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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烟霏露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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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裁缝铺老板拍了拍挂在衣架上的防尘袋,语气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总算是把这件大重工给完成了。”
安欲殊站在一旁安静地扫码付清了尾款,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句:“嗯,麻烦您了。”
“哪儿的话呀?工期拢共一个多月,倒有三分之二的时间见你往这儿跑。做衣服本就是我的分内事,要说麻烦,那也得是你费心才对。”
老板一边笑着回应,手下却没停,利落地将礼服仔细收好,又往防尘袋里添了几件小巧的配饰。
“这些是用多余的料子自己做的一些小饰品,别嫌弃。”
老板眨眨眼:“往后要是还有需要,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一律算内部价。”
安欲殊听了,脸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应道:“好,多谢。有机会的话。”
安欲殊拎起沉重的包装袋,默然离去。身后飘来老板那句带着感慨的嘀咕:“这么用心的作品,收到的人得多开心啊……”
她的脚步未曾有片刻停顿,唯一的回应,是沉默中心头掠过的那一句:但愿如此。
远去的背影,连同所有未言明的心绪,都悄然沉淀在光影之间。
自那日与花满衣不欢而散后,安欲殊便一直在思索如何修补彼此的裂痕。
她们之间的导火索,表面上是安欲殊的固执,根源却在于两人对彼此的过往一无所知。
而安欲殊所隐瞒的,显然更多。
在这段已然微妙的关系里,她的确不够坦诚。
过去她认为那些糟心的旧事不值一提,但如今她明白,她必须向花满衣彻底敞开自己。
思忖再三,一个念头在安欲殊心中明晰起来:或许即将到来的满衣生日,正是打破僵局的最佳良机。
“叮、叮、叮……”
这天凌晨,花满衣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唤醒。她拿起手机,屏幕上满是来自朋友和同学的生日祝福。
这段时间太忙,她完全忘了这个特殊日子。
她不禁想起,以前每到这天,自己总是最积极和激动的那个,甚至会在前一晚就期待得睡不着觉。
花满衣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一抹难掩的落寞浮上脸颊。
她最渴望的那几份祝福,终究是缺席了。
两份因故人已逝,永无可能,另一份……
她不愿深想,念头一转,又近乎本能地在心底为那人寻找理由:这怎么能怪她?是自己从未向她提及……
将近冬日的黎明来得总有些拖沓,花满衣都到学校了,天空还浸在一片深铅灰色里,许久才透出第一道熹微的晨光。
花满衣总觉得安欲殊今天心情特别好,尽管对方仍是那副冷淡模样,只会重复“多穿点”、“多吃点”、“搞快点”。
“刚认识时都没这样……”花满衣有点委屈地想,“亏我还为你的事烦心!今天绝对不理你了!”
“还不进去吗?”安欲殊的声音适时响起,“别站这吹风。”
“啊?哦好,我马上!”花满衣几乎是下意识地应道,刚才的决心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闻言,安欲殊在花满衣视线之外无声地扬起了嘴角,可再度开口时,声线却刻意压得平稳而清冷:“嗯,走了。”
回到千恋酒吧,就见夏云柏正与一只气球搏斗,修长十指翻飞如变魔术,转眼间一个饱满的气球便在他掌心诞生。他抬头望见来人:“哟,救星可算回来了!快来一起。”
安欲殊唇边漾开一丝笑意,轻声应了句“好”,便走向那堆散发着清香的干花材料。
不知过了多久,她揉着发酸的脖颈抬头,瞥见时钟已走过八点,不禁轻叹:“这得做到猴年马月。”
夏云柏倒是一派轻松,手上还在不停忙着:“没办法,这些东西昨天才到。而且现在只有我俩是闲人。”
安欲殊闻言,顺手拿过手机:“那我问问曲姨有没有空。”
不过片刻,安欲殊眉梢一挑,朝着夏云柏晃了晃手机:“搞定!曲姨说有时间,等下还会带着灵姨一起过来。”
“OK!”夏云柏拍手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过地上的气球,来到安欲殊身边帮忙,“等她们到了,咱们这儿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有了两位得力帮手加入,效率大增,下午三点刚过,整个酒吧便已彻底变了模样。
累坏了的四人纷纷瘫进沙发,不约而同地舒了口长气。
周蕴灵率先龇牙咧嘴地叹道:“唉哟,我这把老腰算是要不得了。”
“你这就喊老?”曲晚眼含戏谑,侧头看她,“那我岂不是该直接入土为安了?”
夏云柏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要我说,您二位都正当年轻着呢。”
这话引得曲晚和周蕴灵朗声笑起来。
安欲殊为几人递上水,眉眼间带着真切的笑意:“今天都辛苦了,小女子大恩不言谢。下次聚餐,我请。”
几人一听这话也没跟她客气,爽快地应承下来。
“唉,欲殊啊,”周蕴灵眨眨眼,语气悠悠地带着调侃,“你对那位小花同学,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哦。”
曲晚喝着水,目光也跟着落在安欲殊身上。
安欲殊被两人看得一怔:“朋友之间,都是应该的。”
曲晚适时地接嘴,放下水杯,语气再自然不过:“嗯,确实是。朋友嘛。”她话锋轻轻一转,“诶,欲殊,那你觉得满衣这孩子怎么样?”
“她很好。”安欲殊答得简短。
“喔——”曲晚拉长了语调,眼底闪着微妙的光,“那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咯?前阵子她还特意来找过我呢。”她稍作停顿,又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而且,是关于你的事。”
安欲殊呼吸一滞,彻底怔住。她凤眼微微睁大,一瞬不瞬地看向曲晚,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杯壁。
“……什么?”
夏云柏在一旁一脸了然,笑着插话:“哦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人家之前可是误会过咱俩的关系,所以咱得保持点距离,我可不能平白毁了清誉。”他故作严肃地摆了摆手。
见安欲殊张口欲言,夏云柏根本不给她机会,立刻转头对两位长辈说:“曲姨、灵姨,过几天百花谷的山茶花该开了,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曲晚和周蕴灵与他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秒懂他的意思,齐声应和:“行啊。”
周蕴灵笑道:“我看看时间,应该能空出来。”
曲晚问:“那俩孩子呢?”
夏云柏答得干脆:“住校生,自动忽略。”
周蕴灵点点头:“也是,满衣也要期末复习吧?怕是没空。”
夏云柏便悠悠接话,目光转向安欲殊:“是啊,所以最后可能就我们三个。欲殊嘛……到时候说不定正忙着给小朋友做考前辅导呢。”
他说完,曲晚和周蕴灵都抿嘴笑起来。
安欲殊只觉得脑海中有无数火花噼啪炸响,震得她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们……怎么好像全都知道我喜欢……”
话至一半,她猛地收声,像是骤然想通了什么关窍,倒吸一口气:“等等!你的意思是,难道满衣她也……!”
夏云柏冲她戏谑地扬起嘴角,拖长了调子:“嗯哼,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一旁的周蕴灵和曲晚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她们本只是想试探一下,万万没料到这一探竟挖出一个藏得更深的秘密。
安欲殊“唰”地一下站起身,几乎是冲上了楼。
她“砰”地打开房门,从书桌上随手捞起一本物理练习题,试图用理性压制翻腾的心绪。
可视线落在书页上,那些公式和文字却如同天书般扭曲起来,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不过片刻,楼下的夏云柏几人就听见一阵“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安欲殊又跑了下来,她径直冲到茶几边,一把抓起车钥匙,转身就朝门外走。
“哎!你这是要去哪儿?”曲晚赶忙问道。
安欲殊只丢下一句“出去逛逛”,人已没影儿了。
客厅里剩下的三人愣了片刻,夏云柏第一个爆发出笑声:“噗哈哈哈……这就是铁树开花吗?这铁树不开花则已,一开花居然是这副模样。”
周蕴灵优哉游哉地喝了口水,感慨道:“唉,年轻人啊。”
曲晚也笑着摇头:“真是沉不住气。”
她转而望向夏云柏,眼里闪着好奇的光,“话说回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夏云柏立刻来了精神,往她们那边凑了凑:“这个啊,您算是问对人了,那可说来话长,听我给您二位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