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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是中毒 ...

  •   顾念安摇了摇头,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摸过二胡,从前田庄乡野也没见着,现在手都生了。只得勉强拉着试几个音,慢慢找寻感觉。

      司景熹向来不与人过多的接触,今日倒是饶有兴致,顾念瑶心念一动,“不知英国公的伤可好些了?”

      司景熹看向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并没有。”还是和刚刚一样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桉久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似刚刚那般好了。

      顾念瑶笑容一僵,仿佛吞了只死苍蝇,顾念安赶紧放下二胡,“英国公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她敏感地接收到了即将投诉的信息。

      “伤口还是很疼。”司景熹轻叹了口气,“难受,睡也睡不好。”

      这这这……伤口那么深,今天也不可能好全啊。只是根据顾念安多年的打工经验,这话一出,不仅会被投诉,还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少说话,多健康。

      “那我这边收拾完,等下就过去,帮您看看伤口,看看用不用换一下药方。”顾念安挠了挠头,“或者,给您开些止疼药?”

      “一并拿来看看吧。”

      顾念安点了点头,“好。”这下是连摆弄二胡的心情都没有了。

      冯书臣看见司景熹走远了之后,蹙眉对顾念安道,“你究竟行不行啊?”他愈发觉得,顾念安从山里捡来的人,让他胆战心惊,瑟瑟发抖。

      ……不行那就去请行的来啊,整天就知道在这里叭叭叫。顾念安暗自翻了个白眼。

      “你没磕过碰过吗?”冯珩凉凉地瞥了冯书臣一眼,“今日伤口还疼也正常。这还不到一天呢。”

      顾念安道,“书臣哥哥,想必明日御医也该到了,到时候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反正现在顾仲远出狱,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顾念瑶赶紧上前拉住顾念安的手,“这事都怪我,不该去开那个口。”她以为从不站队的司景熹对顾氏有亲近之意,是她想错了。看来,通过讨好他进而讨好太子这条路并不好走。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骨灰级粉丝冯书臣赶紧上前当解语花,“你心地善良,关心问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念瑶妹妹这么聪明,一定都是对的。

      冯书臣瞧见顾念瑶一副自责的样子,心疼不已,转头看向顾念安,正想开口,就被冯珩打断了,“好了,明日还有事情要做,你们早些回房吧,安妹妹,你先去准备吧,天色不早,你等会先去给太子殿下换药吧。”

      有道理。昨日也是先帮太子上的药,今日亦是他先。

      “主君,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将林富的家人保护起来,果然,他们当真准备杀人灭口。”桉久已经对司景熹的料事如神习以为常。

      “可有留下活口?”司景熹正拿着顾念安写的药方,这小娘子写的字倒是不错。

      “都是死士。”

      “意料之中,”司景熹反手将药方压下,“继续派人盯着。”

      “是。”桉久看了一眼司景熹的神情,接着道,“主君,等会还让顾二娘子过来上药吗?”

      平日里为主君治病疗伤的是毒医山海,从不让外面的郎中近身,昨日他也是见情况紧急才让顾念安过来。根据桉久多年的经验,司景熹今日多半是让自己帮他上药。

      “嗯。”司景熹将药方递给他,“怎么?”

      桉久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为何不让山海过来?”

      “山海这不还赶不过来吗?且就让她先看着,不行再换。”

      顾念安来到的时候,正碰见司景熹懒洋洋地撑额假寐,脚随意地架在腿凳上,更衬得他的张狂与不羁。她想起,冯书臣说,司景熹此人在都城行事,很少看谁的面子,除了官家。

      “英国公,我过来换药了。”顾念安顿时有种上班的疲惫感,也是,面对司景熹这种难搞的,谁遇见谁知道,“这个是我配的止痛药。”顾念安揭开用手帕包裹的药,正欲走上前去递给他,瞥到一旁的桉久上前,她才反应过来,将其递给桉久。

      司景熹接过桉久递过来的药,发现是一些看起来像树皮的东西,“这是什么?”

      “柳树皮。”顾念安道,“这个药相对而言,毒性比较小,止痛的效果也没那么好。你若是能忍着,就尽量别吃。”

      司景熹将树皮连同帕子放在床边,“好。”

      顾念安先是为他把脉,发现脉象似是比昨日更虚弱了,看他似乎精神尚好,询问之后也说有哪里不舒服。大约是现在还在恢复期,一切不是很稳定吧。

      顾念安拿着药膏,先擦后背的伤口,除了一些较深的伤口之外,有些被轻微划伤的都开始结痂了,“后背的伤无碍,有些都开始愈合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上了药,这个时代没有消炎药,一个不小心感染了,那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

      今日阳光明媚,连带着屋里都亮堂了起来,不似昨晚,屋内光线昏暗,顾念安给司景熹上药,瞪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清晰地看到,司景熹伤口处结痂的颜色除了棕色,边缘居然浅浅的奇异的绿色。若是光线再暗一些,可就分辨不出来了。

      司景熹发现身后之人迟迟没有动作,“有何不妥?”

      顾念安抬起头,又看了看其他的伤疤,伤口虽然凝固,边缘也是泛绿,“英国公,我有几个问题,你最近是否经常睡得不好?就是夜里难以入睡?”

      司景熹想了想,道,“嗯。”

      “那你最近可有出现恍惚的情况?比如,你现在正认真的做事,但偶尔会有不可控制的走神?”

      司景熹想起那日在茂山救太子的时候,在斩杀最后一人时,脑子似乎停顿了一瞬,接着就被砍了左臂,自己虽将其杀死,却也掉入山沟。

      “会。”司景熹明白此事不寻常,却出奇地冷静,淡淡道“怎么啦?”

      顾念安唇嘴微张,顿了顿,道,“有个……猜想,我还得再验证一番。”

      司景熹后背的伤口多数都已经凝固,但他左臂的伤口挺深,应该没那么快,顾念安解开绷带,用银针沾了一点伤口处的血,仔细看了看,又凑在鼻尖细嗅,叹了口气,“是了。”

      一旁的桉久不似司景熹淡定,连忙询问道,“到底怎么啦?”

      “英国公中毒了。”顾念安将银针拿到司景熹面前,“英国公请看,这是我从你伤口上沾的血,里面掺着鲜艳的绿色,并且散发着腐臭味。”

      司景熹接过银针细看,又凑近闻,确实如顾念安所说。

      “中毒?什么毒?”桉久百思不得其解,司景熹身边都有暗卫,平日里的饮食都盯得很紧,怎么会中毒?再加上山海一见面就会帮司景熹把脉,都说无碍,不得太过劳神,莫不是弄错了?

      “魑魂,一种西域奇药,一旦服下,从脉象上是看不出来的,经常会误诊为过度劳神。毒随着血侵入五脏六腑,开始精神恍惚,时常失眠,到最后会产生幻觉,看起来像是得了失心疯,根本查不出是中毒所致。”

      “这种药制作起来极其复杂,各种毒药的分量都需要把握好,否则一吃下去就死了,其中一味致幻的药叫做引魂曼陀罗极为罕见,千金难买。因此,其制作手艺渐渐失传,现在都很难看到,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买得起。”她也是偶然帮一位西域商人治病时,在他拿来抵药钱的古籍上看到的。

      司景熹自嘲,“果真看得起我,居然费心搜来这么精细的东西。”

      桉久可就笑不出来了,“可有解药?”

      “有是有,解药名唤雪华,只是你买解药可能比你买毒药还要再难一些,因为主药是天山雪华灵芝,极其难得,并且,只一株药量还不够,若是品质最好的,都要一株多一些,才能完全解毒。还有,就算你去买了解药,但解药的品质层次不齐,买了吃下去都不见得会好。”所以,司景熹,你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吗?

      “桉久,把山海叫过来吧。”

      “是。”

      没有顾念安想象中的悲愤,或者绝望。司景熹语气平常得令人匪夷所思,仿佛讨论的是别人的八卦。顾念安想了想,秋荣倒是曾经给她一株天山雪华灵芝,若是条件设置合适,说不定只用一株药量便已达到。不过,她没什么把握,还是先不说吧,免得他空欢喜一场,进而恼羞成怒,投诉自己。

      司景熹看得出来一旁的顾念安为他包扎完伤口后便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欲言又止,道,“还有什么事吗?”

      顾念安深吸一口气,有种视死如归的惆怅,她从包里拿出昨日忘记归还的锦囊,递给司景熹。

      司景熹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块玉佩,这是父亲留与他的遗物,从昨日回来之后便找不到了,正打算让暗卫去找,没想到居然在她手里,“这是从哪得来的?”

      面对其带着压迫感的审视,顾念安不敢看他,低着头,怯怯道,“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司景熹用手指摩擦着玉佩上的“司”字,盯着顾念安,半晌,道,“昨日,是你救的我?”

      冯珩只说是冯书臣救得他。可他看得出来,并不是。

      他用扇子抬起顾念安的下巴,端详着她的眉眼。顾念安第一次跟帅哥对视,司景熹的双眼明亮如繁星,坠落在她平静的心湖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她垂下了眼,告诫自己,日后定要离这人远一点,否则她不动声色的形象就立不住了。

      司景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顾念安,自从昨晚见到她,便觉得她的眉眼似曾相识,起先以为是因在桂县救过她,后来在床上辗转反侧,愈发肯定自己在山林中见过她……她似乎是带着面纱,只露出清亮的双眼。他问过桉久,确认昨日亲眼看到顾念安进县衙之前摘掉面纱的场景。

      应该就是她救了自己。

      司景熹虽有意收敛威势,奈何他目光深邃锐利,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似是能将她心中所想看透,顾念安磕磕巴巴,“是……书臣……哥哥。”

      撒谎。

      司景熹笑了笑,收回扇子。

      顾念安瘫软在地,她想起冯书臣同她说过,英国公审讯的时候,气势迫人,只往那一坐,就曾吓死一个胆小的犯人。加之其最善严刑逼供,因此有“玉面阎罗”之名,能止小儿夜啼。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司景熹一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来,顾念安被吓了一跳,起身时腰间传来刺痛,一个不稳,朝前倒在了司景熹的怀里。

      桉久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若是在以前,估计人都碰不到主君分毫,就被推开,踹开,以各种难看的姿势弹出去,甚至,当场就被咔嚓了。主君为何不将她推开?莫非……主君已经虚弱到推不开顾念安了?

      顾念安跌落他坚实的怀里,淡淡的龙涎香铺面而来,两辈子的社会经历并没有教与她如何应付眼前的场景,很自然的,顾念安愣住了。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幸亏没有碰到伤口。顾念安的脑子还没重启完成,便感觉覆在腰上的手正一节一节地按着,她一个激灵,欲弹起身,又被按进怀里,“别动,我在帮你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顾念安:什么?究竟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啊?你是在质疑我的医术水平吗?

      还没等顾念安开口,司景熹自顾自地道,“没事,应该是负重压到了,我很重吧。”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若说倒进司景熹怀里的一瞬顾念安觉得自己命不久矣,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能一拳将他打进墙里拔都拔不出来。

      登徒子!她可是医生,是个怎么情况,还用他来说。顾念安挣扎起身,几百句含在嘴里蓄势待发,然而在对上司景熹的笑眼后,又全都吞回肚子里了,就像一个快撑爆炸的气球“咻”的一下泄了气,糯糯道,“我已经擦了药了,很快会好。”她暗骂自己怂玩意儿。

      罢了,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司景熹就像是会读心术般,“顾二娘子明日还会帮我换药吗?”

      “那是自然。”顾念安勉强地扯开嘴,默念巴拉拉能量,明日开始奇迹发生,他身上的伤全都好了,然后她也不必来了。

      看到顾念安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司景熹不禁轻笑,眼底荡漾出点点星光。

      最终顾念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司景熹对着顾念安离去的身影出神,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黑暗中,有一个人对着他的嘴吹气。嘴角微扬,原来如此。

      顾念安整个人就像是被工作吸干精气神的干尸,行尸走肉般的回到房内,径直躺在床上,差点将身子骨砸成了几块。她现在须得养精蓄锐,明日还要去应付顾念瑶那个机灵过头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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