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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正思忖着,殿外忽然再次传来小弟子怯生生的声音,比刚才传信时松快不少:“凌师姐,药王前辈过来了,说要给你诊脉,看看魔气有没有再异动。”

      凌素衣面色一变,刚在脑海里闪过药王的身影,人就到了。她下意识将面具往榻边的荷包里塞了塞,等藏好之后,才应了声:“知道了,让药王前辈进来吧。”

      殿门被轻轻推开,药王提着药箱走进来,脸上依旧是惯有的温和笑意,手里还多了个小巧的白瓷瓶:“素衣,今日气色看着比昨日亮些,来,先把这颗清灵丹吃了,诊脉时能更清楚探到魔气的动静。”

      说话间,她已走到榻边,将瓷瓶递过来时,还特意用指腹蹭了蹭瓶口,确认不凉之后才松手。

      诊脉时动作轻柔,指尖搭在凌素衣腕上,目光专注地凝着眉,片刻后才放缓语气:“魔气稳了些,没再往心脉窜,后续我把汤药里的乱心草加量,你要是喝着苦,我再给你备些蜜饯。”

      凌素衣看着药王垂眸时鬓边垂落的银丝,听着她句句妥帖的叮嘱,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内心懊恼,方才竟因为赵既纸条上留意亲近人的话,就对一直护着自己的药王起了疑心。

      她攥紧荷包里的纸条,暗自骂自己:真是个白眼狼,药王待我这般真心,我怎么能凭一句没头没尾的提醒,就胡乱揣测她。

      诊完脉,药王又仔细检查了她小臂上的冰蓝灵力,指尖轻轻碰了碰灵力层,确认黑气没再蔓延,才放心道:“沈长老这几日几乎没合眼,就守在殿外,你醒着时她倒还镇定,你昏睡那两天,她急得连修行课都忘了上,还得是我去替她补上。”

      凌素衣轻轻嗯了声,看着药王收拾药箱的背影,愧疚更甚:“多谢药王前辈,对晚辈多有照拂,晚辈自知羞愧,似乎总让您费心。”

      目送药王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她才从袖中摸出那张纸条,捏着纸边晃了晃,不过一张纸条,竟让她对着真心待自己的人胡乱疑心,实在荒唐。

      她咬了咬唇,索性将纸条叠好放进荷包,连面具一起揣进怀里:与其在这猜来猜去,不如亲自去找赵既问个明白。

      她撑着榻沿慢慢起身,手腕上的灵力链虽锁着灵力,却不妨碍自由走动。到了赵既住处,刚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随后是赵既带着诧异的声音:“谁啊?”

      “是我。”凌素衣应道。

      殿门猛地拉开,赵既扶着门框站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左腿裤脚缠着厚厚的纱布,见是她,眼睛都睁大了:“师姐?你怎么来了?药王前辈不是说你伤还没好,得在清寒殿歇着吗?”说着就要转身去拿椅子,刚一动,腿就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身子晃了晃。

      “别忙了。”凌素衣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让他坐回床边,“你自己腿还伤着,哪用得着招待我。”她环顾四周,见桌案上有个空茶壶,便起身倒了壶温水,递到赵既手里,“先喝点水缓一缓。”

      赵既接过茶壶,喝了两口,脸色才稍微好了些。

      凌素衣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从怀里掏出荷包,拿出面具和纸条,放在桌上:“赵师弟,我来是想问你,这面具和纸条上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面具能预知未来,还见着了与我相关的景象。”

      听到这话,赵既的耳尖瞬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姐,其实……我也没真见着什么预知未来的景象,这话有点误会。”

      他顿了顿,慢慢说起往事:“当年咱们在荒废道观捡到这面具,我见它没用,就随手扔在历练路上了。没想到后来被洛瑶小师妹捡到了,她找到我说,在面具里看到了师姐您的未来,知道我跟师姐相熟,就把面具给了我,让我提醒你留意些。我也试着戴过面具,可什么都没看着,但又觉得洛瑶师妹不是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的人,就想着先把面具和纸条给你,让你自己多留意。”

      凌素衣指尖轻轻敲着桌案上的面具,眉头又轻轻蹙了起来,既然洛瑶看到的是她的未来,为何不直接把面具交给她,反而绕了一圈给了赵既?

      她到底有什么顾虑。

      赵既看着凌素衣蹙着的眉,语气多了几分郑重,不再有方才的局促:“师姐,不管洛瑶师妹说的是真是假,你都多上点心。她当时那慌张模样,不像是编的,恐怕真的有人会对你不利。”

      凌素衣指尖攥了攥面具边缘,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特意提醒我。你好好养伤,别再乱动了。”说罢,她起身将面具和纸条收好,又叮嘱了两句按时喝药,便转身离开了赵既的住处。

      想着回去清寒殿也无事,她索性绕去后山走了走,山间风轻,吹的人一身轻松。

      待她折返,刚拐过通往清寒殿的岔路,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高些的那个身姿挺拔,脊背绷得笔直,视线却落在远处的云层里,像是在走神,连周遭动静都没留意,稍矮的那个贴着高个子站得极近,胳膊紧紧抱着对方的腰,脑袋还在那人怀里轻轻蹭了蹭,模样透着几分粘人。

      没等凌素衣反应过来,就见那矮个子趁高个子走神,悄悄踮起脚,飞快地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随后又迅速埋回怀里,像是怕被发现。

      凌素衣心头一紧,下意识想加快脚步绕开,可偏偏这时,那矮个子抬起了头,一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眼直直对上了她的目光——是洛瑶。

      霎时间,凌素衣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全都消失了,她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多久,也忘了要往哪里走,只盯着洛瑶方才的模样,脑子里乱糟糟的。

      等她终于回过神,前方的两人早已走远,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分不清那个高个子有没有发现矮个子方才的举动,也看不清对方的侧脸。

      可凌素衣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如果矮的那个是洛瑶,那身形挺拔、让她这般依赖粘人的高个子,就很有可能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猛地攥紧了拳头,不敢再想下去。其实是谁,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她体内魔气入了心脉,连药王和师尊都没十足把握能治好,本就是没救的人,纠结这些人和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凌素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感觉从看到那两个人开始,自己的情绪就很低落,也很茫然。

      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要是没去后山就好了。

      就不会撞见方才那一幕。

      失魂落魄地回到清寒殿,殿门被她轻轻地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天光。

      她没再坐回软榻,只走到窗边,望着殿外飘落的细碎雪粒,指尖下意识摸着怀里的面具。方才后山那一幕反复在脑海里回放,洛瑶的小鹿眼、高个子挺拔的背影,还有那句没敢想完的猜测。

      光是想想,都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

      沈雪宁推门进来时,就见她站在窗边,背影单薄,连自己进来的动静都没察觉。

      殿内银灯未点,光线昏暗,衬得她周身的气息愈发低落。

      “站在这做什么?风大,小心着凉。”沈雪宁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说着便伸手点亮了殿内的银灯。

      直到灯光漫过肩头,凌素衣才缓缓回过神,转头看向沈雪宁,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散的茫然:“师尊……你回来了。”

      “执法堂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沈雪宁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缓缓说道,“你在雾林杀的人,确实是落水阁的杀手,身上还搜出了他们潜入霄雪宗的密信。至于洛瑶,她仅凭一枚仿制的令牌,就不分青红皂白诬陷宗内首席大弟子,扰乱宗门秩序,长老们已经定了罚,关进水牢反省三日,明日开始执行,期间不准睡觉,只能跪着。”

      凌素衣闻言,指尖猛地一顿,神色愣然。

      她没想到洛瑶会被定这么重的罚,更没想到,前一刻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身影,下一刻就成了待罚之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庆幸真相大白,还是该疑惑洛瑶之前的反常,最终只轻轻说了句:“知道了。”

      沈雪宁看着她眼底一瞬的恍惚,连提及洛瑶的责罚时,脸色都未变一下,不似往常那般会为同门稍作惋惜。

      再瞧她攥着衣角的手,用了很大的力,目光总不自觉飘向窗外,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显然心不在焉。

      “你在想别的事。”沈雪宁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没有追问,只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她虽不知道凌素衣方才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却能察觉出,她眼底的茫然,绝非来自洛瑶的责罚或自身魔气。

      凌素衣被这话戳中心事,身子微微一僵,避开她的目光更显慌乱,勉强扯出一句:“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话音一落,她心里翻起了疑惑。

      从前洛瑶哪怕只是练剑摔了一跤,师尊都会特意让药王去看看,若是犯了小错,也总会找理由从轻责罚,护着洛瑶周全。

      可这次洛瑶诬陷她、扰乱宗门秩序,师尊提及水牢之罚时,竟连一丝担忧都没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反常的模样,太怪了。

      忍不住让她联想后山的那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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