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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凌素衣刚要走进浓雾,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灵力波动,是沈雪宁的气息,比往日凌厉数倍,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心头一紧,刚要加快脚步,后颈便骤然传来一阵钝痛。

      不是魔气蚀骨的疼,是灵力凝聚的掌风,力道控制得极好,既没伤她经脉,却足够让她瞬间失力。

      凌素衣眼前一黑,佩剑从掌心滑落,当啷一声砸在地面,在失去意识前,她只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臂从身后揽住自己,带着熟悉的温柔气息,还有沈雪宁压抑的嗓音:“素衣,这次,我不让你走了。”

      再次醒来时,凌素衣躺在铺着雪花锦缎的软榻上,头顶是雕花穹顶,悬着的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这里是沈雪宁的清寒殿,是她小时候常来练剑、养伤的地方,后来师尊修了无情道,她便再也没踏进来过。

      小臂上的黑气被一层冰蓝色的灵力裹着,暂时没再蔓延,后心的伤口也敷了药,疼痛感轻了不少,可体内的魔气依旧在翻涌,像是在抗议这强行的束缚。

      她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腕被细细的灵力链缠着,牢牢锁着她的灵力,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做得很艰难。

      “醒了?”

      殿门被轻轻推开,沈雪宁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还是往日清冷的模样,可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眼下的青黑也透着疲惫,显然是守了她许久。

      凌素衣看着她,语气拘谨,“师尊,你这是何意?”

      沈雪宁将药碗放在榻边的矮桌上,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的温度依旧温热,像小时候那样:“先把药喝了,是药王特意配的清心药,能再压一阵魔气。”

      “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凌素衣偏过头,避开她的触碰,“师尊,你打晕我,锁着我,难道是想等我魔气发作,伤了宗内弟子,再亲手杀了我吗?”

      “不是!”沈雪宁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压下去,“我只是想找办法,我已经让人去查古籍了,总有不用自曝肉身,也能逼出魔气的法子。素衣,你再等等,别放弃自己,也别放弃我。”

      凌素衣看着她眼底的恳求,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可这些,来得太晚了。

      “师尊,没有办法的。”凌素衣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手腕上的灵力链上,“魔气入了心脉,除非自曝肉身,否则只会一点点吞噬我的神智。到时候,我会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会伤你,会伤药王,会伤整个霄雪宗。你把我留在这,不是救我,是在害我,也在害所有人。”

      沈雪宁拿起矮桌上的药碗,舀了一勺汤药,递到她嘴边,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有没有办法,我说了算。这药,你必须喝,这清寒殿,你也必须待着,直到找到解魔气的法子为止。”

      凌素衣闭紧嘴唇,不肯张嘴。

      她知道师尊的性子,一旦决定了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可她不能任由自己变成隐患,更不能拖累师尊。

      沈雪宁看着她倔强的模样,眼底的疲惫又浓了几分,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恳求:“素衣,就喝一口,好不好?就算是为了我,再等等。以前是我不好,不该逼你修无情道,不该对你那么严苛,不该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别人……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凌素衣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眼底已蒙了一层水汽。她看着沈雪宁通红的眼眶,看着她递着药勺的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轻轻张开了嘴。

      汤药很苦,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甜,是师尊以前会加的冰糖,怕她嫌药苦不肯喝。凌素衣咽下药汤,心口的涩意几乎要溢出来。

      沈雪宁见她肯喝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又舀了一勺递过去,声音温柔:“慢点喝,别呛着。”

      凌素衣没有再抗拒,一口口喝着汤药,目光落在沈雪宁的侧脸上,忽然轻声说:“师尊,若是……若是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你就杀了我吧,别让我变成怪物。”

      沈雪宁的手猛地一顿,药勺里的汤药洒了几滴在锦缎上,晕开深褐色的印子。她抬起头,看着凌素衣,眼神坚定:“不会的,我不会杀你,也不会让你变成怪物。我说过,会找到办法的,就一定会。”

      殿外浓墨泼洒,殿内银灯却依旧亮着,一碗汤药慢慢见了底,手腕上的灵力链依旧锁着,可凌素衣的心,却不像在雾林里那样绝望了。

      或许,她真的可以再等等,等师尊找到办法,等一个或许不存在,却又让人忍不住期待的未来。

      凌素衣喝尽最后一口药,将瓷碗轻轻放回矮桌,她望着沈雪宁收拾药碗的手,沉默片刻,还是轻声问了出来:“师尊,赵既……还有之前失踪的那些宗内弟子,还有山下的村民,他们都怎么样了?”

      沈雪宁的动作顿了顿,指尖蹭过碗沿,声音柔和道:“赵既伤得重,却没性命之忧,药王还在给他调理。失踪的弟子找回来大半,只剩两个还在搜山,村民也都送回了村落,派了弟子守着,没再出岔子。”

      闻言松了口气,她又追问:“那你们……是怎么找到他们,又把人带回来的?当时雾林里魔气重,我还以为……”话没说完,手腕便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了一下。

      沈雪宁坐到榻边,与她挨近了一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腕上的灵力链,确认没勒到她,才缓缓说道:“你晕倒后,我让人分了三路,沿途循着魔气残留去找弟子和村民,一路去请药王带药材过来,还有一路守在雾林外围,防着魔气扩散。多亏了雾林清晨会散些雾,弟子们循着失踪者的留下的线索,才慢慢把人找回来,只是耗了些时日。”

      凌素衣垂着眼,看着锦缎上的雪花纹路,轻声道了句“还好”。

      指尖蹭过锦缎上的雪花纹,想起晕过去前的那股钝痛,到现在还有感觉,她抬头看向沈雪宁:“找人耗了些时日,那我昏迷多久了?”

      沈雪宁指尖从灵力链上收回,目光落在她小臂裹着的冰蓝灵力上,声音依旧清冷:“三天。”

      见凌素衣眼底带着疑惑,她才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寻常事:“你魔气入体,身子亏,累得久了。”

      凌素衣没再问,可看着沈雪宁避开自己目光,又想起后颈那阵远超拦人所需的钝痛,心里渐渐有了数,师尊从不会说自己失手。

      两人无话,殿内霎时安静了下来。

      沉默片刻,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是守在殿外的小弟子,听起来还有些害怕,声音怯生生的:“沈长老,凌师姐,赵师兄醒了,说有话想跟凌师姐说,还托弟子带了件东西过来。”

      沈雪宁抬了抬眼,示意弟子进来。小弟子捧着个荷包走进来,轻轻放在凌素衣榻边,又躬身退了出去。

      凌素衣一点没有要隐瞒的样子,伸手便解开了布包,她和赵师弟的关系说不上要好,却也算相熟,无缘无故的带东西给她,必定是有什么急事。

      而师尊是她最信任的人,就算现在赵既当面将东西交给她,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拆开。

      打开一看,里面是块磨损得特别严重的面具,那是从前她和赵既一起外出历练时,在一处荒废道观里找到的。据说这面具曾是某国国师的随身之物,还流传着后世若有人捡到,戴上便能预知未来的说法。

      可惜当年这面具在她和赵既手里时,没发生过半点特别的变化,既没显现异象,也没应验预知未来的传闻,两人后来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凌素衣甚至以为,赵师弟早把这没用的旧物件扔了,没想到他竟一直留着。

      她用手捏着面具,刚想再细看,却发现面具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正要伸手去拿,就听见沈雪宁的声音传来,依旧是惯有的清冷语气:“我先走了,你慢慢看。”话音落时,她已起身朝殿门走去,没再多留一句。

      凌素衣手一顿,再抬头时正看见沈雪宁已走到殿门边,背影依旧挺拔,却没像往常那样多叮嘱一句“别乱动”“有不适再唤我”。

      她在心里悄悄犯了疑:师尊方才还坐着陪她说话,怎么见了这面具和纸条,就突然要走?是不想打扰她,还是……可没等她细想,殿门已经轻轻合上,只留她捧着面具和纸条,坐在榻上。

      凌素衣捧着面具看了许久,才想起来看纸条。

      凌素衣捏着纸条,将它缓缓展开,纸上字迹是赵既惯有的遒劲笔锋,而现在却写得格外仓促,只短短两行:“师姐,务必留意身边人,切勿轻信。另,面具确能预知未来,我已见着与师姐相关的景象,待我能下床,需当面详谈。”

      “身边人?”凌素衣低声念了一遍,眉头渐渐蹙起。宗门里来来往往弟子众多,平日里打交道的修士也不少,若说“身边人”,岂不是防不胜防?

      她指尖摩挲着纸边,反复琢磨这三个字,忽然心头一动,或许,赵既说的“身边人”,不是寻常往来的人,而是与自己亲近的人?

      这个念头一出,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两个身影:一个是方才刚离开的沈雪宁,是她从小依赖的师尊,也是如今拼尽全力要救她的人。

      另一个则是药王,这些年她练剑受伤、此次魔气入体,全靠药王调理,待她向来偏袒。除了这两人,其余弟子或是宗门长辈,与她都只算客气,谈不上亲密。

      凌素衣拿着纸条的手顿了顿,目光又落回手边的旧面具上。从前只当是无稽之谈,如今赵既特意提及,还说见着了与她相关的预知景象,想来绝非玩笑。

      她将纸条叠好放进袖中,指尖轻轻敲了敲面具的磨损处,心里又添了几分疑惑:赵既到底在面具里看到了什么?所谓需留意的亲近人,又会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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