有和你恋爱的想法。”我戏弄她。我俩谈，前脚出消息后脚江波涛就要把我喊进小房间里耳提命面，苦口婆心，想想都觉得感动。我的好妈妈，不是说真的是妈妈，江波涛身上这种快泛滥来的母性光辉，我只是会不假思索的用这个称谓来包装。

　　“谁要和你谈？”她好似比我还恶心。
　　“你之前上学没谈过？”她在咬波板糖，咔滋咔滋，发出诸如此类牙口很好的声响。
　　“没有，读书就够累了。”我正在吃苹果。
　　“我倒是谈过。”不明白她在开心什么。
　　“少来。”
　　“我说真的。”
　　“嗯嗯嗯。”我敷衍地点点头，即便她压根看不到，手指在微信界面翻上翻下，最后点开和江波涛的聊天框。
　　我:[副队，吃柚子吗？]
　　我:[探头.jpg]
　　别叫我妈妈:[吃。]
　　别叫我妈妈:[什么时候买的。]
　　别叫我妈妈:[探头.jpg]
　　我:[我妈让我带过来的，买太多了。]
　　我:[我给你送过去。]
　　行李箱里，一半是衣服，一半就是这些“长途跋涉”拖过来的柚子，和皮球一般的大小，重得要命。

　　我没挂断和戴妍琦的语音电话，戴上耳机托着怀里的柚子朝电梯小跑过去。江波涛的宿舍在十三楼，和周泽楷一个楼层，我和孙翔的在一个楼层，十楼。
　　孙翔后搬来的，安排这个楼层是为了图他以后十全十美，轮回在这方面的人文关怀永远做得没有纰漏。孙翔转会过来的那天上海热的要命，俱乐部破天荒地放了天假，我撺掇着大家举了个定制的巨大横幅欢迎他落地上海。
　　周泽楷和江波涛两个人去机场接他，去的路上还在群里想见面了应该说些什么，路上堵车，我们这些剩下的人举得腰酸背痛，干脆就要坐在地板上了，他才推门而入。
　　媒体周边小料总会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调笑转会后面对的就是后爹后妈重组家庭，我不喜欢这种说法，时常在看到这种狗屁不通的言论后，用在豆瓣潜伏的小号嘴炮攻击，什么重组家庭，还后爹后妈，发群里给江波涛让他也生气一下。轮回才不是后爹后妈，孙翔也不是一个家庭穷途末路后被扔来扔去的孩子。娱乐花边就喜欢用这样吸引眼球的标题，正文却要字斟句酌，擦边球，又不敢真的惹人生气，斗得无辜的人一肚子火。

　　-

　　江波涛的宿舍和他本人的气质大相径庭。#上海、#文艺片、#小众电影、#编导，我看完他的宿舍内装潢就只能想到这些tag。起初我以为他只是个嘴馋的男人，轮回出去团建时他手里一直没少过吃的，后来又发现他和蓝雨的喻文州有点像，都像是那种大雨夜会出没在外滩举着黑伞，搓火吞云吐雾的类型。但他不是，江波涛叼的只是个棒棒糖。
　　“大晚上还吃糖？”我走进去。
　　“甜，再说不吃过保质期了。”又在乱说话了。
　　“你没给孙翔拿过去？”他问的柚子。
　　“我都给了，只有你和队长的还没有。”
　　“这是带了多少啊？”江波涛笑道。
　　“一整个地球，好吧。”

　　江波涛从我出道时就爱暗搓搓捉弄我，他那份副队的体贴里总是包含着青春期幼稚男生的顽劣，但同时他也对我最好，比周泽楷还好。
　　我嘴上这么说着，将这种事情随意地信口拈来，倒也不至于昏头到那种地步，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关心不是可以放在天秤上评判谁高谁低的，我不能去比较它，去断定谁“更加”，这种话说出口非常伤心，也伤感情，我不可以评判，就像别人没有资格来评判轮回，评判“被收留”的孙翔。戴妍琦听着我和江波涛的聊天，她也没有说话，波板糖吃完了，我听不到她的声音，江波涛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水果刀。
　　他行动力强，剥柚子也快，我干脆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一月二十六号，这一天大年初四的夜晚，上海没有下雪了，江波涛被嘴里的柚子粒呛到，正在狼狈喝水。
　　我挂断了和戴妍琦的语音通话，将耳机线卷了三圈放回口袋里。

　　“方才怎么不挂。”
　　“方才还不准备留这里吃柚子。”
　　“那怎么现在留下来？”
　　“甜啊，再不吃怕你吃撑了。”我有样学样。

　　-

　　回到宿舍后，我看着桌子上唯一剩下的一颗柚子，那是属于周泽楷的一个，我给他留了个最丑的，和他的姓一样，周周巴巴，皱皱巴巴的，把这个留下来，属实无意之举。
　　在江波涛那里吃柚子吃得口腔泛酸，像是上颚被酸掉了块皮，舌面贴着那块柔软的肉，不怎么舒服。
　　我仰躺在宿舍的床上，望着白晃晃的灯管，神经质一样朝着空气挥了几拳。我没告诉戴妍琦，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暗恋过，我拥有很长很长一段，不为人知的暗恋史。

　　第一次，first love，暗恋我大名鼎鼎的队长，周泽楷，还有副队江波涛。

　　这段经历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游戏，一个在宽敞练舞房里的属于一只丑小鸭变成天鹅一样的游戏。我刚来轮回的那一年，并不怎么出头，在青训营里也排不上号，籍籍无名，每天想的事情就是为什么要放弃学业跑来打电竞。我又要说到，轮回的氛围是真的很好很好，即便我这般的籍籍无名，宛如一只误入南极企鹅群的大型北极熊，但我还是很好的被包容了。
　　后头的事顺理成章，拿着比常规龙傲天剧本差一级的剧本，我转正了，我可以出道了，我也终于正式成为企鹅群里的一员。
　　这个电竞世界里天才太多，我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天才，所以只能够享受起努力的滋味，享受起推着自己争取的快乐，这是江波涛教会我的事情，他推了百分之五十的进度，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是我自己的功劳。
　　忘记了是哪一次内部训练赛，我被打得惨不忍睹。当时我才十六岁，十六岁能有什么强大的心理素质，赛后复盘结束就一个人躲到楼道里哭，青训营里那么多人，没有人会注意到谁没去吃饭谁不见谁走丢，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再抬头就看到手里拿着本子的江波涛，嗯，对，还有他身边的周泽楷。
　　就只聊了五分钟，他们没有夸我，也没有提及训练赛的事情，跟他们聊天很累，不怎么轻松，但也或许是周泽楷的脸太有杀伤力，两个人的话我没怎么听得进去，只是一个劲地偷看他。

　　从那天开始，我十六岁的支线任务开始了。
　　我自娱自乐，自作聪明，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我自己，我把周泽楷当成宫本，把自己当做hana，没有爱丽丝，因为我自己就是爱丽丝，另外的，江波涛很好的填补了我心里爱丽丝应当身处的份位，只不过我不能够真的祈祷周泽楷哪天撞到脑袋失忆让我捡回家，即便我也没真的想祈祷过，我也不能真的像电影里一样对江波涛说我爱你，我当然也不清楚我到底爱不爱，我爱你，[wǒài nǐ]，我和爱都有了，你还不知道是谁。*
　　这游戏漫长且无人知晓，我却乐在其中，沾沾自喜，这没有什么不对的。我在这间宽敞的舞蹈间度过我的一日三餐，并不希望任何人找到我。直到有人戳破了一个口子。我就说吧，江波涛即便是吃糖也会变成烟蒂给我烫一个圆形的伤口。

　　第八赛季后的夏休期。轮回得了冠军，我高兴得不行，将颁奖台上洒落的金雨攥了整整两个口袋带回俱乐部，江波涛让我分他一点，我就只给他留了两片，一片贴在他的脑门上，一片贴在他的嘴巴上，我也没管干不干净。那个平平无奇出门聚餐的夜晚，江波涛喝了点酒，刚开始没上脸就是晕乎，一个人坐在包间的角落，将头埋进抱枕和抱枕之中，我本是端着果汁去看他怎么样了的，走近后也打消说他菜的念头，“副队长，江副队，江妈妈……”我喋喋不休，他都给气笑了，伸出手捂住我的嘴巴:“少说话。”
　　真凶！我想着。
　　回去俱乐部已经夜里十点多，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我刚躺到床上就发现耳机落在了一楼休息室，好不容易拿到准备回去时，又看到坐在安全通道那边的江波涛。
　　“还没下去？”我坐在他身边的台阶。
　　“嗯。”
　　“你酒量好差。”
　　“你说出来就不礼貌了。”
　　“我只是说的事实。”
　　他脸颊红得很，摸摸自己的耳朵又揉揉自己的脸，给自己撸毛呢，看不出来比我大两岁的样子。
　　“干嘛呢？”我给他在自动贩售机买了瓶冰水。
　　“热。”
　　“你在这楼道没空调当然热。”
　　“拉我进去。”
　　我给他拖进来，江波涛一半的身子趴在我的后背，轮回首席企鹅变异八爪鱼，他没比我高太多，但也费劲。
　　“拖回哪里去啊？”
　　“搬回宿舍。”他黏着我。
　　我嗅到他嘴巴里的酒味，有着一丝丝的清甜，和我的果汁是两个味道。电梯里他将脑袋埋在我的脖颈，没骨头的。我们距离从没这么近过，江波涛绕过我后脖颈的那只手摸来摸去拉住我的，就勾着，不让我动。

　　一次。

　　两次。

　　第三次看向他的时候，电梯间倏忽暗下来。我的嘴唇贴上一点温热的，江波涛额前的头发蹭着我的鼻梁，痒得我想打喷嚏，但我又想要忍住，因为这个吻，我很想尝尝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天不遂人愿，吻很短，我只尝出来一些属于它的温度他就离开了，江波涛没有说对不起，他和我鼻尖对着鼻尖，抽离后看着我的表情有阵挫败。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那天躺在床上，完全能够想到他说这句话到底有多纠结矛盾。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吗？
　　我不是很懂。
　　我难道要告诉他，江波涛，[wǒài nǐ]，但是你的吻打扰到了我吗，这样也太没有良心和礼貌了，完全就是戏弄。
　　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江波涛，我这个暗恋游戏的翻版剧本，他是第一个读着，是我告诉他的。我跟江波涛说，这种爱是一种尝试着的自我完全，江波涛愣神，不是把我当做小孩子的愣住，也不是理解不了的愣住，他哭笑不得，他觉得我天马行空，江波涛说如果他真的如我所说的那样是个导演，他一定会把我签下来，我没大没小，我和他说你想得美。

　　*部分来源:《花与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