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
又一声“哎哟”从喉间挤出，王大爷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了心头的震撼。他抬起眼，略带疑惑地打量着许家一家人。
许家租他的店面已有五年，他从未在许家饭馆吃过一顿饭，自然也无从知晓这家的手艺究竟如何。
如今吃了他家的蛋炒饭和萝卜丝，味道惊为天人。他才晓得原来许家的手艺这么好！
王大爷心里顿时浮起一个巨大的问号。既有这样的手艺，饭馆的生意怎么会一日不如一日，甚至落到快要倒闭的境地的？
他满腹不解，却又不好直接开口问。那不等于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许知味笑盈盈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萝卜丝：“王爷爷，我看您喜欢这味儿，待会儿给您装两碗带回去，下饭下酒都行。”
“哎哟，那敢情好！”王大爷那张胖乎乎的脸顿时笑开了花，红光满面。
他足足吃了两大海碗蛋炒饭，直到肚皮滚圆，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一边摸着肚子一边问：“你们这蛋炒饭和萝卜丝咋卖的？”
许知味：“萝卜丝是送的，蛋炒饭八块一份，今天半价。”
这么好吃的凉拌萝卜丝免费？这么好吃的蛋炒饭只卖八块，今天还半价？！王大爷咂咂嘴，道：“我买一些萝卜丝回去下酒，多少钱。”
“嗐，”许知味笑起来，“您爱吃，我给您装两碗，不要钱。”
“那咋能行。”
“您别客气，尽管拿去吃。”许知味已起身去装萝卜丝，很快就递来满满两大盒。
王大爷嘴上推辞，手却麻利地接了过来。正乐呵着，忽然想起今天来的正事，他今天可是来收租的！
这下可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嘴唇动了动，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弯。再一想：要是许家真交不起租，店关了，以后不卖饭了，我上哪儿再吃这么一口蛋炒饭和萝卜丝？
念头一转，他立刻清清嗓子：“房租……我再宽限一星期……再宽限十天，你们抓紧凑凑。”
十天？延长了宽限期？许爸许妈顿时一喜：“成！谢谢您！”
王大爷拎着两盒萝卜丝，哼着小调晃出了饭馆。
许爸许妈狠狠松了口气。
正午，杨爷爷杨奶奶慢悠悠走进店里：“小许，春华，我们又来吃蛋炒饭啦。”
这时，一对情侣路过春熙老街，一眼瞥见许记饭馆门口那条横幅：“招牌蛋炒饭半价，仅需四元”。
招牌蛋炒饭半价？只要四元一份？怎么不全场半价呢，就蛋炒饭半价？这对情侣挑挑眉。
本来中午不想吃蛋炒饭的，但是半价诶，只要四块就能吃到蛋炒饭。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两人对视一眼，抬脚进了店，点了蛋炒饭。
赠送的小菜先上桌。许妈微笑：“这是咱们店赠送的小菜。”
小碟里的萝卜丝晶莹剔透，情侣两人夹起一尝，清脆爽口，酸辣得当，滋味恰到好处，咽下去整个身心都舒爽起来。
“哇，好吃！”女孩很是意外。
男孩附和：“这萝卜丝挺好吃的，居然是免费赠送的？”
转头他又问许妈：“老板，这个萝卜丝真是免费赠送的吗？”
“是的。”
男孩竖起大拇指：“老板，你们家这凉拌萝卜丝，是这个，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凉拌萝卜丝！”
许妈说：“喜欢吃就成。”
蛋炒饭还没上桌，两碟萝卜丝已被扫荡一空。两人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萝卜丝还能再送一碟吗？”
“本来一人一碟，但你们喜欢，就再送两碟！”
情侣不好意思起来：“谢谢老板，老板大气！祝老板生意兴隆！”
等蛋炒饭上桌，两人只吃了一口，就差点没跪下来唱征服。
他们从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震惊，随即低头猛扒，吃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见他俩吃得香，许妈心头舒展开来。紧接着，就又看到有一位客人探头进入饭馆。
“我看到你们外面上面写的蛋炒饭半价四块钱一份？”
“对对对。”
“来一份吧，在这里吃。”
“好嘞！”
许妈欢欢喜喜地去通知后厨。
搞活动果然很有用，贪便宜的还是多的。过去他们也搞过酬宾活动，但往往只是昙花一现，活动一停，人就散了。
可这次不一样。现在有许知味的手艺在，许妈就不信吃过的客人，没了优惠活动就一个都不来了。总会有人喜欢许知味的手艺，成为回头客的。许妈信心满满。
店外，路人对着横幅指指点点。有人心动想占这四块钱的便宜，也有人不以为然。
“还不如多花几块钱去好再来饭馆吃蛋炒饭。人家那蛋炒饭可是高级厨师做的，好吃多了。”
“就是。四块钱不是钱啊，四块钱的蛋炒饭不好吃，那也是浪费了四块钱，还不如多花几块钱吃更好吃的蛋炒饭。”
“走走走，去好再来饭馆！”
现在店里，有六个人在吃饭，有四个人吃的都是蛋炒饭，剩余两个人吃的别的饭，见其他桌的那四个人吃蛋炒饭吃的香，也忍不住点了蛋炒饭。吃了之后，无一不赞不绝口的。
整个中午，许记饭馆共接待了二十二位客人。其中十八人点了二十二份蛋炒饭，另外四人点了土豆丝饭、肉末茄子饭之类的，最后见旁人吃得香，也都没忍住，一人追加了一份蛋炒饭。
也就是说，中午营业额一共一百五十七元。利润差不多九十。情况还行。
下午两点，饭点已过，店里渐渐安静下来。许妈坐在柜台前按完计算器，轻轻吁了口气：“还行，中午两个小时挣了小九十，再挣二三十，今天房租就赚回来了。”
许爸点点头。许知味倒了杯凉茶后，就去厨房练习刀工了。
许妈：“知味，你不歇会儿？”
“我练练刀功再歇。”
练习刀工，刻不容缓。许知味没有想歇息的心思，只想不停地练厨艺，练厨艺，晚上睡觉梦里都在练习厨艺。
许爸也跟着一同去练刀工，跟着许知味学。
父女两人进厨房没多久，又有一位中年女人推门而入。过了饭点还有客上门，许妈赶紧招呼：“欢迎光临，吃点什么？”
中年女人：“蛋炒饭半价四元？”
“对头对头。”
“我要一份蛋炒饭。”
“好，请稍等！”
许妈端上过来一碟萝卜丝：“这是蛋炒饭赠送的小菜。”
中年女人喝了口凉茶，瞧了瞧亮晶晶的萝卜丝，筷子夹起一丝。咔嚓嚼碎萝卜丝，她的眼睛立时亮起来。
吃完蛋炒饭，中年女人问：“这萝卜丝单卖不？我想带一份回去。”这凉拌萝卜丝，好吃到了中年女人的心坎儿上，她寻思买一份回去下饭吃。
许妈想了想，道：“七块一份，打包盒要加一块。”
“行，打包一份。”
下午四点二十，许妈骑上小电驴去接毛毛。来回二十分钟，四点四十回到店里。
毛毛坐在小桌前，一边晃着小短腿嚼萝卜丝，一边奶声奶气地说：“毛毛，天天吃蛋炒饭，天天吃萝卜！”
“天天吃，腻不死你。”许妈敲敲她的圆脑袋。
毛毛：“好吃，不腻！”
听到毛毛这话，许妈内心是赞同的。知味做的蛋炒饭和凉拌萝卜丝太好吃了，好吃到似乎怎么吃也吃不腻，似乎想吃一辈子。念及此，她吸溜了一下口水。四点才吃了晚饭，这会子又想吃了。
毛毛吃完饭，溜进后厨。见许爸坐在地上洗萝卜，她也蹲下来，撅着小屁股吭哧吭哧帮忙。
许知味笑：“毛毛真勤快。”
“嗯！”毛毛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
不一会儿，毛毛凑到许知味面前，伸出被水泡皱的手指头，小脸写满难过：“姐姐，我的手，它老了。”
“老了？哪里老了？”
毛毛指着自己皱巴巴的指腹：“和爷爷一样，有皱纹了。”
许知味哭笑不得：“不是老了，是水泡的，一会儿就好。”
“真的？”
“真的，姐姐不骗你。”
毛毛立刻又高兴起来：“它没老！”
“对。”
“好啦，不需要你帮忙洗了，去玩儿吧。”许知味拍拍毛毛的肩膀。
毛毛不听，继续吭哧吭哧洗萝卜。
到了五点，晚饭时间。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
“就是这家，我中午来吃过的，妈呀那蛋炒饭，那萝卜丝，绝了！你一定要尝一下！”
“老板，还跟中午一样，一份蛋炒饭，一份拍黄瓜！”
中午来过的客人，晚上又来了，大多还带了新客。一时间，小店热闹起来。
饭馆热闹了，外头路过的人，有些想吃饭的，也进了饭馆。
饭馆，就讲究个人气。吃饭的人越多，越能招更多的人来。打个比方，一家冷冷清清的饭馆，和一家热闹的饭馆，食客会更倾向于去那家热闹的饭馆吃饭。
所以许记饭馆一热闹起来，便吸引了更多的食客进来。
已经许久没见过自家饭馆这么热闹了。许妈看到这一幕，又是欣喜，又是心酸。
王大爷也来吃晚饭了，他等得急：“我的蛋炒饭快点儿啊，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行，帮您催催。”许妈笑着收拾空桌上吃完的碗筷。
时间一晃到八点。店里还剩两位客人等餐。门口帘子一响，一对夫妻拉着个男孩走进来。
“我要吃汉堡包！小猪佩奇套餐！”金宝扭着身子不肯进来。
“前两天刚吃过，不能再吃了。”李妈妈拉他进来，硬把他按在椅子上，“这家的蛋炒饭好吃，比那汉堡包强多了。”
金宝嘴撅得能挂油壶：“不要！我就要吃小猪佩奇汉堡包！”
“你这孩子！”李妈妈捏捏他的胖脸，“等你尝一口就知道妈妈没骗你。”
金宝捂住耳朵：“我不吃！一口都不吃！”
李妈妈李爸爸简直头大。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可乐汉堡包那些西式垃圾食品，那些东西吃多了对孩子的身体发育不好，可偏偏孩子又特别喜欢吃！
小菜没了，李爸爸李妈妈他们没有小菜。他们虽然遗憾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萝卜丝了，但也不是很介意。明天再来吃就是。
等待片刻，三份金灿灿的蛋炒饭上桌。许妈拿起小勺，舀起一勺递到金宝嘴边，柔声说：“来，尝一口，可香啦。”
金宝别过脸：“我才不吃！我要吃小猪佩奇汉堡包！我才不吃蛋炒饭，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