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小黑的世界里，出现一条九头蛇》阳睛

25、偶遇游戏

　　暮色渐沉，相柳从图书馆出来，银发在晚风中微微拂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熟悉的气息依旧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这种感觉并未让他不适，反而像是一首熟悉的旧曲，带着几分令人安心的韵律。他故意放慢脚步，在街角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前驻足，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橱窗玻璃，目光落在新出的草莓大福上。

　　透过玻璃的反光，他看见那个比自己稍高一点的白发身影在对面巷口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假装查看路牌，那故作镇定的模样让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这小家伙，几百年了，还是这么不擅长伪装。

　　而在相柳前方不远处的树影下，鹿野抱着手臂，无声无息地倚在树干背面。她今天结束任务早，特意等在这里。这几天，那个白发少年的存在感越来越强，几乎成了师弟身后一道挥之不去的影子。最让她在意的是，师弟对此似乎……并无察觉，或者说，并不在意？

　　看着毛球那笨拙的“路过的表演”，鹿野清冷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仔细感知过，那少年身上没有邪气，也没有针对性的恶意，但那种固执的、仿佛要将人看穿的注视，本身就构成了一种潜在的风险。她不能容忍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如此靠近她羽翼下的人。

　　相柳终于“选好”了点心——他什么也没买，只是享受了片刻这种被默默注视的感觉，转身继续朝公寓走去。毛球立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上。

　　就在经过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时，鹿野动了。

　　她没有现身，只是将一缕凝练如发丝的玄铁银线，悄无声息地弹出，精准地缠绕上了毛球脚前一步之遥的地面，银线微微绷紧，在月光下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冷芒。

　　毛球的脚步猛地顿住，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阻挡。他惊愕地低头，看到了那缕散发着警告意味的银线，随即猛地抬头，视线锐利地扫向四周阴影。

　　鹿野依旧没有现身，但一道冰冷清晰的意念，如同细针，直接刺入了毛球的脑海：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离开，或者，给出我能接受的理由。”

　　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只有纯粹的、护犊般的压迫感。

　　毛球僵在原地，脸色瞬间白了白。他能感觉到那银线中蕴含的、足以轻易撕裂他的力量，更能感受到那股意念背后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金色的眼瞳中翻涌着痛苦与挣扎。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对着空气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抿紧了唇，倔强地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

　　无声的对峙在夜色中弥漫。

　　前方的相柳，脚步几不可查地放缓了一瞬。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似乎扫过了身后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又仿佛只是被夜风吹动了发丝。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继续保持着原有的步伐，向着公寓那盏温暖的灯火走去。

　　只是，在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心底那潭深水，微微荡漾了一下。师姐的插手，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直接。看来，那只傻鸟的“偶遇”游戏，快要玩到头了。

　　他并不担心毛球的安危，鹿野师姐行事自有分寸。他也并不急于揭开这层窗户纸。或许，让师姐先“审一审”那只傻鸟，看看他这几百年长了多少能耐，似乎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