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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被表哥请喝茶了 ...

  •   她小小的抿了一口茶,居然是苦的,冯珩询问,“我这茶如何?”

      顾念安赔笑,“我不懂茶。”不过,不是说茶无论前调如何,都讲究个回甘,唇齿留香,这茶怎么只有涩?你不会是想说,这茶代表了你现在的心情吧?

      “这是我自己做的苦茶,名曰莲心。”冯珩放下茶盏,“是用莲子心与苦茶叶调配而成,它与别的茶不同,先苦后涩。许多人都不喜欢。”

      那你还倒给我喝?

      “但我很喜欢,”冯珩给自己再倒了一杯,“世人皆道,苦尽甘来,小时候我也是这般认为。长大了,接触过不少的案子,我明白,并不是。”

      冯珩盯着杯盏中的氤氲缭绕的茶汤,轻轻地吹了吹,再慢慢地一饮而尽。简简单单喝个茶,都能如此好看。

      “并不是所有的坚持都有结果,”冯珩放下茶盏,笑着看向顾念安,“尤其,是念瑶想要走的路。”

      冯珩的眼睛温润明亮,只要他认真地看向谁,都会给人被深情凝视的感觉,此刻在他熠熠生辉的眸子后面,隐隐交织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是沧桑,无奈。

      看来,他是觉得,这两个小娘子太天真,以为当女官就跟过家家一样。

      “我知道,念瑶姐姐想当女官,你想说的是,当官很难,”顾念安坦然与冯珩对视,“坚持不一定有结果,这说得不一定是当官,做什么事都一样。若是她想做别的事情,你会拦着吗?”

      “看情况,只是当官太危险了。”

      “做什么事不危险?吃饭都能被噎死。”顾念安失笑,“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只要她心甘情愿,无论前路艰难,照样甘之如饴。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助她。”

      说到底,这就跟大学选专业一样。有人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可还是有人选择学医学法,最终有所建树。各花入各眼罢了。作为家人,只能建议,合理范围内不要过度干涉。

      “念瑶姐姐的性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越是拦着,她越要,表哥没拦过吗?成功了吗?”大禹治水,疏为上策,堵为下策,“与其千防万防,还不如让她去试一试,她才不会藏着掖着,我们也知道要怎么护着她。”

      冯珩思忖,念瑶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拦是拦不住的。顾念安说得不错,与其万般阻拦,不如找她好好谈一谈,看看她想做什么,自己和姑父再从中协助,如此,就算失败了也不至于危及性命。

      他看向对面的少女,相比于几年前在桂县初遇,如今眉眼间稚气已脱,倒是出落得愈发清秀,都城中不乏各色貌美之女,清丽者有之,妩媚者有之,英气者有之,灵动者有之。冯珩见过不少,顾念安与她们想比,相貌并不出挑,可不知为何,在他心中却是最特别的。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吞吞,实则心里什么都明白,还有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孤单而灿烂。冯珩展颜一笑,“你说得对。”

      顾念安松了口气,总算是准确无误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如此也算成功了一半,她能做的,就是将茂山上的各种暗道小路告诉她,仅此而已。

      “既如此,那表哥和大伯好好想办法,我就先回去了。”正巧侍从端着饭菜鱼贯而入,“不打扰表哥吃饭了。”起身时瞥见桌上落了两副碗筷。

      “一起吃吧。”冯珩笑道,“我让他们将你的也端了过来。”

      顾念安无话反驳,只得坐下,还真是一点回绝的机会都不留给她啊。罢了罢了,吃个饭而已,她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是得拘着,难受。

      古代的餐桌礼仪她知之甚少,如果她能和顾老夫人一块吃饭,或许还能指点一二,然而不妙的是,一次都没有,也不见她请个叫礼仪的夫子过来。

      可能是觉得,教了也派不上用场吧。

      她自己这些年痴迷于学习知识以及医术,目之所及,也都是些平民百姓,自己完全融入其中——大口喝汤,大口吃肉,甚是豪迈啊。

      此刻,倒是有些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尴尬。

      顾老夫人用膳是她见过最优雅的,只是与冯珩的相比,居然略显粗鄙做作。更遑论她这个半吊子的官宦小姐,想都不用想,定是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

      回去之后,若是得空,得请个礼仪老师,好好学习规矩。不管日后有没有用上,总之技多不压身。

      好在上辈子七大姑八大姨对她各方面的礼仪教导很是严格,小时候觉得苦,长大只觉受益良多。是以再饿也不会狼吞虎咽,在冯珩动筷之后,她便先吃几口饭。幸亏对面这个不是会扣她工资的人,剩下的差距只当是教训了。

      “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冯珩见她很少吃菜,又想起她都能将包子吃得津津有味,不至于太挑食,“或者是太拘束了?”

      食不言,寝不语。

      看破不说破。

      就不能当做看不见吗?

      顾念安嘴里含了饭,抿嘴一笑,见他停下筷子,她将碗里剩下的一小团米饭吃了进去便也停筷了。

      “表哥,我等会得帮太子殿下换药,就先回去准备了。”

      冯珩笑道,“好。”

      吃完饭后时间还早,顾念安有些犯困,现在午睡晚上可能会失眠,明日还要做体力活,是以她便在县衙内小范围活动,结果就碰到了同院子正在抚琴的顾念瑶。

      此曲调激昂,顾念安仿佛看到了在草原上恣意驰骋的少女,策马奔腾,天高地阔,遥遥领先。女先生说,这个时代女子弹奏的乐曲多是婉约温柔风格,顾念瑶倒是与众不同,她向往围墙外的世界,想成为江川里游得最快的鱼,天空中翱翔的鹰,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志。

      曲声戛然而止,她愣了一下,原以为是自己被发现打扰到顾念瑶,听到对话声才发现,太子来了。

      “上次祖母的寿宴上,你的这首《阳春白雪》惊艳全场,音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欣欣向荣,让皇祖母赞不绝口。”太子记得那日,看她弹奏时专注的神情,似是穿梭在莺歌燕舞的春日里,与蝴蝶一齐翩翩起舞。

      “是太后娘娘谬赞了。”顾念瑶起身向太子行了礼。

      “不过,我听你的今日所奏,与那日完全不同,”太子负手走去,“我竟不知,你还有股傲气在。”

      “母亲从小就教导我,身为女子就该洗手作羹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顾念瑶摇了摇头,“可我不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希望能和哥哥一样,走出顾府,用我所长,尽我所能,为这秀丽山河锦上添花。”

      太子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切尽在不言中。

      “念瑶妹妹……”冯书臣拿着二胡走了进去,一进门就见到太子,立刻便行了礼。

      太子挑眉,“你会拉二胡?”二胡的曲调哀婉,世人多不喜,宫里会二胡的乐师不多,冯书臣这大大咧咧的性子,竟然是拉二胡的?

      “会。”冯书臣从未被如此关注过,害羞地挠了挠头,“我时常和念瑶妹妹合奏。”

      太子来了兴趣,“这个倒是稀奇。”

      顾念安所幸就着附近的石凳坐下,屋里两人争相在太子面前一展才艺,倒是便宜了她这双耳朵,转头却见,冯珩坐在窗边,英国公亦从院外走了进来,场外的观众不少嘛。

      司景熹缓缓朝着顾念安走了过来,坐在她对面的石椅上。顾念安愣了愣,正欲起身行礼,只见他将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顾念安便听话地坐下,认真地欣赏两人的合奏。冯书臣拉的曲子不大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可以说是截然相反,人看起来风风火火的,曲子是哀怨幽咽,若无那点点滴滴稍显轻快的琴音,只怕是催人泪下。

      顾念瑶面上不显,实则叹了口气,几乎是硬着头皮将曲子奏完,好好的日子,拉什么伤春悲秋的曲子?不过好在太子没说什么,她那七上八下的心也不至于从嘴里跳出来。冯书臣倒是不觉得什么,女子弹得曲子一般都是这种曲风,若要合奏,也该如此。

      冯珩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小孩心性,急于表现,恐怕是会毁了念瑶辛辛苦苦在太子面前的一番表现创造的机会。感受到似有一道目光看过来,冯珩望去,是顾念安。她这是在暗示自己上场挽回局面吗?

      “景熹?”太子夸人的话说不出口,难听话又觉得没必要说,干脆转头,恰好就看到了坐在石椅上的两人,“你怎么来了?”

      “适才听闻此间有佳人抚琴,便凑过来听个稀奇。”司景熹起身,顾念安对着太子行礼,太子笑道,“本宫记得你,萧吹得很好,可惜此处没有,否则便可与本宫琴箫合奏了。”

      顾念瑶这才知道,原来太子善抚琴,如此,日后可有更多共同的语言了。

      司景熹笑了笑,“臣许久未吹箫,此刻即使有,也未必能附和上殿下的琴音,”他转头看向走来的冯珩,“不妨与冯少卿的笛声合奏。”

      顾念安暗道,你胆子可真肥。你老板的儿子让你做事,居然敢拒绝?

      冯珩这下不想吹笛也得上了,司景熹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他能比得上的,“英国公左手受伤多有不便,既如此,还望太子不嫌臣的技艺不精。”便从房里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笛子。

      太子原本比锅底还黑的脸色在听到冯珩的话之后缓和了许多,暗道自己太过粗心,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他吗?

      于是便欣然接受了与冯珩的合奏邀请。

      笛声空灵,琴音清扬,县衙的院子在乐音中化成寂静天地,暗香浮动,竟是梅花凌霜绽放。一旁的顾念瑶暗忖,看来太子殿下是性情高洁之人,与她的表哥倒甚是相投。

      一曲毕,太子似是沉浸在曲中意境,一时间还出不来。当年,他便是听着司景熹吹箫吹这首曲子甚是好听,是以才决定练习此曲。

      “笛吹得不错。”太子笑道。

      “雕虫小技,殿下过奖了。”

      冯书臣一直都在若有若无地留意顾念瑶的神情,她眉目含笑,似是憧憬。相比之下,自己弹奏的曲子忒小气了些,当初不过是瞧着二胡鲜有人弹奏,为了出奇才学的。他忿忿地瞪了一眼手里的二胡,打算自明日起,缠着大哥学吹笛算了。

      太子殿下这才留意到站在司景熹身边的顾念安,“听闻昨日便是你为本宫包扎的。”

      顾念安赶紧低下头,太子接着道,“顾念瑶的琴不错,你是她的妹妹,你会什么?”

      ???她就知道!原本以为就是看病治伤,没想到得空还询问功课。

      “二胡。”其实她很想说自己什么都不会的,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实话实说了,只得补充了一句,“还不大会。”

      从前过年过节,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长辈们先是互相询问孩子们期末考试成绩,那时候林丹莹还有被表扬的机会,紧接着又一个劲儿的吹嘘自己的孩子多才多艺,这个时候,就不关她的事了。

      当时家里的经济不算宽裕,父母又得供自己和弟弟读书,学费都得东拼西凑,更遑论这些。

      到了高考完,她空闲的时间多了许多,便拿出了积攒多年的奖学金以及压祟钱,正巧有个想学习小提琴的同学拉着她一块报班,说是两人一起报有优惠,不过她得学二胡。

      她答应了。

      相比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同学,她倒是学得很拼命,半年时间就考了十级。这也成为了她大学参与校艺术团的跳板。

      “嗯。”太子不甚在意。

      顾念安松了一口气。

      待到太子回房时,冯书臣将手里的二胡递给顾念安,“给你,我不拉二胡了,我打算跟大哥哥学吹笛。”学成之后便可以和念瑶合奏了。

      “多谢书臣哥哥。”顾念安轻轻地抚摸着琴弦,除了那些药材,亘古不变的太阳与月亮,能让她觉得熟悉的就是这二胡了。

      她原想着就拿它回房,自己找个僻静的地方默默练习,一抬眼,发现在场的人都期待地看着她,冯书臣道,“安妹妹,你都会什么曲子啊?我在都城里面,拉二胡就只会这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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